郦安筠某些时刻很敏锐,“你刚才想什么呢?” 突然那么落寞。 虞谷也不瞒她:“想我姐了。” 家里没有很多虞夏的照片,虞小杞的房间书桌有一本拍立得相册,虞谷的房间有几张洗出来的照片,都没有像全家福那样摆在进门能看到的地方。 失去走不出来看到照片都很痛苦,更容易走向极端。 要么天天要看,变成纸片也要看,要么不想看,什么都烧掉,恨不得从不认识。 虞谷也是干这行做得多了才想开的,虽然干的不是生死,但勉强占了一半。 悲喜,红白,满月、周岁、结婚、寿宴,最后通向死亡,本质是一样的。 活着的人唯一能珍惜的就是当下,弥补能弥补的,不要变成于事无补。 不等郦安筠说话,虞谷说:“我发现上学的时候我们也没什么照片。” 郦安筠哼了一声:“我看你和边亿就拍了很多啊。” 前几天边亿还追忆青春,发的朋友圈里好多都是以前和虞谷用卡片相机拍的,以前的老土成了现在的流行,不少人还问是什么滤镜。 明明郦安筠和虞谷在一起的时间最长,却有种被后来居上的感觉。 还好边亿是个傻子,还好这两个人只是朋友。 那都是高中的事了,虞谷反问:“你在的话只会骂我们玩物丧志吧?” 郦安筠很不爽我们这个词,“谁们?” 虞谷明知她生什么气还要说:“我和边亿。” 郦安筠掐了她一把,虞谷嘶了一声:“我手都断了你还这样?” “又不是腰断了,你嗷什么,还没边亿嗓子粗,”郦安筠哼了两声:“走吧,上去给你洗澡顺便拍照。” “这尺度太大了吧?”虞谷笑着问。 郦安筠瞪了她一眼:“你正常说话很难吗?” 虞谷也不否认:“对你很难。” 郦安筠也不肯认输:“好啊,那洗澡的时候拍。” 第一次谈恋爱的郦安筠过了最适合恋爱的年纪,发现有些事也不是非什么年纪才可以做。 比如这种幼稚的,明显是恋爱脑才干得出的浴室合照,完全是分手后互相折磨的黑历史。 实际上虞谷一个人能凑合洗洗,多一个人还挺不习惯的,“我自己来吧。” 郦安筠笑了一声:“你一个人多不好啊,我得照顾你。” 她笑得虞谷鸡皮疙瘩上线,微微偏头问:“真的要这样吗?” 郦安筠点头:“你以前不也给我洗过头?” 那不是什么美好的记忆,因为郦安筠挑三拣四,嫌弃水温,最后水盆翻了,虞谷也湿漉漉的。 虞谷唉了一声:“不是我的错吧?是你嫌弃我水调得太低,很冷。” 她现在想起郦安筠当时的理由还是觉得好笑,“什么太冷伤你发根,真讲究啊,城里来的大小姐。” 现在条件好多了,外婆家也重新装修过,卫生间改成三分离。不用像以前那样热水器总是坏,虞谷还要帮郦安筠去买电池,里面洗澡洗到一半没热水的人瑟瑟发抖,说下次我要去你家洗澡。 郦安筠把洗手盆的花洒拉出来,虞谷房间也有凳子,刚好方便洗头。 城里来的大小姐还很嫌弃:“一股鸡毛味。” 虞谷问:“什么鸡毛?” “鸡毛昨天才洗过澡。” “是晚上那只鸡的味道,开水烫过,把你都给熏成这个味了。” 郦安筠蹙眉,亮橙色的美甲很显白,在水下也很漂亮,虞谷和这些无缘。 她攥住郦安筠的手,第一次伺候人洗澡的郦安筠心无旁骛,“别打扰我做洗头妹。” 她偶尔还有几分冷幽默,虞谷笑了一声:“水很冷,郦老板。” 郦安筠哦了一声,又试了试,热水冒出热气,她给虞谷洗头小心翼翼。 很多年前位置调转,也没给人洗头过的虞谷坐在脸盆对面,在郦安筠的指挥下用一些美发产品。 虞谷没那么多花样,护发素和精油都没有,和她人一样简单,化妆都是少有的事。 郦安筠:“现在呢?” 虞谷:“完美。” 她捧场得很明显,郦安筠却莫名其妙有些酸涩,问虞谷:“你好像不会对我生气。” 郦安筠洗头也没个轻重,虞谷当年也差不多,她也不是从小就是懂事小孩的,只是郦安筠太闹,反而衬得她性格好很多而已。 虞谷:“你好这口?” 郦安筠忍住把她摁到水里的冲动,深吸了一口气,虞谷还笑:“你怎么就在我这里情绪起伏这么大,对身体不好啊红红。” 郦安筠:“你不一样。” 她知道这段感情虞谷比她更痛,但郦安筠却在爱上没什么修行,更不知道要如何付出。 拧巴之后是极度的松散,更像是一场大考结束后的无所适从。 我应该做什么呢? 郦安筠不知道。 虞谷听出了她的茫然,“计较这些干什么,现在最重要的是你能不能洗快点,我感觉水要凉了。” 郦安筠哼了一声:“你年后要和我走吗?” 虞谷回答迅速:“不走,活没干完呢。” 意料之中的答案,郦安筠又问:“开店也要做调研吧?” 虞谷笑着说:“那先借我五十万注册公司吧。” 郦安筠:“好啊,区区五十万。” 虞谷:“真的有啊?” 虞谷的洗发水是老牌国货,和周绢花爱用的一个味道,气味能带来回忆,她们是回忆里的彼此,也可以是未来的。 “是啊,我又不是十几岁,现在有钱谈恋爱了,不好吗?” 虞谷沉重地点头:“那我要和你贷款?” 郦安筠故作思索:“那等会儿试试你的右手还能不能行,不行换……” 虞谷:“嘴就行了?”
第65章 第六十五盏灯 虞谷受伤后依然闲不下来, 顶多是一些重体力活有刚好结束了一个项目的边亿陪着她。 即便郦安筠不是肩不能扛的人,但让她抱起蓝色塑料箱里的消毒碗筷很吃力。开席前一天她跟着虞谷去采购,边亿开车, 正好周末的虞小杞也跟着, 坐在副驾驶座。 边亿还在嘟囔:“郦安筠你之下周一不是要参加开馆仪式吗?不用背稿子啊?” 采购市场在扬草的最东边,虞谷干这行有专门的货源, 熟悉的老板也会提供上门送货服务。就算是回头客, 有些大批量的食物还是要自己选, 这是虞谷自己的坚持,边亿路上已经抱怨过了。 “我为什么要背稿子, 我又不用上去致辞, ”郦安筠和边亿说话就很冲, 虞谷从不插嘴, 边亿啊了一声:“那为什么沈愿要啊?” 郦安筠笑了两声:“我怎么知道,你自己问她呗。” 一只手还吊着的虞谷靠在座椅, 看了眼开车的女人,忍不住问:“你和沈老板每天聊天啊?” 沈愿在扬草待了半个月, 住的是扬草最好的酒店。 郦安筠是虞谷认识的人里比较讲究派头的, 沈愿在这方面就是郦安筠的pro版本,衣食住行都要高规格,虞谷和沈愿见过几次,还没熟到这个地步。 边亿和沈愿的公司签过合同,接触也多一些,虞谷完全是个家属, 她现在明显有别的意思, 坐在副驾驶座的小学生也学小姨的揶揄:“边阿姨也有女朋友啦?” 虞小杞没见过沈愿,还学会了举一反三:“谈了多久啦?什么时候结婚呀?” 这口气和村子里爱唠嗑的婆婆没什么区别, 边亿趁着红灯给了虞小杞一个脑瓜子,“你是小老太太吗,这么好奇。” 虞小杞还挺得意,摇头晃脑地说:“我模仿能力很好的。” 郦安筠嗯了一声:“小杞长大后可以做演员。” 她意外地捧场,虞谷惊讶地看了她一眼,郦安筠:“干什么,我发自内心。” 边亿呵呵一声:“你怎么不做演员?” 郦安筠没这么伟大的志向,不忘记多问点边亿和沈愿的进展:“你和沈愿到什么程度了?” 开车的人都快炸了,红灯一过一脚踩过去,趁着进入郊区拐弯都堪比漂移,郦安筠忍不住骂人:“你开赛车啊?” 边亿哼了一声。 虞小杞还觉得好玩,“我长大可以开赛车吗?” 边亿:“问你小姨。” 虞小杞唉了一声:“算啦,我先赚钱。” 虞谷打着石膏虽然行动不便,但也没到不能自理的程度,郦安筠不在虞小杞抢着照顾她,像是在玩什么新奇体验,家长都觉得头痛。 “小孩子想什么赚钱,我会赚的。” 边亿:“就是,郦安筠还比你小姨会赚钱,哇,找了个富婆。” 她摆明了是要恶心恶心郦安筠,可惜没什么效果,郦安筠想到沈愿之前发过的毒誓,现在明显有热闹看了,她笑了一声:“那是没沈愿富。” “你好好练练吧,沈愿前女友一箩筐。” 郦安筠吃穿用度的讲究顶多算小打小闹,她本人也可以坐在院子里和虞谷一起择菜,但沈愿就不会了,她明显更像是百年城堡里什么都要华丽的公主,也有做生意人的爽快,同样有抹不去的高傲。 虞谷尝过感情其他方面的不对等,实际上并不赞同这种相差太多的好感。 可是感情本来就没有秩序,真正算得上秩序感的是婚姻,她们目前不会有婚姻,这种失序反而更加自由纯粹。 虞谷:“真的喜欢就试试,我们边老板又不差,责任感强,还……” 边亿毛骨悚然,正好车到了目的地,她催促后面的人下车:“快滚,买你的菜去。” 郦安筠还不忘提醒她跟上:“允许你打十几分钟电话,但你要来抬箱子的。” 边亿哦了一声:“你先给钱。” 郦安筠:“沈愿给你多少钱?” 虞谷怕郦安筠再说下去真的被边亿扔下车,把人带走了,虞小杞也跟上,车里就剩下边亿一个人。 市场很热闹,虞谷另一只手牵着虞小杞,看了眼站在身边还在捂嘴笑的郦安筠:“逗边亿这么好玩吗?” 郦安筠咳了一声:“我也好奇。” 虞谷:“你不能问沈愿?” 郦安筠自己的恋爱有沈愿的出谋划策,但沈愿和她不一样,坚信人一旦陷进去就完了,反而捉摸不透。 “我问不出什么的,她在这方面是老油条。” 虞谷点头,“所以你的策划也是她建议的?怎么不做个ppt,每年来一次恋爱的年终总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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