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根蘸染上绛红色,窦乾抬手勾了勾耳发,故作自然道:“紧张,那也很正常吧。” 真的正常吗? 如果正常,崔青茵就不会爆笑出声,还因为笑得前仰后合,差点把本来没脱臼的肩膀给晃脱臼了。 她家窦乾宝儿,果真是个活宝儿。 普通人更多是紧张得腿软,窦乾反其道,紧张得僵硬,像根超负荷运载的弹簧彻底失去了她的弹性势能。 这使得崔青茵不免去想,刚才那场情敌对峙,看似是高手交锋,剑落无痕,会不会实则两边各有各的怵,本质上只是菜鸡互啄? 她越想越觉得自己好像看透真相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 当心中有所期许,时间被近乎偏执地拨快。 转眼便到了一家三口的出游之日。 天堑寺位于两省交界的天湖山景区,欧阳喻驾车载着小豆芽与窦乾汇合,从窦乾的居住地驱车过去,一路畅通的情况下大约需要三个多小时。 她们因为出门得早,并未碰上高速堵车的情况,还算顺利地到达了天湖山景区。 正赶上日头升起半空,东方层云渐消,森林里的晨雾也随之飘散。线住服 还没被大力开发过的景区,目及之处尽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周围树木青草环绕,一阵清风拂过,荡漾起绿色的波浪,层层不绝,星星点点的野花,吻痕一般,点缀其间。 像小豆芽这样的城里的孩子,最是容易被清爽的自然景象所吸引,因而她一下车便扑腾蹦哒了两下,仿佛能就此踏着山风腾云驾雾起来。 两个妈妈那边则务实许多,欧阳喻从后备箱里取出两只大背包。她们这次不想当天来回搞得又累又不尽兴,索性在网上订好了天堑寺给游客专门准备的厢房。 两间,是个安全的数字,届时让小豆芽自己选择跟哪一方睡即可。 行囊的重量摆在那儿,窦乾不可能心安理得地看欧阳喻全揽在身上。 但欧阳喻在这方面似乎有些…… 有些大女子主义? 欧阳喻最后也没让窦乾沾上手,用的还是十分鄙夷的口气:“就你身上这三两肉?你忘了上次……”
第45章 共游天堑寺 “不许提!”窦乾一口咬断她的话茬, 凶巴巴得还挺可爱。 上一回的糗事啊…… 再甜,它的本质也仍然是糗事。 人常道:上山容易下山难。 然而窦医生平日工作繁忙,疏于锻炼, 光上山就耗光了蓝条, 眼看着下山路漫漫, 再透支下去,连红条也难保。 下半段有缆车接送,但上半段的石阶路得她们自己走。 最后是欧阳喻这只可怜的小卒子, 背她一程, 扶她一程, 再抱她一程, 好赖是把她搬运下山了。 其间辛劳, 不宜赘述。 “好啦好啦, 你就安心储蓄体力,反正走过去乘缆车的地方就几步路。我背行李, 你来顾小豆芽。” 分工完成,欧阳喻大步流星在前面引路, 窦乾牵着小豆芽在后面采花扑蝶, 倒也颇有闲情雅趣。 …… 等上了缆车,就到了窦乾的主场。 谁让…… 谁让刚才还虎虎生威的欧阳喻因为恐高症,一下蜷缩成恹恹的病猫。 缆车四壁当然没有丧心病狂地做成镂空状, 但半层透明的玻璃已经让欧阳喻空洞的眼神无处安放。 随意一瞟,尽是垂手可及的云朵和杳然矮去的树林。 欧阳喻闭上眼睛努力调整呼吸, 攥着裤腿的手心汗湿一片。猝然间, “哐当”一声车体晃动, 她的心都快蹦出嗓子眼。 缆车卡顿一秒,又重新平稳下来。 旋即, 一根冰凉的手指轻挠了两下她的手背,欧阳喻眯起一条窄窄的眼缝向右边扫去,只见窦乾冲她安抚地微笑。 那微笑恬淡、从容,让欧阳喻不自觉地舒展了手脚,窦乾趁势将自己的手送进对方手中,一冷一热,十指交扣。 “别害怕了,缆车运行肯定没那么匀速,刚才应该只是调速时的正常抖动。” “刚刚真的很吓人!那么卡一下,我又担心它掉下去,又担心电机坏了,我们会永远悬在半空。” 欧阳喻拍着胸脯心有余悸,噢不,这可不止是余悸,明明还在进行时当中。 眼见在其他方面天不怕地不怕的洋芋妈妈被这样的高度吓得脸绿,小豆芽在旁边哧哧地笑起来,惹来欧阳喻羞恼的一瞪。 小崽子很会卖乖,笑完就将小手塞进欧阳喻空闲的另一只手。 一端暖暖的,一端冰冰的,像极了电流的正负两级,源源不断给她输送能量。 好么,这样一来,欧阳喻也就没什么可怕的了,因为有双倍鼓舞支撑着她。 她甚至调皮地开起玩笑:“窦乾,我们要不要现在互相告诉一下对方银行卡密码?” 窦乾无语地睨她一眼:“我那两张卡的密码你不是早知道了,我没改过。” “啊,那我的好像没告诉过你……” “不必了,五位数以下的我没兴趣。” “……” 什么啦! 她早就不是从前那个只等着老爹喂饭的二世祖了! 她正在努力攒钱,已经拥有五位数,到今年年底预计能突破六位数。 当然,方才这么一出,谁也没打算贪图谁的钱,纯属打情骂俏来的。 就是小豆芽突然跳出来煞风景:“如果缆车掉下去了,我们应该都会死吧,最后谁的卡也用不上。” 两个妈妈齐齐:“……” 大前提好像确实是这样的诶…… …… 经过一番插科打诨,欧阳喻左手牵小手,右手牵大手,冲解了忐忑不安的情绪。下缆车的状态正常,不至于东倒西歪,胸闷呕吐。 但为保险起见,窦乾还是提出她的背包由她自己负担。 欧阳喻正给小豆芽擦汗呢,听了之后不苟同地皱眉,不过也没强争。 她确实还有些腿肚子发颤,生理恐惧是可以克服的,但不能完全没有后遗症地克服。 九月末的天,依然酷暑难耐。阳光炽烈地炙烤着地表,让易出汗体质的人汗如雨下。 这一点小豆芽是随了她洋芋妈妈的,登山的路程不算太长,走走停停约莫一刻钟多,两人就合用完一包纸巾了。 登上山门时,窦乾看起来没怎么流汗,只在额间和鬓角沁出一些细汗,不过从她沉重的呼吸也可判断,她的体力消耗很大。 “还好吧?”欧阳喻上前关切道,“你这腿也才刚好没多久,是我考虑不周了。天堑寺什么时候不能来,早知道应该等天凉一点。” 窦乾微仰脖颈,一双杏眼里酝酿着不容置喙的坚定:“复健不能等。说不准天凉了,我们的热情也消退了。” 欧阳喻哑然失笑,只听说过打铁要趁热,复健也要趁热吗? 这感情复健怎么被一板一眼的人执行起来,显得如此严格自律。 欧阳喻其实很想说,咱要是这么容易搁浅冷却,也不会相隔五年又勾缠在一块儿了。大道两边,不愿同行的人有的是办法避开对方。 但直到最后,欧阳喻也什么都没说。@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们走过相较几年前已经翻新重铺过的石子路,山中蒙了层薄薄的绿意,夏季灼热的风偏爱往犄角缝隙处钻,寺塔檐角铜铃轻响,缭绕了一圈古朴悠然。 此时对于拜寺的游客而言时间刚好,寺中人影流动,日头越攀越高,衬着高塔东边檐角一寸一寸露出来。 欧阳喻左顾右盼之下,只觉得一切熟悉而又陌生,她有感而发:“不知道当初售卖香囊之类小玩意儿的摊子还在不在。” “喏,不是在那儿么。”窦乾遥遥一指,确有一处支在树荫下的摊位前人头攒动,“只是老板好像换人了。” 小崽儿一声不吭走了挺久,欧阳喻看出她其实有些累了,便弯腰将她抱了起来。 她朝不远处的佛具摊努努嘴:“走吧,我们过去看看。” “这位香客,你眼光好的哟。这两串檀香木和鸡翅木的佛珠都很适合你。” “美女,送给母亲是不是?那这尊地藏王菩萨的佛像你要不要看看?” 摊主换了个三十来岁的妇女,肤色黝黑,笑颜爽朗,嘴巴很厉害,仿佛能一心多用,微胖的身体在那方寸之地滴溜溜地转,把摊位上每个询价的客人都照顾得妥妥贴贴。 窦乾和欧阳喻这趟旅程算是温故知新,这“故”自然指的是她们曾在这里为对方买到的香囊。 旧款的香囊仍然在售,但窦乾略一思索还是还是给欧阳喻挑选了一只新绣样的香囊。 她们之间的一切理应重新开始。 欧阳喻显然对这层寓意心领神会,故而回以对方一只也是新绣的颜色和图样不同的香囊。 窦乾特意当着欧阳喻的面将香囊的束口解开:“里面只有干花。” 这是担心她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么? 欧阳喻眼珠一骨溜,找到了其中的Bug:“我想你上次也不是一开始就把追踪器藏进香囊的吧。” 这个先后问题很重要,如果当年窦乾是先买了追踪器,为了能有一件盛放它又方便随身携带的容器,才提出要买香囊。 那么,这个女人未免也太处心积虑了一点。 幸而窦乾想也不想直接否认了:“当然不是。算了,如果你担心的话,那我就收回吧。” “不成不成,不送给我,你还想留着送给谁。”欧阳喻欲抢回香囊,也不知是故意的还是怎么的,巴掌太大,顺势也将窦乾握着香囊的手一把裹住。 气氛一时微妙起来。 窦乾稍稍敛眉,没有挣开。 欧阳喻也就厚脸皮地继续隔着窦乾的手捉住香囊,像层层相扣的套娃似的。 当然,她们互赠过礼物后,也没忘记小豆芽。@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小孩子不方便带香囊上学,但买根红绳系在手腕上还是不错的想法。 结果听摊主报菜名式的一溜介绍:“事业蓝绳,幸运白绳,辟邪黑绳,健康红绳,姻缘黄绳,爱情粉绳,财源金绳,智慧紫绳,安定绿绳。两位看看要哪个颜色?” 欧阳喻被绕得头都晕了,既然都是好兆头,何不齐来? 窦乾却不以为然:“这么多颜色编在一块儿又粗又丑。而且老话说‘心诚则灵’,你一次性贪心许这么多愿,哪路神仙都懒得搭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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