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还给赤.裸的猪后腿绑了一根红丝带,挽成好看的蝴蝶结状,仿佛是那旧时乡里乡亲凑份子买的献给状元郎的贺礼。 实在的礼物,总能讨得老欧欢心,他乐呵呵地把大半重量接了过去:“小窦啊,见外了哈。人来就好,送什么礼呢!” 客套话是这么说,但不知道是谁一眨眼的功夫就将猪后腿放到门内了。 窦乾抿唇笑笑,依然立得笔挺,不过送对了礼,显然让她舒了一口气。 欧阳喻侧目观察她,这乖巧小媳妇儿的模样当真是惹人怜爱,想必不止是她,老欧也一定难逃这温柔攻势。 几人前后脚地踏入客厅,小豆芽正晃荡着小脚丫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看见两个妈妈相偕而来,小家伙的眼睛瞬时一亮,跳下沙发朝她们奔过去:“好想你们呀!” “小嘴甜过头了。”欧阳喻蹲下身子,拧了拧女儿的鼻头,“明明早上才刚见过。” “哼~”小豆芽撅起嘴巴,“洋芋妈妈坏。我一秒钟见不到你们就会想,不像你,五年见不到也不会想。” 欧阳喻怔怔地眨了眨眼,小崽儿这是在秋后算账? 可是之前在欧阳喻还未得知小豆芽真实身份前,曾经夜话过这件事,小豆芽当时还非常懂事,愿意体谅另一个妈妈未曾参与她一部分童年的无奈。 事实证明,小豆芽跟她的豆干妈妈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惯会口是心非。 欧阳喻心虚地拿指节蹭蹭鼻尖:“那什么,洋芋妈妈是坏,但那也是因为洋芋妈妈不知道小豆芽的存在。” “可你知道豆干妈妈的存在呀,你也没来找过她。”小豆芽的逻辑清晰,无懈可击。 “唔,小豆芽,你大概不知道,情侣不一定会永远在一起,我和你豆干妈妈当时的状态是……” “是分手了?这我懂,可是分手了就不会想了吗?明明豆干妈妈一直想着你,而你却把她忘了。” 欧阳喻感到焦头烂额,小崽儿太过聪明,有时会变成一桩坏事。 就像现在,她本不该是今天见家长环节中的主角,却莫名被推到了舞台中央。 求助的目光落到窦乾身上,然而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地,窦乾好整以暇地望着她,似乎也在等她一个说辞。 也是…… 窦乾那么死心眼的人,认定了她便从一而终,无可动摇。 相对而言,她在这段感情中的态度就有些随性了,拿得起放得下是个好品质,但谁都不希望自己的对象是如此的洒脱。 她是怨她的,正巧趁着小豆芽发问,找到了一个出口。 欧阳喻只能咬咬牙,拉自家老爹入伙:“小豆芽,我没有找你妈妈,不代表我,不代表我不想她。不信你可以问你老欧爷爷。” 欧建荣接收到女儿使的眼色,当然了,她这眼色都快使上天了,在场所有人想必都能看见。 老欧知道什么时候该认真,清了清嗓子难得替小欧说一句公道话:“我倒确实可以作证,臭丫头心里想什么我没那么清楚,但她这些年来算得上守身如玉。她给人的感觉一向是爱玩不着调,实际上嘛,和小窦你分手之后,她没再谈过恋爱了。时间长了,我难免着急,给她介绍了老朋友的女儿。我看她俩挺谈得来,不过那跟真正的心动好像又差了一大截。就拿你和小欧谈恋爱那会儿做对比,那时候她老爱在你家过夜。多死皮赖脸呀,这才是恋爱的滋味哟!” 大约是老欧农民工出身,当他摆正态度表明立场时,句句箴言都透着诚恳。 当然,这一切窦乾也可从欧阳喻那边对照印证,他们都没有选择掩饰夏书茵存在的这一段小插曲。 或许,这更像是一种试错的过程。不囿于旧日遗憾,敞开怀抱迎接新的机遇,如此才能知晓镌刻自己心底的答案。 把话说开了,对彼此而言都能放下这无形的芥蒂。 老欧一拍脑袋想起来:“别光顾着说话了,饭菜都要凉了。” 在老欧殷切的招呼之下,四人就此落座,满桌家常菜,没有什么鲍参翅肚,但窦乾仔细一看,有好几样诸如爆炒大肠、蟹柳炒蛋、冬瓜排骨汤,是她喜欢的。 “小欧,回头吃完饭,我们一起去厨房把猪腿肉切大段切好,这样冰箱里好放。”老欧举起筷子,还不忘惦记那条猪后腿呢。 欧阳喻爽快地应了声“好”,先夹了面前的一道肉菜放进碗里,几人这才各自吃开。 席间,欧建荣掏出一个红包推给窦乾。 “欧伯父,使不得。”窦乾诚惶诚恐地推拒着,看这红包鼓鼓囊囊的程度,里面肯定塞了厚厚一沓纸币。 儿科急诊室绿色通道的资助资金都还没个说法,窦乾哪好意思再收钱。 尤其是自己带来的礼物也不值几个钱,颇有些空手套白狼的意味。 孰料欧建荣不和她演这出“你推来我让去”的传统戏码,直接板起面孔:“小窦啊,我话就撂这儿了。这红包是改口费,你要是不收,就是不想和我们家小欧在一起了。” “那不行啊!窦乾你要是不好意思,我替你收着。”欧阳喻冲身边人挤眉弄眼了一番。 可别说,今儿个她这双眼睛承担了太多,着实累得慌。@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窦乾虽然为难,但只好答应了:“谢谢爸。” 这个“爸”她叫得甚为艰难,毕竟她的亲生父亲下狱病故多年,如今重拾这个称呼,既熟悉又陌生,让人一时百感交集。 欧阳喻在桌下摸了摸她的膝头,大概是感受到了她的无措,聊做安慰。 好在老欧揣的是先兵后礼的主意,见窦乾手下红包,立马喜笑颜开:“你俩愿意好好处就行。小欧给我透露过了,你愿意搬来家里住?”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嗯,希望不会打扰爸。”第二次了,窦乾依然说得别别扭扭。 欧建荣索性大手一挥,免了这恒常有之的礼数:“改口费嘛,倒也未必是要求你改口喊我爸,随小欧喊我一声老欧就得了。改口的关键在于你意识上的转变,把我们当自家人,那些虚礼我不在意,你也没必要放心上。” 心头仿若被一汪温泉的泉眼冲击着,窦乾无法言明这种被长辈关怀、爱护,乃至宽恕的暖意。 做人女儿的自觉,她丧失了许久,却在欧建荣的身上重温。 胸腔充溢着,有一股流泪的冲动逼近她的眼眶,却有一颗大脑袋适时地拱上她的肩头。 窦乾咬了咬唇,低头看向冲她软萌撒娇的欧阳喻。 “不行哦,你要是喊爸,老欧一定会嫌我没大没小。还是跟着我一起叫,妻唱妇随。” “谁跟你妻啊妇的。” 某人无所表示,她也不能平白让人占了便宜。 但好歹称呼这件事就这么一笔带过了,窦乾知道,他们所做所说的一切,都是为了让她宽心。 ……县诸傅 饭后来点酒,活到九十九。 当老欧信誓旦旦说出这句顺口溜时,被欧阳喻狠狠驳斥。 恍然间竟不知究竟谁才是不乖的小孩,谁才是严厉的家长。 不能如愿的老欧立马长吁短叹起来:“生个女儿难道就是为了和我作对的吗?连喝两口小酒,都不能同意,太残忍了!” “我同意,您老的肝也得同意啊。你现在敞开了喝,之后有的是残忍的事要发生。疼的时候千万自己忍着,别来叫我。”欧阳喻眯着眼睛恐吓他。 越是年纪往上爬,越是畏惧生病,老欧一听果然还是老实了。 但他转了转眼珠,又退而求其次地开了酒给窦乾和欧阳喻喝。 “你这是哪出啊?”欧阳喻不解其意。 欧建荣忍痛劝酒:“你们喝,我也好闻着点味儿。” 欧窦二人对视一眼,老伙计怪可怜的,姑且满足他这一点点小心愿吧。
第88章 求婚 说起来, 欧阳喻高中犯浑那会儿就开始沾酒了,酒量自然不错,但她却没怎么见过窦乾喝酒。 她微微前倾, 凑近窦乾, 与之咬耳朵:“你要是不能喝, 我一个人来就行。” 窦乾不以为然,给自己满上一杯,看动作还挺娴熟:“没事, 今天开心, 该喝两杯的。” 欧阳喻遂放下心来, 毕竟都是成年人了, 即使窦医生的工作风格少有应酬推杯换盏的机会, 但酒量应该也不会差到哪去。 窦乾倒完自己的, 也给欧阳喻添了一杯,上好的干红葡萄酒, 已经醒发过了,酒香醇厚。 两人朗笑碰杯, 发出清泠泠的声响。 老欧惆怅地托着腮帮子, 抱憾不能亲自下场,痛饮三百杯。 与他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小豆芽,小孩子讨厌酒味, 总觉得闻起来臭臭的,特别刺鼻。 酒过三巡, 欧阳喻稍稍有些脸热, 而窦乾这边却已经精力不支, 一头栽倒在餐桌上。 这对于向来板正言行的窦医生而言,实在是失态, 但这方世界天旋地转,她无力再去抵抗什么。 欧阳喻摇了摇头,将醉醺醺的人儿兜回自己怀里,也不知是在自言自语,还是在叮咛迷蒙着目光的小醉猫:“也就喝了两杯,怎么醉成这样?” 窦乾趴在她的胸口,蹭了一下又一下,直把人蹭得火烧小腹,才大发慈悲地搭了话茬:“你没听过这句话吗?高兴的时候容易喝醉!” 这…… 小醉猫口中吐出的醉言醉语居然还真有几分道理,要不怎么说酒入愁肠愁更愁,越是心情不好的时候,想痛快买醉,却总是越喝越清醒。 老欧抱着小豆芽在对面咂巴着嘴。酒虫勾人,尤其是看到酒液入喉,让矜持稳重的窦医生也可以无所顾忌地扑在女儿怀里展现亲密。酒能助胆,这也正是老欧常常沉醉其中的原因。 欧阳喻还在那儿耐心地抚揉窦乾的太阳穴:“头晕不晕?会不会想吐?” “没事,我酒品好着呢,不会乱吐,不会弄脏地板。”窦乾脸蛋酡红,但思路依然畅通有序。 欧阳喻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我在意的是地板么?我是怕你不舒服!”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没有啊,我现在很舒服,特别舒服!就好像心肌梗塞了好几年,现在忽然打通了。”没成想喝了酒的窦乾如此娇憨可爱,还会乐不可支地捂嘴偷笑。 欧阳喻温柔地捋着她散落的发丝,顺着她的话问道:“因为见家长其实没有你想的那么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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