郦安筠还没反应过来,此刻亲密的气氛更夸张了,她觉得好热,腿一动就会撞上虞谷的腿,又想她长那么高做什么。 下一秒她整个人被虞谷往上提了提,刚才她嫌弃虞谷手指粗糙,此刻湿热的触感让她差点晕过去。 郦安筠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她想:不是不会吗?这不是挺会的? 偏偏有人还要故意问一句:“这样可以吗?” 郦安筠发不出正常的声音,虞谷变本加厉,换了一只,“这边呢?” 什么都不会对她们来说也没什么,郦安筠和虞谷认识太久了,久到人生的很多第一次都是彼此一起经历的。 一起炸家常油条,一起看电影,一起抽文具盲盒。 郦安筠领地意识很强,也不知道自己实际上抠得要死,同学录上很多人对她的评价就是小气。 不肯借橡皮之类的抱怨很多。 但她的橡皮、文具盒甚至钥匙扣经常会出现在虞谷的书包。 早就象征着她们不分彼此。 或许以后爱与欲望也能共享。 这样的深夜一起体验人生的第一次迂回深入,对象是虞谷的话,对郦安筠来说很安全。 就当她以为自己以前做的怪梦能彻底实现,没想到虞谷的手机响了。 这种时候的铃声很煞风景,更何况虞谷的手机铃声还很不正常,居然是以前的牛奶广告铃声。 郦安筠烦得要死,“你把手机给我关机了。” 虞谷预判了郦安筠要踹她的动作,直接抓住了对方的脚踝,她意犹未尽地嗯了一声,够到手机却发现是她爸的电话。 虞磊没事不会在这个给虞谷打电话,虞谷开了灯,一边套衣服,“怎么了?” “小谷啊,你妈从楼梯上摔下来了。” 虞谷一边听一边穿衣服裤子,郦安筠也坐了起来,她听到了扩音里的声音。 虞谷对郦安筠道了声歉,“我要回去一趟,明天早上我会来接你的。” 赵金凤半夜在家里摔了一跤,不知道是不是闪到了腰,她不想麻烦虞谷,但父亲已经给虞谷打电话了。 郦安筠:“我和你一起去。” 虞谷:“不用,你明天不是还有事吗?” 她速度很快,刚才的旖旎散去,神色紧绷,像是这些年她有无数个突发时刻。 郦安筠却很固执,“我陪你去。” 虞谷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那你就没空休息了。” 她知道郦安筠对自己没多少深邃的感情,刚才或许也有成年人瞬间的意情迷乱。 要留住郦安筠是一件很难的事情,虞谷从没想过,她只是想和对方谈个恋爱,弥补自己这么多年被抽走的遗憾,或者是遗恨。 郦安筠:“你不是更没休息吗,我可以和你换着开车,你天亮还是要去鸭鸣村上班的不是吗?” 她很难想象一起逮着时间睡觉的虞谷过这种颠三倒四、作息混乱的生活到底有几分是自己的选择,刚才短暂的温存足够她心里泛起无数怜惜,像是冥冥中有声音告诉她。 你要是再不珍惜,就会永远失去。 没什么会一成不变的。 也没什么会在原地永远等她。 虞谷像是深海里的灯塔,郦安筠远航数年,在海浪里颠沛以为自己铁石心肠从不怀念,却不知道她好多次错把海面上的余光错认成灯塔的信号光。 她是口是心非,却不是顽石。 虞谷没再劝她,带着郦安筠走了,车一路卡着限速开到的家。 郦安筠第一次到虞谷老家的房子,自建房门口院子很大,门开着,虞谷进去把赵金凤抱了出来放到车后排,赵金凤还在劝虞谷说没事的,奈何虞谷态度强硬,过了一会她才看到副驾驶座的女人。 郦安筠和她打了声招呼:“阿姨好。” 这个点郦安筠在还挺让人纳闷的,赵金凤还没开口问,虞谷就说:“去医院拍个片,没问题我送你回来,小杞明天……” 虞小杞明天还要上学,虞谷蹙着眉开车,郦安筠坐在一边看她,深夜路上漆黑,卡车的远光灯扫过田埂,郦安筠说:“我送她上学。” 虞谷:“什么?” 赵金凤都愣了,她不懂这俩人怎么又好上了。 郦安筠:“你去鸭鸣村上班,我送小杞去上学。” 虞谷问:“你工作呢?” 郦安筠:“一天其实差不多了,明天本来就是作补充而已。” 她头发凌乱,完全没赵金凤上次看她那么精致,却更像是卸下了盔甲,显得柔软许多。 虞谷:“对不起。” 她不想麻烦郦安筠,“我一个人……” 郦安筠看出她之前连轴转的状态了,或许她总是带着鸡毛翻山越岭,在一次次热闹的宴席里自己寂寞。 家里仍然有无穷的琐事和责任,当年虞谷的梦想是做高级酒店主厨,她的专业是食品化学和营养学,一切原本应该按部就班,她也可以成为一个闪闪发光的,符合郦安筠要求的人。 可是命运就是波澜起伏,闪闪发光的反义词是风尘仆仆,她被纷杂的家庭拖住,早就没了走出去的可能。 郦安筠:“送小朋友上学而已,我还没送过,你让让我会死吗?” 她的温柔转瞬即逝,此刻的口气才符合她的作风。 虞谷笑了,她没说谢谢,只是在街口红灯的时候深深地看了郦安筠一眼,说了句只有郦安筠听得懂的暗号—— “改天继续。”
第22章 第二十二盏灯 赵金凤半夜上厕所摔了一跤, 她这个年纪也没到老人家的岁数,但常年操劳,加上虞夏的死让她备受打击, 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还大上不少。 她没想到虞谷大半夜赶过来了, 还带上了郦安筠。 深夜的县城医院并不拥挤,郦安筠去了趟洗手间, 赵金凤对虞谷说:“我给你们添麻烦了, 也没想到会惊动……” 虞谷还在看其他要做的检查项目, 打断了赵金凤的道歉,“这有什么的, 我们是一家人。” “你别生病了哪里疼了遮遮掩掩的, 耽误病情, ”虞谷冲赵金凤笑了笑, “没关系的,我本来这个点也没睡。” 现在也才十二点多, 虞谷这种活一般做完晚饭就没事了,她一般为了第二天的早饭时间会早点睡。 赵金凤知道虞谷很爱睡觉, 没活的时候虞谷能在床上躺一天, 她也不会说什么。 前面还有拍片需要等,赵金凤问虞谷:“你和小郦和好了?” 小郦。 虞谷想到以前有人这么喊郦安筠还被对方翻白眼,她笑着点点头,“算是吧。” 赵金凤:“算是?” 虞谷不知道怎么说,刚才起码是郦安筠主动吻她的,她们之前太熟, 也太不熟。 如果她们不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 只是普通同学,那迈出去一步反而更容易。 父母都认识, 父母的长辈也都认识,她们还都是一个地方的人。 虞谷理应顾虑,她的人生已经为了顾虑付出太多了,理想、追求最后败给责任,她翻山越岭的很多间隙想到万里之遥的郦安筠,都觉得难过。 郦安筠更像是地图上的红点坐标,软件可以精准计算从扬草到苍城的距离和行进路线,给出好几种方案。 可无论虞谷走高速还是不走高速,仍然走不到郦安筠身边。 虞谷嗯了一声,赵金凤看她低着头,冲锋衣过长的袖子包住虞谷半只手,露出的手指细细长长,有些伤疤一目了然,有之前下厨弄出来的,也有干活伤到的。 赵金凤很不是滋味,她早就猜出了虞谷对郦安筠的不同寻常,却也不得不承认两个人之间差距很大。 郦安筠从小看着就不像是会长留的人,她珠光宝气,更适合城市霓虹灯火。如果不是丈夫和大女儿接连出事,虞谷是打算去苍城的。 她大学在另一个离苍城很近的市念,平时放假在家也研究过很多西点,这行好吃才是硬道理,虞谷的手艺要想轻松,去甜品店上班都会比现在体面很多。 体面不代表经济自由,虞谷权衡后还是接下了父亲留下的一切,厨具、卡车、人脉和厚厚的陈年订单,她要研究红白喜事的菜色也要和市场的人打交道拿到最低菜价。 她不擅长剖白心事,却也不沉默寡言,只是说没关系的。 只是这样的没关系,眼里全是难过。 赵金凤:“她不是没走吗,或许你们可以……” 正好这个时候郦安筠出来了,她出来就背了个小包,现在散乱的卷发用抓夹盘起,走过来的时候还在擦手,才靠近就一股香风。 虞谷:“妈,轮到你了,我推你进去。” 赵金凤坐的是从医院租的共享轮椅,两个人结束了话题,听到医生说骨头没问题都松了口气。 也不用住院,开点药就可以了,赵金凤难免发牢骚:“我就说的吧没事的,你妈我骨头硬着呢,这样多浪费钱。” 郦安筠站在一边憋笑,她没想到有人这么说自己骨头硬,发现虞谷的妈妈还挺好玩的。 就算骨头硬,赵金凤也崴了脚,走路还要拄拐,虞谷把她抱上车,说:“我赚钱就是为了不让你忍着痛的,少说两句。” 她也不是十几岁问父母要钱的时候了,现在家里都归她管,说话稍微严肃父母就听话了。 虞谷关上后排门,发现郦安筠在灯下揶揄的眼神,“怎么了?” 郦安筠摇头,“还挺有派头。” 她想说挺帅的,但和虞谷对视就是难以开口,假模假样地咳了一声。 虞谷却怕她感冒:“快上车吧,别冻着了。” 郦安筠:“你送我回家吧,我明天开车送小杞上学。” 赵金凤也觉得太麻烦郦安筠了,“我们家那边也有公交车的,小杞之前坐过。” 郦安筠也知道,但她听虞小杞要走到村口坐车,公交车停下的地点也不在学校,也要走好一段路。 天蒙蒙亮就要起床对小学生来说也很痛苦,郦安筠说:“也不安全,还是我送吧,没关系的,我没虞谷那么爱睡觉。” 她坐上车,虞谷的车开出医院,凌晨的街道寂静,街灯一盏盏,又是红绿灯。 郦安筠发现不远处有一盏蓝色路灯,这个路口红灯很长,她看看虞谷,问:“不放心我?” 虞谷摇头:“怎么会,就是……” 这个点很催人困意,赵金凤在后面头靠着车座椅后面,明显是快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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