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一怔:“什么?” ** 清溪镇里出了这些事,人已经跑得七七八八,剩下的都是走不动的老弱病残,直接留在原地等死。 连镇长都把其他老婆孩子送出去了,那他们就更加没有留下的必要了。 这对母女就是娘子又在近日摔断了腿需要静养,才没能带着女儿离开,只能准备好食物苦守此地。 娘子自称姓胡,之前是靠卖朝食为生,日子也还算过得去。 “我也想过将宝儿托付给别人带着走,我一条命不算什么,”胡娘子摸摸女儿的头,怜爱道,“可她年纪还小,跟着我躲在这里等死实在不应该。” 宝儿紧紧抱住母亲的腰身,软嘟嘟的脸蛋压着肩膀:“我不要走,我要和娘待在一起。” 在场的几人还颇为羡慕地看着宝儿,这几个都是亲娘走得早的,几乎没体验过在母亲怀里撒娇的感觉。 云姜落座桌边,捧着粗瓷茶杯喝水,她也摸摸小姑娘的发髻。 笑道:“宝儿是个好孩子,她每天在窗边盯着不是想出去,是想替你盯梢。” 宝儿说:“盯梢是什么意思啊?” 云姜解释:“就是随时注意有没有坏人靠近的意思。” 宝儿连连点头:“对,宝儿要看有没有人过来,然后叫娘跟我一起下地窖。” 胡娘子面露惊讶之色,手抱紧了孩子。 才想起自家这一扇窗户是正对着大街的,以前她就喜欢趴在这里玩,就以为她是想出去了。 安抚完母女两情绪,几人又踏上了去往江边的路程。 临出发前,云姜回头对胡娘子叮嘱道:“等晚点,你无论听见什么都不要出来,安心在家里待着就行。” 胡娘子不明所以,但还是连连答应。 她不知道这话云姜不仅跟她说过,还跟镇长府中的老管家也说了一回,让他传达给镇上其他居民了。 靠近清溪镇这边的渡口已经没有船只停泊,若想要乘船渡江只能去隔壁镇登船,一来一去又是不少时间。 云姜嫌麻烦,本想跟李凌萱借来灵剑,与陆沅一道一人带几个人御剑过去的。 刚把灵剑交出去,就被对方反手给推了回来,李凌萱迷茫抬头,就看见云姜抬头,对着天边出神。 陆沅本也有些迷茫,顺着她视线看过去神情也变得警惕。 李凌萱问:“怎么了吗?” 天边还是一片祥和宁静,天高云阔,连飞过的鸟儿都少。 陆沅拔剑防御:“有人来了,来者不善,注意戒备。” 张廷敬还懵着:“谁来了啊。” 云姜:“你师伯。” “我师伯?”张廷敬脑袋一转,就头皮发麻,“啊???噬魂老祖???” 张廷敬跟陆姻两人抱团瑟瑟发抖了好一会,都没看见有人来。 芝麻点大的胆子膨胀了一点点,他问:“那怎么办啊?听说他有化神后期的修为,半步合体,只有宗里的老祖宗才打得过他,要不我给我爹传个消息吧。” 要是来不及,给收尸也行的,千万不要被噬魂老祖带回去。张廷敬默默地想。 “不过化神小儿,又有何惧?来多少个,就杀多少个。”应答的语气轻描淡写,并不将这些放在眼里。 陆沅看向说话的背影,这还是她第一次说杀这个字,之前她连许毅都要李凌萱动手。 话音刚落,天边乌云密布。 “小子好生猖狂!不知你死到临头还能否这般桀骜。” 遥遥传来一句粗哑厉喝,见模糊黑影呼啸而至。 不过瞬息,便看见一身着黑衣的干瘦老头被一群相似打扮的邪修簇拥而至,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 见状来势汹汹,方圆百里乌云密布,冤魂哭叫,还真是挺唬人。 身后几个修为不高,被这恶意十足的威压压着差点要呕出血来。 只被云姜轻轻挥袖,那威压便被化解,将那威压尽数返还回去,噬魂老祖当即心口一窒。 “原以为你们就这样逃了,正好一网打尽。”噬魂老祖心中警惕,可面上还是要摆出胸有成竹的样子。 看向云姜的目光十分不善,恨不得将她剥皮吃肉。 噬魂老祖怎么会甘心,他辛辛苦苦为自己培养十几年,又合乎自己心法根骨的□□竟然就这样被人毁了。 连金丹都被碾成齑粉,一点补救的办法都没有。 云姜一手布阵,把几个小朋友推进去,叮嘱:“孩儿们,好好在里面呆着别乱跑,我会护着你们。” 李凌萱众人:“……” 顶着那么年轻的一张脸喊孩儿们,本来应该觉得违和的,但他们却无法觉得她说得话哪里违和。 沉淀下来,还真有那睥睨天下的气势,高贵不可侵犯。 张廷敬说:“前辈看起来是挺不正经的,但是很前辈。” 李凌萱给他一肘子:“你不会形容就不要形容好不好,难道世界上的所有前辈都得不苟言笑,端着架子?” 陆姻却是有一种又来了的感觉,她对云姜和对陆沅的感觉都是一样的,遥远的,不可触碰的。 随时就羽化登仙,红尘万丈不留人。 “那你有事叫我帮忙。”陆沅说。 不添乱也是一种帮忙。 云姜说好,才回头直面众人:“带了不少徒子徒孙来助阵,是不是大家都看见了你们老祖被阵法反噬倒飞出去的样子?” 其余邪修神色微变,倒像是被说中后的心虚。 如果仔细看去,还能看见心虚中夹杂着浓浓的害怕,他们看见了老祖狼狈的样子,等回去之后真的还能活着吗? 思及此,看向云姜的眼神更加憎恨。 云姜早早就感应到有人在攻击留在清溪镇上的阵法,估计是这群人刚刚跑去清溪镇却不得入内,又赶忙跑来这边寻仇。 看这架势颇为强盛,在云姜眼里不过是气急败坏过后的狼狈。 “竖子无礼!”噬魂老祖没了夺舍的□□,之后要培养又得花几十年去寻找,他所剩的日子已经不多了。 更何况她身后站着的都是玄天宗的人,新仇旧恨加起来只想叫这几人日夜折磨,以平心头之恨。 双袖一挥,噬魂老祖祭出他的本命魔器嗜灵鼎。 “杀我徒儿,坏我大计,还当我老头子久未出山是好欺负?全都进鼎里遭受日夜啃食,将一身血肉神魂全都为我所用!” 忽然一道金光闪过,还在天上飞着的噬魂老祖重重落地。 “咚——!!!” 那口鼎倒栽在地上,鼎中恶魂全都龟缩在里面,不敢动动弹。 再看那重重落地的噬魂老祖在地上砸出闷响,扬起一片薄尘。实在狼狈。 霎时间,全场死静,忽然没了所有声息。 待尘埃散去,露出真凶面容。 还是那一身紫衣淡雅,手里却多了一把用灵力凝出的金弓,弓弦上搭着另一支箭,箭头正对着惊恐的邪修们。 “想杀我,是要遭天谴的。” 那手握金弓的人说,表情挂着清浅笑意。 头顶的天幕应和似的,隐隐传来隆隆响声。 剩下的邪修神色骤变,为眼前发生的一切感到不可置信。 她像是出游的人射了只无关紧要的鸟雀下来,而不是让整个苍渺界闻风丧胆却又无可奈何的噬魂老祖。 “下一个是谁?一起上?” 如今她是狩猎的人,这群邪修倒是仓皇逃窜的鸟雀,十分没有道义地将老祖抛下,四散逃开。 在绝对力量任何手段都没有作用,那磅礴沉重的威压铺开时,就注定了他们再也没有招架之力。 一支支箭射出,全部箭无虚发, 聚在此处魔气忽然消退,好像忽然之间就雨过天晴似的。 在附近的散修疑惑抬头,若不是残存的气息,他还以为刚刚看见的是自己的错觉。 但还是不敢往那边靠近,要万一是神仙打架,那他这池鱼就是去送菜的,赶紧绕开。 如果有人胆子再大点,现在就往清溪镇江边渡口而来,就能看见地上躺着一堆邪修。 全部都是丹田中箭,了无生息。 唯一一个还有呼吸的就是最先倒下的噬魂老祖,他走的路子实在邪门,出身仙门的人总不会长得太有碍观瞻,可噬魂老祖的模样就是有碍观瞻了。 青面獠牙来形容算轻,就是一副披着青白人皮的骷髅,邪气四溢。 云姜上前拔了他心口的箭,拔箭的同时一缕黑气就要趁机出逃,被一双白皙修长的手逮住。 “夺舍重生这路子太邪,不该留存世间,谁教你的?” 也不知那掌心牢笼的神魂有没有回答,只见那白皙的手握紧。 一阵尖啸过去,神魂被生生捏碎,彻底魂飞魄散,永不入轮回。 一代老祖神魂便如此泯灭世间,再也没有夺舍重修的机会,几人旁观,心里还有种不切实际的感觉。 就这样死了?就这样轻易的死了? 到底是多高深的修为才能做到让叱咤风云数百载的噬魂老祖死得悄无声息。 做完这些,云姜还没有走,而是在干瘦尸身旁蹲下,两指并拢点在眉心。 她冷声道:“出来。” 阵法里的几人还疑惑,结果却看见噬魂老祖眉心又冒出一缕魔气。 这一回可比之前存粹得多,快得多,可下场却跟先前那一缕神魂别无位置,被牢牢抓住在手心里。 “怎么还有?”李凌萱惊讶道。 云姜说:“这对师兄弟,你是一个都没放过。” 若说上界,他第一个讨厌的是要抽祂魔骨的云姜,第二是削了祂半边脑袋的陆沅,这第三就是玄天宗开山老祖紫鸿仙尊。 来了苍渺界之后,墨渊净逮着玄天宗的人祸害。 先是噬魂老祖,引其入邪道,后面就是张宗主,毁他宗门传承,现在张宗主识海受损,恐怕这辈子都没有进阶的可能性。 不过要是没有墨渊那一遭,他进阶的可能性也微乎其微。 更让她们惊讶的是,这魔气发出另一种声音,倒不粗哑难听,只是只听声音难辨雌雄。 墨渊再是不服,也被逮住了,只愤怒道:“这又与我何干?我不过是给了他们想要的,只是他们自己……” “一堆歪理,懒得听。”云姜知道祂歪理也能说成正理,直接捏碎了事。 要是再听下去,祂肯定又会说:纵使你周身清正灵力又如何,那群有眼无珠的修士还不是囚禁你百年,肯定会对你举刀喊打云云。 拍拍手,便往回走。 这干脆利落的捏碎,可把天净池里的本体气得够呛,又呕出一口心头血来,起身疯狂攻击留下的千山大阵。 树下已经换了一位仙友看守,她疑惑地往回看了看,想起神尊临走前叮嘱过里面的墨渊没事就爱发疯狂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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