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楹对奏折不感兴趣, 时常看得昏昏欲睡。 这日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 又被不安分的夏千灯亲醒。 闻楹:…… 身为始作俑者的夏千灯却是一脸无辜,在闻楹发作之前, 将头埋入她的身前:“每日看这许多废话连篇的折子, 叫人头晕脑胀,只有闻着嫂嫂身上的香气才舒服些。” 声音里发着闷, 似疲乏到了极点。 随着两人相处的时日增多, 她似乎愈发懂得如何装可怜,让闻楹心软。 明知这人一贯如此, 余光瞥见桌案上堆积如山的折子,闻楹不由轻声叹气, 双手抚上她的太阳穴,轻轻按揉了起来。 夏千灯唇角略微上扬,阖上了双眼。 看似浅寐,鼻尖却本能地隔着一层布料,贪婪吮.吸着少女肌肤间的气息,将闻楹散发出的甜意,吸入五脏六腑之中。 可是还是不够。 鼻尖下意识顺着衣襟处起伏的绣金纹路蹭了蹭,试图往更深处探去。 起初只是奶犬挨着主人般的亲昵,逐渐变了味。 闻楹动作一僵,呼吸有些不稳:“你……” 话音未落,她浑身触电般战栗了一下。原本搭在夏千灯太阳穴处的双手不由向下滑去,落到她的肩上。 夏千灯顺势双手揽紧她的腰,隔着一层菱纱,齿间依旧半啃半咬地磋磨着,含糊不清问道:“嫂嫂身上好香,平日里都是擦的什么胭脂?” 闻楹哪里用胭脂的习惯? 身为她的枕边人,夏千灯不可能不知道,这一番话不过是挑逗般的明知故问罢了。 少女白皙脸颊沁出绯红:“我……没有用什么胭脂,你、你快停下来……唔……” 近乎哀求的软声软语,换来的却是变本加厉的欺凌。 绯意从脸颊蔓延到每一寸肌肤,被推倒在宝相花纹地毯上时,她咬住下唇,羞耻地将脸别了过去。 这是在书房,隔着一道雕花门,外头还有侍卫和宫人守着,怎么可以…… 就像一只被强行撬开壳的蚌类,恨不得找个地缝将自己缩进去。 可无论她怎么躲,入侵者始终都不肯轻易放过。 最终,颤巍巍瑟缩着的柔软蚌肉被咬住。 鲜嫩的汁水,被天敌尽数咽入腹中。 闻楹脑海中一片眩晕,迷迷糊糊之中被人捧住了脸,对方挨着她又亲又蹭,好半天才被人依依不舍地托着抱起来,朝里间走去。 夏千灯忽地顿下脚步,侧头看向窗外:“嫂嫂您看,今年下头一场雪了。” 闻楹晕晕乎乎的,顺着她的话朝窗外望去。 果真瞧见纷纷扬扬的雪。 她有气无力地嗯了声。 夏千灯勾唇,先将人放到榻上去,方才起身关窗。 雕花窗被掩上,隔绝出两个世界。 书房之外,雪花簌簌飘落,将整座皇城银装素裹。 书房之中,檀香袅袅,叆叇的春意荡开,充盈满室。 …… 寒来暑往,倏忽大半年已过。 在夏千灯的治理之下,夏国日益繁华。 百姓对这位女帝的交口称赞,自然是不必说的,就连闻楹也成了众人口中流传的贤后。 据说她日日留在书房之中,督促陛下批阅奏折,共同商讨国事,可谓是宵衣旰食,不辞辛劳。 偶尔从女官那儿得知这种说法,闻楹面上一红,忙将话题掩了过去。 . 这年六月,夏国大军在女帝的率领下,平定北边戎狄,恢复边境太平。 七月,戎族来访求和。 夏千灯在宫中设宴,身为她的皇后,闻楹盛装出席。 戎族的来客,是身为一族之首的可汗,以及两名王子和一位公主。 作为败方,可汗和两名皇子的态度,称得上是毕恭毕敬,并主动提出,愿割让领土和进贡金银玉器,作为献给夏国的贡礼。 唯独那位小公主似颇为不满,目光直直落到闻楹身上,时而皱着眉看向夏千灯。 在父兄说完话之后,她突兀地开口:“在下在来路上,听说闻皇后并非常人,而是有仙术在身,不知是真是假?” 不等闻楹开口,夏千灯面上端着的笑意已卸下,眸中多了几分冷凝的打量。 来者不善,在夏千灯要发作之前,闻楹掩在桌下的手,不动声色地按住了她的手背。 旋即,她抬头看向戎族公主:“不过是几年前偶遇一位云游的仙长,从她那儿习得一些皮毛,若是公主感兴趣,宴后本宫也可以教你几招。” 一番话说得进退有度,谁知那位公主非但不领情,语气中更添了几分不屑:“既然会仙术,终归也算是半个仙门之人,与凡夫俗子结为伴侣,当真是丢人现眼!” 这语气太过熟悉,闻楹将将猜出来人的身份,对方便已忽地跃起,掌中一团魔雾朝主座袭了过来。 是魔尊闻楹回来了。 一团魔气肆无忌惮,撞开守在前头的护卫,下一秒便要将闻楹和夏千灯吞没。 明知不是魔尊的对手,闻楹依旧下意识挡在夏千灯前头。 岂料夏千灯的反应比她更快一步,双手扣在闻楹腰间,将人紧紧按入怀中。 她顺势化出了蛇形,鳞片冰冷的蛇身一圈又一圈紧缠着闻楹,将她护得严严实实。 闻楹动弹不得,她唯一能做的事,便是眼睁睁瞧着那团张牙舞爪的魔气愈来愈近,腾腾杀气将撞到夏千灯化出蛇形的身上。 在两者相距不过半寸之际,一道霜雪般的剑光骤然亮起。 如春风化雨般,阻拦住了那一团魔气。 雪袍白发的女子手持一柄长剑,挡在了两人前头,看向已化出原身的魔尊闻楹:“师妹,你太任性了。” “让开——”魔尊的语气好不到哪儿去。 女子不为所动。 魔尊更是气急,视线越过她的肩看向靠在夏千灯怀中的闻楹—— “好歹你也算是三千世界中,本尊的分.身之一,同戚敛纠缠不清就也罢了,竟还会心甘情愿嫁给她的转世,真是将本尊的脸丢尽……” 闻楹没有理会她,只是先查看夏千灯是否有恙。 在确认她安然无恙后,方才抬头看向魔尊。 知道自己远不是她的对手,闻楹却也不愿忍气吞声,她轻笑一声:“没错,我作为闻楹,就是喜欢戚敛,喜欢到非她不可,为她要死要活,你又如何?” “你……”魔尊闻楹的表情像吃了苍蝇一样难堪,“住嘴,你再敢多说半个字,本座这就杀了你!” 闻楹才不在乎她的威胁。 她半倚着夏千灯的姿态:“不止是师姐,还有师姐的转世,便是哪一日我死了,转世轮回,下一世,下下一世……无论多少世,也想要与她长相厮守……” 闻楹偏过头,看向已化回人形的夏千灯:“陛下,你说好吗?” 夏千灯垂着眼,不知在想些什么。 只顺着她的话点头应了声。 魔尊闻楹气得身体都在发抖:“看来你的脑子真是不清醒得很,本座这就将你二人挫骨扬灰,叫你休想再有什么下一世!” 她这话并非说说而已,而是已抬起手作出进攻之势。 持剑的女子依旧挡在她前头:“不可。” “烦请戚剑圣让开。”魔尊语气冰冷,“戚敛,当初为了用灵力滋养乾坤树,你修为散尽,如今要真动起手来,恐怕你未必能胜得过我吧?” “吾已觅到上一任魔尊的踪迹,你不想知道?” 魔尊动作停住。 顾不上这头找两人的不痛快,只对着眼前之人硬生生道:“姨母她在哪儿?” “你先随我离开此处。” 魔尊没再多说半个字,只给闻楹留下了一个“等忙完再来收拾你”的眼神,同女子一并离开了。 大殿之中一片狼藉,群臣鸦雀无声。 晕倒在地的戎族公主从地毯上爬了起来,对着眼前的一幕一脸茫然,转过身用叽里呱啦的戎语,向她的父兄询问着什么。 不知是谁最先反应过来,朝着皇座跪倒在地:“陛下果真乃天龙之女,今日得以窥见龙身,乃是微臣之幸,大夏之幸,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此话一出,余者皆跪地叩拜。 见状,闻楹微松了一口气。 无论是真将戚敛的蛇身误认为龙,还是指蛇为龙,至少夏千灯的原身是蛇这件事,就不可能传出去。 只要她没事就好。 . 宴会结束,闻楹匆忙拉着夏千灯回寝殿,解开她的衣裳,再仔仔细细为她检查了一番。 从始至终,夏千灯都默不作声。 在她重新穿上衣服后,闻楹终于察觉到这不太对劲的安静:“你……” 话音未落,腰间已被人双手环住。 “嫂嫂……”夏千灯将下颌搭在闻楹头顶,声音里闷闷的,“我是不是很没有用?在那种危难时候,却连保护你都做不到,若是你的师姐的话,定然不会这般……” 话语猛地收住。 夏千灯似想起什么,缓缓松开落在闻楹腰间的手。 她向后退去,目光里显而易见的不安:“是我不好,明明新婚那一夜,便答应了你,不可再说这种疑神疑鬼的话,嫂嫂,你不要生气……” 她知道,自己没有资格和真正的戚敛相比。 夏国国君也好,戚敛的替代品也好,只要能和心上人在一起就已经够了,她不应该太贪心…… 闻楹:“我没有生气。” 只是有些心酸——师姐身为本该光风霁月,受万人敬仰的修士,是为了自己,才会走到这一步。
第125章 推她 与夏千灯数百个日夜的相伴, 闻楹当然明白,她究竟为何会不安—— 没有任何一个人,愿意成为旁人的替代品。 更遑论是夏千灯这样骄傲的人。 无论是从前作为公主, 还是眼下身为帝王, 她理应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享至高无上的尊荣。 像是帝王宝座上, 最曜眼的玉石, 光华叫人难以直视。 可一旦和前世的戚敛相比, 玉石再亮, 也终究逊色于明月之辉。 闻楹不知道自己应当如何安慰她, 或者说, 就连她自己也搞不明白, 夏千灯究竟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抑或是师姐的替代品? 无论是或不是, 答案都太过残忍。 闻楹不愿去细想。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珍惜眼前这一刻, 将它当作上天的馈赠—— 它不但给予了让师姐重生的机会, 也叫自己看到师姐的另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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