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跑到一堆放着杂物的东西里抽出一个小包裹,里边装着奴隶小牌,满含怒气地拉过沅的一只手。 虽然生气,她却注意控制自己的力道,要快不快要慢不慢地把人拉到驻地中心烧着的火堆旁,强硬地将小牌塞进沅的手里。 沅被她的动作一吓,浑身都有些虚软,“主人,你要做什么?” 柯从背后环住她,握着她的手抬放到火堆上边,命令道,“丢下去。” 沅一时不知所措,“什么?” “亲手把你手里的小牌子丢下去。” 沅一而再再而三地因她错愕,“主人?” “丢了,快点。”柯握着她的手稍稍用力,将她拿着牌子的手指换个姿势卸下力度,强迫她把木牌扔进了火堆里。 木牌被火舌吞噬,不多时全然消失。 “我们不再是主人和奴隶。”柯还生着闷气,痛快地看了眼熊熊燃烧的火堆,好像这样就能把她心里的不愉抹平。 “你也不是谁的奴隶。”想起怀里人嘴里的原主人,她极其恼怒,故作潇洒地冷哼一声,见人还没反应过来,直接甩手走了。 沅一愣一愣地看着逐渐远去的背影,心底骤然被狠狠敲击了一下,静如死水的心脏如打雷般鼓动。 如果是这样的人,她有什么理由不说实话。 于是她跟了上去。 柯感受到后边传来的脚步声,衣角处多了一股力道,得逞地扬起嘴角。 果然追上来了,可爱的小奴隶。 还是首领教得好,攻心为上。 “我说,主…你别生气了。”沅本能地想喊主人,反应过来她不喜欢,迅速改了口。 柯冷淡地点点头,“你说吧。” 沅一五一十地把她的经历全然吐露。 自她记事起,她就在桐部落了。后来长大了点,她才知道她是被其他部落抛弃的。 恰巧那年冬天,阿姆和其他族人外出狩猎,于一处小灌丛中听见她咿呀咿呀的哭闹声。 于是将她捡了回去。 蛇部落攻陷桐部落后,沅便被分配给了原主人夭。 夭虽阴晴不定,却不会肆意打骂手下的奴隶。有一次夭看中了她的骨石链子,她为了讨夭的欢心,献给了她。 而夭给了她一粒打磨光滑的小石头。 所以当时她在大集市上说要去还一样东西,其实是为了去问夭能不能用小石头和骨链换回来。 柯听到这里一愣,“你当时为什么要骗我说是去还东西,却不告诉我是换东西。” 沅心中一颤,为自己的卑劣。 “我怕你也喜欢骨石链子,想要拿走。” 柯不语。 她隐去眼里的心疼,打着哈欠问道,“如果是你所说的这样,我们部落说不定也会愿意接纳你,你想好了就回答我吧。” 她这副不在意的样子瞬间又刺痛了沅的心脏,“我知道了。” 柯一下紧张起来,忽而又平复,她不能心软,“嗯,快去睡觉吧。尽量明天给我答复。” “我知道了。”沅依旧恭顺地重复了一遍,转身回到自己的小木床。 如果沅要加入部族,来历必须说明。 但她是被第一个部落抛弃的,柯怕首领会不答应。 她们需要沅,也只有加入部落,才能相信沅的心真的有可能会放在部落上。 …… 柯解除小奴隶的奴隶身份传遍了整个部落,也传到了解榆耳中,她正想着这件事,正主找上门来。 “首领,我是来和你坦白她的过去的,沅已经答应了。” 解榆挑眉,“这么迅速。” “她小时候是被抛弃的,后被桐部落捡回去。至于她一开始是哪位部落的,她也已经忘记了。” 只有被祭司当着全族的面坦白此人是个不幸之人,怕危及部落,才会抛弃,否则没有部落会轻易抛弃幼崽。 柯犹犹豫豫地把事情讲述完。 “首领,我们会接纳她吗?”柯小心翼翼,她也明白被其他祭司定为不幸之人,是什么含义。 “当然会。”解榆摸了摸腰边的竹笛,“不管是谁,既然有了如此功劳,都有资格被接纳。” 沅是在哪个部落出生的,已经不重要了。 而且既然沅北原来的部落因她不幸抛弃,后又被桐部落的祭司接纳,这只能说明原先的部落祭司出了问题。 祭司更能看出一个人身上背负的气运,尤其是那些好到极致和差到极致的。 接纳又往往比抛弃困难,所以桐部落的祭司定是经过重重思虑才会收养她。 除了这个原因外,虽然解榆已经见识过了图腾的神力,她骨子里依旧是个不信命的人。 柯紧抿的唇终于咧笑,“那真是太好了。” 解榆需要知道蛇部落的情况,还需要知道蛇部落当时是怎么攻陷桐部落的。 尽管沅只是一个奴隶,但在蛇部落生活的时间也不短了,更不消说蛇部落当时打下桐部落的情况,她肯定一清二楚。 等沅加入部落,再观察几天,她会亲自问她。 他们必须开始做打算。 几个大部落的位置,早已不是什么秘密,他们有胆量公开,就证明有实力防守。 这也是蛇部落的二把手夭,并不在乎她曾经的奴隶是否会泄密的原因。 第一,奴隶知道的极其有限。 第二,泄密了也没人敢打过去。 第三,打过去了,也是败归。 其中解榆所知的,象部落位於整片大陆的西北方向,占地最为辽阔,蛇部落则位于西南,虎部落则是南方。 她在大集市结识的鹿部落,据铩所说,是位于珀山的西侧,正常走个九天左右就能到达。 至于那几个鱼部落,地址也是人尽皆知。 沨的鱼部落则位于最东北方向的海边,那一片地方还有其余三个鱼部落分散分布,最后一个鱼部落,也就是最大的鱼部落位于东南的海域。 就她所知的部落首领,都是老辣之人。 解榆并不觉得自己一定能胜过他们。 沨不消说,与榆的阿姆是一个辈分的,尽管有点情分在,但绝不会无缘无故出于好意帮她。 除此之外,大部落们虽互相制衡,但想要踏平他们部落就如探囊取一样容易,曾经她所想的大部落不会让对手们得到好处似乎想错了。 只要他们提前约定好战果的分割,其他大部落也不会如解榆所想演变成鹬蚌相争的局面,更何况他们这点东西,好像也没什么好争的。 故而眼下的影部落更不可能坐收渔翁之利。 照如今的局势,再僵持十年,甚至不到十年,大陆上必定狼烟四起,烽火连天。 太阳穴‘突突’地跳了两下,解榆脑子一阵发疼,她拉开门想看看雪。 她不讨厌雪,甚至喜欢雪。 看到雪,她会想到云奈。 同时,她脑中浮现出云奈前天晚上忧心忡忡的模样。 云奈告诉她,部落过一段时间,会发生意外。 但却无法得知意外究竟是什么。 解榆只能让人多加留意。 ...... 大地窖中堆满了野菜和果子,和刚收割的差不多新鲜,里边散发着淡淡的泥土清香,部落每天会按量按人数把它们分发下去。 那两只鸡同样快活,每天吃吃族人投喂的草料,在鸡圈里蹦哒来蹦哒去,产蛋不多,偶尔一两个。 族人们在做完部落的公共事务后也各做各的事情,一切似乎井然有序。 近日部落一如往常,可越是这样,解榆越是隐隐不安。 她突然很想云奈,想跑去找她,这个想法一出来,她已经冲了出去。 药房里没有云奈,哪里也没有,耳边忽然响起哨塔上边传来的轰隆隆震耳的鼓声。 琏和其他几个人慌慌张张地跑过来,琏冲她喊,“首领,祭司出事了!” 她跟着琏他们往驻地外赶,边听她讲发生的事。 几个幼崽在玩雪,玩着玩着就跑到了驻地的边缘上,云奈见到了想把他们叫回来。 结果刚走到栏杆的外边缘,四个野人突然冲出来拦下了她,手上拿着砍刀和石矛。 哨兵想用箭射杀,但那四个人不要命似的往前跑,很快刀就落到了云奈的身后。 云奈让几个幼崽跑回部落,不要再出来。 此时幼崽们已经被赶回了屋内。 “祭司被砍伤了吗?”解榆隐忍怒气,语速急促。 “没有,没有,他们似乎是想用祭司威胁我们。”琏继续补充。 去年寒冬,她得到了她。难道今年冬日,她就要失去她。 解榆心里愈发慌张,额角青筋直跳。 幼崽们调皮,哨兵不知道立即把他们喊回来,而且连四个人也没发现。不用说,这群人还是太松懈了。 一行人迅速来到聚集了一群人的地方。 “你们知道杀死一个部落的祭司会遭受图腾什么样的惩罚吗?如果不想被上天惩罚,你最好放开祭司!” “我们都要死了,谁怕惩罚不惩罚,”说话的人哆哆嗦嗦抖着身体。是天冷的,也是饿的。 难道是难民,解榆想了想,天寒地冻的,要想逃过来可不容易。 或许又不是难民,正常难民也只会讨一口吃的,这么四个,怎么胆敢直接向一个部落宣战。 其他人见到解榆,刚想喊她,被她挥手制止了。 前边四个野人被围截,两男两女,穿着粗糙的软树皮衣。 两个男的堵在外边绕着防守,两个女的把石刀架在云奈的脖子上。 “你们放开她。”解榆道。 “你又是谁。” “她的契者。” “好,嘿嘿嘿,那你一定很心疼吧,”威胁的人忽然邪邪一笑,手里的石刀压了下去,冒出一道极浅的血痕。 解榆往前走了两步,冷声道,“你想要什么。把她放了,我都给你。” “你给不了,我只要和你们的首领讲话。” “首领领着人出去了,我有权力处理这些事情,你们可以和我说。” 他们几人的视线太广了,前后左右都有照顾到。偷袭不是一个好办法,说不定还会激怒这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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