她的视线那样刺眼,顾青竹自然注意到了,顺着望去,第一眼便看见她亲自挑选的车辆。 应许既然到了,为什么不回消息? 顾青竹感到几分难以言喻的烦躁,她挂断电话,径自走上前,敲响车窗—— 没有回应。 四下静谧一片,像是一切都只是顾青竹的错觉。 顾青竹皱起眉梢,再次拨通。 这一次,铃声依旧在主驾驶的位置响起。 与之一并落在顾青竹耳边的,是一道来源身后的女声。 “青竹?” 顾青竹站定,回头看去,应许站在她身后不远处。 Alpha脖颈裹着围巾,还戴了个厚重的贝雷帽,看上去极其怕冷的样子。但在看见着装单薄的顾青竹,应许的第一反应仍旧是摘下围巾,想为她戴上—— “不用。”顾青竹开口,女人的动作顿在半空,垂下头,仿若丧气垂下尾巴的大狗,又将围巾缠了回去。 顾青竹垂下眼,这才发现,应许手中提着一个精致的包装盒,一侧透明,露出点缀满果酱的蛋糕。 注意到她目光,应许轻声道:“我担心你不吃东西,胃会难受。” 顾青竹没想过,应许不在车里的原因会是这个。 她的确很少进餐,但顾青竹觉得这没什么大不了。第一反应依旧是希望应许可以永远待在能让她第一时间联系到的地方,而非到处乱跑。 可灌满酒液的胃部却在此刻痉挛,仿若映衬了那句“难受”。 一时间,顾青竹哑口无言。 “先上车吧。”最终,还是应许先开口。 语气干巴巴的,听上去极其可怜的样子。 顾青竹尽力让自己不去看应许的脸,只是任由Alpha为自己打开后座车门。 车内漂浮着很淡的紫罗兰香水气。 顾青竹用过它很长一段时间,几乎是刚嗅见便分辨了出来。 车辆疾驰于夜色中,顾青竹问:“为什么不用别的香水?” 应许偷看一眼前视镜内的顾青竹,她或许自认做的很好,却不料一切都被顾青竹收入眼中。 “青竹一直用它,我也想试试。” “结果呢?”顾青竹问。 “有些呛鼻子。”应许口吻诚恳,听上去有些不好意思,“但是很好闻。” 顾青竹唇角不自觉勾起,因为这个足够好笑的回答。 “呛,为什么还不换?” 这一次,应许隔了一会才回答。 “因为青竹喜欢。” “我也想喜欢上它。” 喜欢你喜欢的东西,是不是就会距离你更近一些呢? 顾青竹想,答案当然是否定的。 可她已经无法再像过去一样,毫无犹豫的对应许说出这样冷厉的话。 她为此感到心惊。 为自己的心软,为自己的迟疑。 最终,顾青竹闭上眼,逃避了这个问题。 随着前视镜内的Omega呼吸逐渐趋于平静,应许终于收回视线。 余光中,盒子便躺在副驾驶。只有应许清楚,那里面装的根本不是蛋糕,只是工艺精美的玩具而已。 夜色模糊,只凭肉眼,很难分辨,顾青竹大概率也不会伸手接过它。 关心于顾青竹就像毒蛇猛兽,避之不及。 一个关怀她身体的蛋糕,大概也归属此类。 就算顾青竹真的要接,她也会失手打翻那个蛋糕,用别的方式转移走Omega的注意。 说到底,应许只是打了个小赌,赌顾青竹的态度有没有发生实质性的变化。 现在看来,答案是没有。可她主动要应许来接她,或多或少也说明了些许问题。 或许还很早,但应许拥有充沛的精力与耐心,她愿意等待顾青竹,等待她的心离开那座死寂的陵园与早已焚为灰烬的尸体,等待她愿意重新走入一段关系。 而后心甘情愿踏入应许为她准备好的玻璃房。 车驶停于公馆前时,栅栏外正亮着昏黄的灯,近乎要将雪色消融。 应许抬眼,前视镜内,女人紧闭眉头,呼吸有些沉。 早在刚见到顾青竹时,应许便发现了,顾青竹似乎喝了些酒,脸色绯红,近人情了许多。 “青竹?”应许轻声叫道,没有回应。 应许没见过醉酒的顾青竹。 但酒精能麻痹人的感知与行动,让人迟钝。这种情况下的Omega,对她构不成威胁。 确认完这点后,应许唇角略略勾起。 “青竹?” 又一次轻唤,四下依旧静谧,仿若时间在此刻凝滞。 应许打开了车门。 顾青竹总觉得自己在做一场漫长的梦。 梦里的她与应许同乘一辆车,窗外是明媚的朝霞,沿路驶过的道路两侧林立着小店,行客结伴,着装简洁,目的地都只有远处一望无际的、蔚蓝的海洋。 她睁开眼时,思绪还没有回笼。只是后知后觉意识到,她居然真的就这样与应许共行过一段路,无关任何暧昧的情绪,甚至在对方眼前露出了睡颜。 应许的声音很轻,顾青竹听见了,却没有回应。 她也说不清楚,是不想回应,还是没有力气回应。她只是睁开眼,紧盯着车门被打开,她想看见应许,想知道她到底想在此刻做什么。 这是一种突如其来的冲动,就像顾青竹适才突然极其想见到应许一样。 毫无道理,但是想。 熟悉的檀木香,随着车门开合,涌向顾青竹,几乎将她包裹在其中,温和的不像源于Alpha的信息素。 顾青竹感觉到情绪正在被安抚,连带因为酒精带来的晕眩感都少去很多。 光怪陆离的世界逐渐褪去斑斓光圈,直到中心只剩下一道身影。 她半跪在座椅上,俯身为顾青竹解开安全带。发丝垂落,近的几乎要飘落到顾青竹脸颊,落入她的眼瞳,宛若一根针刺。 但在顾青竹想要躲闪前,发丝的主人便主动别过发丝,露出白润的耳垂。 顾青竹的手早已触碰到一侧的安全带,应许似乎犹豫了一瞬,却还是将它自她手中抽出。 动作之间难免肌肤接触,酒精在血液里滚动,肌肤都变得格外的滚烫,骤然触碰到Alpha冰冷的肌肤,宛若沾染上了一片雪,顾青竹下意识抽回了手。 眼前女人似乎怔住了,像是此刻才发现她醒了过来。 雪色朦胧,似乎要将Alpha的身影一并湮灭。 饶是如此,应许依旧向她露出一个真切的笑。 一双眼注视顾青竹,眸中是清浅的笑意与一贯的温柔。 “青竹,困了吗?” “回去再休息吧。”顾青竹听见她这样解释自己的行径,呼吸在狭窄的空间里格外刺耳,扑打在她的脸颊,有些痒。 应许似乎垂下了眼,又像是顾青竹的一瞬错觉。 唇与唇却在此刻更加贴近了。 像是只要顾青竹略一仰脸,两片冰冷的肌肤便会相贴在一起,而后她就会被温暖的东西包裹,直到融化在其中。 好吵,顾青竹想。 就像全世界都只剩下彼此的呼吸,和来自她胸腔之中,剧烈跳动的心跳声。
第33章 最终, 还是顾青竹别开了脸。 “下去吧。” 神情依旧是一贯的冷漠,声音却放缓了许多,让她甚至有一瞬错觉,横亘于她与应许间多年的深冰也在此刻, 因为适才似有若无的情绪消融几分。 应许依旧是温声答应, 在顾青竹眼前, 她总这般温顺, 这让顾青竹不自觉松了口气。 丝毫不知,她的一切情绪都以被简洁的数字归类。 【顾青竹好感增加5, 当前好感:-50】 翌日。 去剧组的路上, 应许终于收到程筠的回信。 全文不长,除去表达歉意的段落外, 程筠告知应许自己参与封闭拍摄的事,并希望应许也去试镜。 要知道, 类似这种“好饼”, 所有人都藏着掖着,生怕别人通过信息差争抢了自己的资源。 程筠却格外坦诚,像是比起一部能让她“飞升”的戏, 她更在乎应许。 信息是四个小时前发送的,届时还是凌晨,程筠大概是刚从封闭剧组离开,重新赶往星城路上发来的。 依照应许的臭名度,好的制作班底都不会选择她, 白惹一身腥不说,还招惹上青虹, 得不偿失。 应许回复的偏向拒绝,没再关注程筠的后续消息, 翻阅起剧本。 她的戏份在这段时间里积压太多,格外忙碌。比起虚无缥缈的大饼,应许更想做好当下的事。 Alpha回到《赎罪》剧组第一天,剧组上下各个心浮气躁。 要知道,自应许直播道歉后,她再未露面,更没对这件事回应只言片语,神秘至极。 众人对应许满怀探究,好奇着她到底还藏有多少秘密。 一整天里,许多目光落在应许脸上,意味明显。 他们想看应许是否会主动解释,又是否会因为无法接受那些□□直白的眼神与话语,做些跌破眼镜的事。 但没有。 什么都没有。 Alpha只是敬职敬责,扮演着剧本里的角色,一如过往每一天,顺利完成了戏份的拍摄。 她流露的每一个表情都完美而恰到好处。贴切角色的同时,又不让人出戏。 分明离开剧组许多时间,她的表演却不复初入剧组时的青涩,越发成熟动人。就像是,这些时日里,她根本不像大众口中灰溜溜蜷缩在下水道,而是接受了专业严格的演技培训。 外人自认窥探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却像簌簌镁光灯,照亮逼仄舞台上唯一的主角。 一天下来,少部分人没有得到预想中的反应,悻悻之余只觉得应许故作镇定,日后还会自露马脚。却也有少部分人,偷拍下了拍戏现场。 视频起初只在小圈子里流传,到最后,不知被谁转发出去。 舆论发酵时,应许依旧在拍摄。 汗水浸透了鬓发,剧情里,这幕戏正在炎炎夏日,连带她也必须裹上厚重的衣服,物理出汗。 如果说《赎罪》的前半段剧情,是以女主视角,讲述名流千金林雨是如何坠入爱河、如何幸福生活、又是如何发现丈夫真面目,一步步成为世人眼中的“疯子”。 那么后半段,便是以医生的视角,讲述了一场长达十年的治疗过程。 林雨想要杀死丈夫的计划没有成功。 在丈夫握着她的手,试图抢过刀时,林雨的精神濒临崩溃。纷沓而至的匿名信让她眼中丈夫的形象尽毁,她诉说着信里的桩桩件件,男人也随着她的讲述,神情逐渐变得肃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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