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个皇帝没有属于自己的内库,攒点零钱什么的? 偏偏云姜没有,先帝自己也是过得紧巴巴的,生前还被云姜逼着翻案,他很生气就全部带进帝陵里了。 一个子都没给留下。 群臣纷纷张嘴夸赞,托陛下英明治理,现在已经是河清海晏,太平盛世。 云姜也不能自满自得,还得谦虚一波,说自己还需努力,效仿先祖,继续延绵景朝国祚。 最后就互相夸留名青史,共创富饶盛世,说到嘴巴干的时候才停止这种无意义的互捧。 中场休息一会,云姜便盯上了全程沉默不语的瑾王。 他一向很热衷于参与这种事情,今天怎么一句话都不说? “瑾王。”云姜出声点名。 垂着眼的瑾王回神,出列道:“臣在。” 云姜唇角微翘,她对着瑾王总是温和的,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只是这种温和此刻让瑾王不寒而栗:“前些日子有意图祸乱民间的小人肆意散播谣言,堇弟又自告奋勇,说要为朕找出传唱歌谣的凶手。” 云姜目光落在瑾王神情微变的脸上。 “你总是能为朕带来好结果,这次结果如何?” 群臣微微骚动,他们已经刻意不去提这件事,生怕触怒女帝。 但令他们没想到的是,在城里因为找凶手闹得沸沸扬扬的人不是女帝的人,竟然是瑾王的人? 想不到瑾王看着温善,办案手段还挺...狠辣的。 被各种目光包围的瑾王脊背微僵,他没想到云姜会当众询问这种事情。 * 给瑾王扣回属于他的帽子后,云姜便退朝。 云姜身在宫中,又是天下之主,怎么可能将目光只囿于宫廷之中,而不在意人间。 以前瑾王借着给云姜办案的幌子给她抹黑了不知道多少层,收拢多少人心,摆足了只是为陛下办事的清白无辜脸面。 他也是好本事,连仇视当今女帝的三王余孽都能收归麾下。 不过想也知道他对那些人允诺了什么,左不过是让女帝不得好死,最终也算是做到了。 本来他还打算召集翰林院编修们再次修史,亲自给女帝写传,加大抹黑力度,让她万年遗臭。 但因为乌蛮国人提前攻破国度,末帝臣哪敢惶出逃,乌蛮国人焚毁整座皇宫,烧光了那些刻意构陷的纸张才没有成功。 瑾王吃了个哑巴亏,满嘴苦涩地往外走去。 那往日与瑾王有几句聊的朝臣们都不约而同绕着他走,毕竟这位是真的能对妇孺用刑狠心人。 既然陛下不知情,那不就意味着以往的事情也是由瑾王全权处理? 这样表里不一的人,总会叫人提起几分警惕与怪异的情绪。 反正不是什么实权王爷,也不用太敬着捧着。 以往被瑾王借着女帝的幌子侵犯利益的人可不少,倒是显得一向热闹的瑾王身边冷冷清清。 迎着越发明烈的日光,行到无人之处的瑾王黑下脸来,匆匆登车回府。 “王爷。” “先回府,不去大理寺。”瑾王说道。 女帝究竟是不小心的,还是开始怀疑他的疑问在脑中盘桓不去,但这一次他倾向于女帝是开始怀疑他了。 路过热闹的集市,一阵阵喧闹嘈杂之声灌进耳里,哭声与尖叫声齐飞。 这也就罢,人群还把路堵得走不通,瑾王不耐其烦。 出声询问道:“前面究竟何事喧哗?” 家仆连忙去探查,快跑回来:“回王爷,前面有个老疯子拿柴刀砍人,现在已经被京兆尹府衙役压走。” 瑾王心中烦躁更甚,命令道:“绕路。” “是,王爷。” 车夫听令绕路,也不知道今天是不是瑾王实在运道不行,还有一架马车马匹被挣脱的老疯子惊到。 大马长嘶一声,横冲直撞往外冲去,直直撞上瑾王的车厢。 “砰——!!!” “啊啊啊啊!” 大街上响起沉闷巨响,伴随着尾调高飞的尖叫声,马车马匹与人撞成一锅乱粥。 压制不住老疯子的衙役们为了维护治安,只好抽刀,不等他们动手,那砍伤数人的老疯子就先被巡逻的京都守卫一刀劈死,将尸体拖下去了事。 事情发生得太快,猝不及防之下,瑾王的头撞上了车壁,昏了过去。 紫檀木小桌与价值千金的茶杯撒了一身,稀里哗啦,叮铃哐啷的,御赐的茶汤泼了一膝盖。 幸好车内壁铺着丝绸与软垫,并未给瑾王撞出外伤,只是额角微红。 家仆大惊失色扑进车厢里,连连唤道:“王爷?王爷?!大夫,快叫大夫过来。” “竟然撞到的是王爷?” “瑾王爷一向质朴,没想到出行也坐这种朴素的马车,希望王爷安然无恙。” 家仆见瑾王睫毛微颤,再次大声呼喊道:“王爷您没事吧?” 瑾王还晕头转向着,耳边正嗡嗡着,眼前一片模糊。 他的耳边似乎还残存着乌蛮铁蹄的沉沉追逐声,脖子上划过浓重叫人作呕的金戈铁腥气,被挑飞了头颅。 像一场难以苏醒的经年噩梦一样,将沉睡者惊醒。 “别杀我——” 家仆不明所以:“王爷?” 惊魂未定的瑾王粗喘着,忽然听见身旁人对他的称呼,猛地瞪大双眼。 王爷? 他大力掐着家仆的胳膊,温润的双目布满红血丝,他问:“你唤朕...什么?” 家仆也给瑾王的自称吓得浑身冷汗,忙说:“王爷,这可不兴说啊!” 与此同时,一封密函呈现在云姜桌案上。 这是关于陆五小姐身世的调查结果,从真正的陆五小姐与假小姐相邻而居,共同长大。 后来有人自称是远方表哥登门接触假小姐,之后假小姐对表哥暗生情愫,决定为表哥做成大事。 决定偷梁换柱,由假小姐站在人前,经过瑾王的手送入宫中。 飞鹰卫做事一向严谨,不出几日就将所有事情调查清楚,附上认证物证。 事无巨细,一一在列。 云姜读完,收拢好密函,嗤道:“还关在宫里的那个果然是假货。”
第100章 当薄情女从良了11 将那写满字迹的信件收好, 装回密函中。 云姜对桌案下单膝下跪的飞鹰卫道:“此事已了,你退下吧。” 浑身漆黑的飞鹰卫应一句是,转瞬消失在眼前。 “惠素。”云姜递出密函:“你将这送到停凰...也罢, 朕亲自过去一趟。” 左右今天无甚要事,与丞相约好的时间是在下午, 还能顺便在停凰宫吃顿饭。 说动就动, 浩荡的仪仗便朝着停凰宫而去。 女帝亲临停凰宫的次数屈指可数,说女帝不喜皇后,但整个后宫也只有她一人,连宠幸的宫女也不曾有。 要是说女帝一心一意, 倒也没有, 常年独居凤翔宫。 最后只能用她诚心守孝这个理由说服自己——是个人都知道这个理由究竟有多扯, 先帝跟陛下都是相杀父女,半夜蹲床头等对方死的那种。 要不是在前朝时女帝一直重用陆帅, 要钱给钱要粮给粮, 又对着皇后并无诸多束缚, 都以为她厌弃皇后。 不过宫中对皇后的看法就是——迟早被厌弃, 不然也不至于让假陆五小姐在中宫面前耀武扬威起来。 换做寻常皇后,对你下毒就下毒,连停凰宫都不一定出的去,怎能因为这点小事处罚自己的妻子。 作为上位者,就是这样不讲道理的。 也是西境路遥, 经过女帝的有意隐瞒, 陆帅还不甚清楚自己女儿前几年一直都被冷落。 就算他知道,除了多问候几句, 总不能如其他泰山一般明目张胆去质问。 身为臣子总不能将目光放在帝王的后宫中, 以免落下窥视后宫的罪名, 之后成为杀了他的刀。 不过数日前帝后争吵,女帝主动求和就让不少人惊掉下巴。 大多数人以为自己不是还没睡醒,就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之后发生的事情让后宫上下更加迷惑。 陛下亲临冷宫接皇后出来啦。 陛下好像又跟娘娘吵架啦。 陛下又去冷宫接...没接到,在冷宫里睡一晚啦。 现在就是陛下又去皇后宫里找娘娘啦,真是情意绵绵,一刻见不着都不愿意。 世界变化得太快,奴婢们真的有点赶不上陛下的进度。 不知诸多宫人究竟在想什么,銮驾逐渐行到停凰宫门前,上下宫人已经在门前等待迎接。 “臣妾/奴婢参见陛下——” “平身。” 云姜一下车就托着陆沅的胳膊起来,齐步往停凰宫内走去。 “下次见着我就别行礼了,我看着脖子累,站着等我就行。”云姜说。 陆沅便跟着往里走:“怎能如此,臣妾身为中宫皇后,理应做表率,不可那样轻浮无礼。” 云姜脚步一顿:“你今天怎么说话那么酸呢?” 陆沅目光迷惑:“?” 云姜凑到她耳边:“就那种天天之乎者也,长篇大论证明礼不可废的酸儒的那种酸。改回去,自称臣妾太疏远了,没把我冻掉牙了。” 陆沅:“这是停凰宫...” 云姜满不在乎道:“停凰宫又怎么了,它是你住的宫殿,又不是你的牢笼。” 不给迂腐皇后一个反应过来的机会,云姜抽出袖中的密函放她手里:“这是关于陆五小姐身世的证据。” 陆沅瞬间被转移注意力,低眼看见信封上还有撬开的封口火漆印,是火红猎鹰形状。 展开信封,仔细读过上面内容,第一行就叫她笑意收敛。 读罢,陆沅脸色沉沉,几乎要将纸张掐出痕来:“竟敢偷梁换柱,冒充忠烈遗孤,真是烂心烂肺可恨至极。” 云姜挥退曦月等人,亲自倒茶推到陆沅手边:“放心,她不会有好下场...不如交给你处理吧。” 陆沅惊讶道:“我?” 云姜慢慢喝茶,放下茶杯才说:“毕竟冒充的是你陆家的人,按照景律不过是判流放。” 陆沅一手包着茶杯,另一手还捏着信件:“她贪图富贵盗玉,不惜后背刺上胎记,让她一无所有地流放,吃尽苦头不是正好的事情吗?” 毕竟流放之苦,非常人能忍,更何况是娇弱女子。 云姜:“好,就按你说的办。” 陆沅又问:“上面还说真正的五妹出逃后被一家农妇收养,她可安好,什么时候能抵达景都?” 云姜说:“那农妇不是真正的农妇,是镇上的暗娼。她看中五小姐模样好,就强骗回去养养,打算做生意。” 没想到还有这种内情,陆沅震惊:“那五妹没受欺负吧?” 陆氏人骨子里都带着刚烈,总不愿轻易屈服的。 好在云姜摇头,说道:“因为不愿屈从,受了些皮外伤,但是那暗娼老鸨和龟奴们都没好受。已经准备把人绑起来教训,刚好第二天,飞鹰卫就查到那处,救下了五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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