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民们怕他真敢动手,还真拦住了镇长,堵着他家门不准他走。 实在没办法,镇长也是通过家中暗道,从地下河游出去求助。 结果没过几天就被发现镇长不在,镇民们担心惹火上身,忙带着家眷出逃。 就变成了云姜她们看见的场景。 至于为什么不亲自杀干净了事,他一个邪修若是真敢弄出灭镇惨案,那他今日动手,明日就会上了各大宗门与家族的追杀名单。 针对性灭人满门,看客还能说一句为父报仇,但要是无差别攻击,那就是惹众怒了。 毕竟金丹期的修士也不是那么好杀,一个人杀不了,几个人杀不了,一群人总该能杀得了。 狂妄是够狂妄,但还算是有点脑子。 由此可见,此人心性实在睚眦必报,欺软怕硬。 害他如此的是隆州周氏,而不是清溪镇方氏。 要是他真敢去直面隆州周氏,那才叫真英雄,可他却只敢对凡人动手。 陆沅听罢,指出要害:“那你求助的时候为何只说灭门惨案,夜半鬼哭,尸体毫无伤痕,这些事情你可一个字都没提过。” 灭门惨案就是用灭门惨案的查法,李凌萱他们都是从小待在山门中,心性单纯,可不就被蒙骗了去。 镇长也是老泪纵横:“我也想说的,可是我说了之后那些被我求助的门派家族就不敢吱声,连送去的礼物都偿还了。” 要不是这样,他也不至于千里迢迢求到季州玄天宗去。 “而且我怕,我怕……”镇长只哭,不敢把话说下去了。 两人都知道他怕什么,就是怕玄天宗的人也嫌麻烦,不肯出手了。 这也怕,那也怕,即怕邪修不守承诺杀了他儿子,又怕这两个仙师要他们赔师弟师妹。 陆沅又问:“那后来呢?” 管家接上话:“后来李仙师察觉到不对,逼问我等,知晓前因后果后说一定会把少爷带回来,就带着那两个不情愿的仙师一块去追杀那邪修了。” 那两个不情愿的仙师就是少宗主张廷敬和陆姻了。 云姜转眼去看一点异议都没有的陆沅,恍然大悟:“你们剑修都是这么莽的吗?” 这种情况不应该停下等候宗门里的人来了再一块去追查那邪修么,小姑娘却带着人直接莽过去。 陆沅:“……” 是的,都是这么莽的。 也幸好李凌萱在莽之前还晓得给她传消息,不然真出事了都没人知道。 “事情就是如此了。”镇长说。 云姜说:“那方家上下的尸首可还在?” 管家连连点头:“还在还在,就在镇上的义庄里,几位仙师在离开时设下阵法,我们动不了。” “指个方向,我过去看看。”云姜说。 镇长指了一个方向,又说:“不如我给二位仙师引路?” 云姜说:“不用了,我们打算看完就走。” 镇长面色犹豫:“呃……这里过去那边有一段路,怕二位找不到。” 因为怕那魔修又上门杀人,镇长早就把老婆孩子送了出去,就留下个管家陪他等儿子回家。 云姜知道他跟管家犹豫什么,在这平白等待那么久,好不容易又来两个能解救他们的人,是会有些依赖。 抬手掐诀,打下一道阵法。 清溪镇上空忽然出现一道金色铭文的结界,随着镇中人的掐诀缓缓落下,隐入大地中。 镇长和管家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仙家术法,一时间看呆了,直到一股清风拂面才醒神。 跟之前遇到过的仙师都不一样,她是徒手掐诀,其他人都是要用什么东西做辅助才能结阵,这架势看着就不明觉厉。 陆沅的惊讶也不比谁少,不用借助灵石或灵器结阵的情况还是第一次碰见。 饶是苍渺界中有名的阵修也是需要她的本命灵器绘生笔来布阵,做不到徒手结阵。 能做到这地步的,只能说明她已然臻至化境。 云姜收手:“二位可放心,没人能解开我的阵法,安心在此处等待吧。” 说罢,就拉着陆沅走。 下了台阶,两人便召出灵剑御剑飞行离去。 残阳彻底落下,余光黯淡,街上寥无人烟。 镇长望向两人离开的方向,两人的背影早已看不见,沧桑的双眼含着希冀。 管家说:“这两位能站在剑上飞,应该会比前几个强吧?” 镇长:“……” ** 镇中义庄在设立在郊外,面积不大,只是一厅一房,隔壁那个小屋子是看守人住的。 但看情况看守人的屋子已经空了不少时日,桌子上落了厚厚的一层尘。 推开大门,便有一股腐朽之气扑面而来。 里面的尸首少说也死了月余,却因为灭门案一事没敢下葬,能想象到是怎样一种味道,实在销魂。 云姜提裙而入,破了李凌萱留下的防护阵。 她跨过高高的门槛,边说:“十二岁拜师,二十岁出头就是金丹修士,这得吃了仙丹才能做到吧。” 陆沅也察觉到不对劲:“二十岁便是金丹修为,这么说来此人天赋不错,应该早早拜入仙门才是。” 天赋好的天才在哪里都是抢手货,就算是在犄角旮旯里也会发现。 看完之后,云姜抽出棺椁尸首上一缕气息。 “果然没了魂魄,生魂被人生生抽走,”云姜说,“这许毅是打着报仇的幌子炼器罢了。” 许毅就是那邪修的名字。 陆沅人站在另一副棺椁,里面的人已经开始腐坏,青白的脸庞泛着浓浓的死气,爬满了尸斑。 闻言她说:“这一具也是,生魂是被生生抽走的,只剩一具空壳。” “也不知道另一户被灭满门的人是如何情况。”陆沅说。 抬手一推,将半开的棺材盖合盖了回去。 “估计大差不差。”云姜手指一抬,那悬在半空的棺材盖盖了回去,绕出棺椁内侧。 也是镇长怜悯众人死不安宁,亲自购置棺椁,打算让方家上下三十口人入土为安。 “生母魂魄,亲弟弟的魂魄,还有妻子的魂魄,”说到妻子的时候,云姜的手指指向了方小姐的棺椁,“都是六亲魂魄,这炼出来的东西可不得了。” “炼器?”陆沅稍一思忖,便明白为什么方小姐是身着嫁衣离世,“许毅强行娶了方小姐,然后又抽走了她生魂,还伪装成报仇的样子,这样千方百计瞒着的……恐怕不是俗物。” “情况基本跟小灰鸟说的对上,现在就该找那邪修了。” ** 远在百里之外,深山魔窟之中。 牢笼之外有个邪修在看守,不多时,有人走过来喊他:“少主喊你去一趟。” 那邪修说:“我去了,那这几个人怎么办?” 喊人的灰衣邪修看了里面一眼,不屑笑了声:“你怕什么,那两个剑修的武器都给绞了,剩下的就是炼气期废物,还有这专门打造的笼子,不愁他们还能反抗,赶紧走吧,少主等不到人又该生气了。” 这么想着,那黄衣邪修也不多留了,利索起身过去。 人走了之后,那哭嚎声还在继续。 李凌萱听得耳朵嗡嗡响,无奈打断哭声:“行了别嚎了,陆师姐已经结丹了能日行千里,她收到我的消息不日便到,你的命能保住,再哭我就揍你了!” “平时练剑不见你这么有劲,哭倒是有力气了。” 陆姻一抹脸上灰尘,震惊道:“我姐姐结丹了。” 张廷敬立马不哭了,也瞪着眼睛好奇:“金丹啊,六十岁金丹啊?可是那什么狗屁少主也是金丹啊,能打得过吗?” 李凌萱故意吓他:“要是打不过,那咱就只能洗干净脖子,乖乖等死咯。” 张廷敬:“……” 张廷敬又仰着脑袋哭了,要把自己下半生的泪水都哭干似的。 “娘啊,你在天之灵要保佑我逃出生天啊,不然你夫君就没儿子了。” 陆姻神情恍惚,又问了一遍:“我姐姐什么时候结成金丹的?不会是在镇魔山脚下结丹的吧,她没事吧?” “陆师姐安好,她于三日前就结丹了,没告诉你吗?”李凌萱看着陆姻说。 “……她没有。”陆姻垂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 若是结丹了,她就会去玄澜界吧。 其实她早就觉得自己的亲姐姐会有这一天,没想到这一天回来得那么快。 遥想起拜入仙门之初,不过是打算陆沅逃难途中挣个馒头跟妹妹一块分,随大流排个队领东西吃。 没想到她饿得双眼昏花,排错了队,去领馒头的队伍却排成了测灵根的队伍。 排了一半才发现不对,想转身走人,却被理事长老拦下,说看她资质不凡,不妨测一测。 测过灵根竟然是雷灵根,而陆姻则灵根稍逊,是水土木三灵根。 都是有灵根的小童,带一个是带,带两个是带,就被主持测灵根的长老一起带走。 回去再验一次,就发现陆沅不仅是雷灵根,还是天生剑体。 然后就惊动了宗主前来查看,顺带给她名字给改了。 从拜入山门那一天起,陆沅就向同样小小年纪的陆姻说:“我们没有家了,要努力修炼自立,问道成仙。” 她们的父母已经死在了山匪的刀下,互相是唯一的亲人。 “你说我求我姐姐不要走,她会答应吗?”陆姻忽然问。 李凌萱忙着戒备周围,不打算回答这种答案显而易见的问题。 倒是跟她坐一块的张廷敬说:“不能吧,她看起来不像是会为谁停下脚步的样子。” 陆姻沉默许久,她说:“那岂不是我再也没有亲人了。” 从这边过去玄澜界,最低都要金丹期,不然扛不住那跨界的结界冲击,有损根基还是轻的,会死的。 金丹期?陆姻想到自己在炼器大圆满呆了几十年,寿命和外貌靠塑颜丹。 天赋平平,勤奋不了,估计一辈子都不可能结丹了,那不就是永别了。 张廷敬一抹眼泪,拍着胸脯说:“你姐姐走了,还有我啊,等我回去就跟我爹说要娶你为妻。” 陆姻十分感动:“可我身份卑微,宗主是不会答应的。” 张廷敬:“不答应就不答应,我还不乐意当这少宗主呢,大不了直接跑了!到时候我带你走!” “你对我真好。” 李凌萱闻言,嘴巴一抽:“……” 救救我,这种对话真的是太为难她了,好想找人打一架。 陆师姐你什么时候来啊。 一个傻蛋,一个笨蛋,愚蠢但不恶毒,偶尔让人着急上火,再多也没有了。 李凌萱忽然为玄天宗的未来感到哀愁,这两傻子真的能撑得起那么大的宗门吗? “行了别吵吵了,人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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