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迟暮把剧本拿过来反复看,她挺喜欢这个本子的,白青薇看到的只是初本,这个剧本最后改动了,改的特别好。 暴君以暴制暴,拔了胸口的剑,她扭头看着那些要谋反的、忠臣逆臣站在皇宫里,他们眼睛里露出贪婪的光,突然爆炸声响起,进入皇宫的人都被炸了稀巴烂,烧了个稀巴烂。 笑得又悲又凄惨,暴君骑着马围着城墙走了一圈又一圈,最后死在马背上,马抖了抖身体,她的尸体落在地上,马躲着扑过来的火焰,蹄子从她身上踩了过去。 她想过要拯救这个国家,可是国家烂透了,扶不起来了,注定要改朝换代。 但这是她的东西凭什么给别人。 做不成人人称赞的明君,她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暴君做到底。 这个剧本是野迟暮改的。 她拿刀逼迫导演改下来的。 导演跟她说,不行,改不了,过不了审,暴君必须死,又说:“你想想,要是暴君大胜利,电影没法上映,到时候你不白忙活了吗。” 野迟暮左右为难,在他身上划了两个口子,遗憾地叹着气,说:“行吧,那行吧,就同归于尽。” 导演捂着血口子,笑着,奉承她,“自古以来结局悲才会让人心疼,女帝这么一死,观众肯定会为她心碎,肯定会记住你的演技,我敢保证拍出来,你一定火。” 结果似乎跟导演说的一样,她火了,黑红。 野迟暮捏着剧本,问:“这个导演资料有吗。” 白青薇打开电脑让她搜,上面弹出来的照片和野迟暮梦里的感觉有几分像。 但是在她现在的记忆里,她根本不认识这个导演,从未见过,哪怕她在娱乐圈待了很久。 白青薇压着声音说:“我不让你选这个导演是因为……这个导演不是什么好东西。他有个癖好,挑演员的时候喜欢用鞭子,还喜欢录像。你不火的时候他欺负你,火了之后威胁你,跟他合作出来的明星,哪怕火了也不敢把他怎么样。” 是了。 梦里那个人就是他。 白青薇把选择权给她,说:“你想清楚要不要接这个剧本。” 要接吗? “这个剧本目前看起来真没什么亮点。” 野迟暮想,如果她不接这个电影,导演不让人改剧本,那这个剧本就没有什么亮点。 有些事会不会跟着更改? 可倘若,她失去这个机会,达不到想要的位置,失去一次大火的机会,怎么办? 该怎么办呢。 白青薇又拿了很多剧本过来,让她自己挑选。 ·· 晚一些的时候,野迟暮去了一趟医院,到地方的时候太晚了,江无霜刚准备下班。 看到是她,江无霜把手机放下,重新穿上白大褂坐在电脑后面,了解情况后,带着她去做腺体检查。 野迟暮坐在椅子上,江无霜拨开她的衣领,仔细的给她检查,肉眼看状况都还好,没什么问题。但是她不放心,又让她上机器,盯着报告看了很久。 江无霜说:“尽量不要乱吃药,尤其是在发情期的时候,其他我倒是不担心,就是怕应激引起其他并发症。” 野迟暮点点头。 江无霜在病例单上写字,察觉到野迟暮的目光,问:“怎么了,感觉你今天比较沉闷。” 对比夏欢颜,野迟暮对江无霜更熟悉一些,她找这人看过几次病。 江无霜抬眸看向她,温声说:“哪里不舒服一定要说出来,憋着藏着没法好起来。” 野迟暮突然问了一句不相干的,“你和夏医生谁大一些?” 江无霜被她问茫然了,停下手中的笔,看看外面,没见到其他人,笑:“我们同一天的,谁大谁小,说不清楚。” “嗯?”野迟暮疑惑。 江无霜说:“是这样的,她妈先怀上她的,但是我早产了,然后她妈来凑热闹看怎么生孩子,看的一个激灵,她也要生了,然后俩人一块送进医院。两个医生主刀虽然她妈拼尽了全力,维持她姐姐的身份,奈何我妈这边的医生手还是快了几秒……” 野迟暮听到惊讶,“那你们挺巧的。” 江无霜一直笑,说:“对,平时也分不清谁大些,她叫我小霜,我叫她夏夏,欢欢,都挺合适的。小时候抢着去当姐姐,谁也不服谁,老斗嘴,后来就不想这个了。” 夏欢颜是个omega,身材不像对omega固定印象那样较娇,更像是个beta或者alpha。 “以前读书我成绩比她好一些,她有些科目真是一塌糊涂,但是她天性就喜欢研究一些东西。最早,她说信息素匹配与她而言只是一串数据,她觉得匹配与不匹配,天命与非天命,不能靠数据而言,她曾经也研究过,人和人相爱,是不是受数据影响。” “结果呢?” “没有结果,没有研究出来,她还挺遗憾的,那是她在读书期间的小小研究,当时还没有深入展开。她一直记着,就成了现在的夏科学家。”江无霜轻声说着,回忆起以前的童真,眼角还带着笑,很温柔。 江无霜说:“后来,我当了腺体医生,她搞科研去了。”她又问:“你和顾知憬匹配度不高吧。” 这里的ABO之间会有匹配度,有结婚需求的,没有恋人的,可以去官方填写资料,在星网上查与自己契合的另一半。 匹配度达到95%就能是天生一对,要是达到100%那基本就是天命了,闻着味儿两个人就得发情。野迟暮没想过这个问题,“匹配度不能代表一切吧,beta和beta的爱情怎么办?很多beta非常相爱。” 聊的期间,江无霜的手机响了,她拿手机看了一眼,夏欢颜发过来的。 【小霜,周末你不值班吧,我们去看房子吗?我收到顾知憬打来的钱款,四千万足够了。她还蛮大方的,直接一口气给了。】 江无霜把手机放下,看野迟暮的表情更柔和,说:“下次你要是害怕就让顾知憬陪着你一块来吧。” 说了一会闲话,耽误江无霜下班的时间了。 野迟暮勾了个笑,她捏着单子,一直捏得皱巴巴,她今天不全是来看病的。 她说:“江医生,你多陪陪夏医生,没事也带她做个体检,然后,尽量不要接触陌生人。” “嗯?”江无霜没明白她什么意思,却懂了内里的意思,夏欢颜有危险了吗。她皱眉,瞬间情绪紧张。 野迟暮不多说,说多了,怕她觉得自己在开玩笑,不能引起她的警觉,夏欢颜为什么死,怎么死她根本不清楚。 野迟暮从椅子上起来拿着单子出去,江无霜疑惑着,想了想,她喊了声,“心情要放好一点,压力不要太大了。” “知道的。” 野迟暮感叹的想,幸好我不是救世主,不然我要难受很久。我也不是什么好人,不用表现的太圣人。 可这份伤感从哪里来的呢。 可能是脑子里断断续续响起来的声音。 “我还有很多话没跟她说,我们认识很多年,什么话都说过,但是,那些话却一直藏在心里,一直、一直没说过。” “好遗憾啊。” 为什么一个疯疯癫癫,把手术刀当玩具耍的人会说这种话,野迟暮迫切的想做些什么,又不知道该怎么发泄。 野迟暮一个人来的,没有打给任何人,也没叫人来陪着她,她也不知道怎么了,走出医院才发现自己没打伞,头发被淋湿,她拿出伞抖了两下,风吹得太猛烈,怎么撑都撑不开,她用力抖了两下,终于把伞撑开了。 走了好久的路。 路边被淹了,她想找个地方坐下来,发现路边根本没有椅子,最后靠了一棵湿漉漉的树,伞外的世界是暴雨入侵,伞下是干燥的,眼睛都是干的。 野迟暮拿开伞,密密麻麻的雨水压下来,雨、暴风雨都很常见,她经历了太多这样的雨夜,整个天空都雨湿透了,就好像整个城市都在按部就班,而她是个异类,她冲动的发狂,一直在嘶吼,可是别人看她像傻子,她怎么挣扎都没有用。 总像是有什么在逼迫她认命。 野迟暮想,应该又有什么要记起来了。 她一直在走路,旁边有的士停下来喊她,问她要不要坐车,前面路堵的不成样子。 野迟暮摇摇头,不太相信路边这种车子,她在网上叫了车,她重重地呼出一口气,如释重负,看着车窗外唇微微勾。 只是到家,她就有点咳嗽。 家里有感冒药,野迟暮把药找出来,她给自己泡了一杯喝,躺在沙发上随便想想事情。 这一躺,人睡着了,忘记把湿透的衣服换下来,再起来头昏昏沉沉,她摸了摸额头,爬起来去拿体温计。 低烧。 她想着去洗澡,这时手机响了,她拿起来接。 顾知憬在那边问:“你今天去医院了?” 野迟暮没说话。 她张着嘴呼吸,吐息之间,唇瓣灼热着。 “野迟暮?” 野迟暮没回过神,她在想,曾经有一刻,我想过放弃吗? 累了,会想着歇息歇息吗? “没事,江医生说没问题。”野迟暮轻声说。 她一直没去想一个问题。 顾知憬有天会离开她吗。 她很扭曲的想着,顾知憬是她的,永远是她的,但是顾知憬离开了该怎么办? 会不会,顾知憬是被谁故意送进来的,再故意夺走,让她看到曙光,又狠心把所有的光芒掐灭。 要是敢,要是敢的话…… “江无霜给我打了电话,说你状态不是很好,我现在在你楼下。”顾知憬声音轻轻的。 野迟暮脚步加快,她走到落地窗前站着。 雨水落在伞面上,噼里啪啦的敲打着,下面的人举着伞,不知道站了多久。 野迟暮还在纠结,是一个人静静的想会事儿,还是让顾知憬上来。 黑伞往后倒了倒,顾知憬仰头往上看,因为距离,她看不清楚顾知憬的脸,只觉得这个人可能在冲着她笑。 雨声溅落,顾知憬的声音通过冰冷的手机传到她耳朵,温热了她,说:“听说你不开心,我想哄哄你。” 声音轻轻的,温柔的抚过她耳朵,她像是温柔的大狗,一次不行再换个说法,继续哄她,“你要是不想我上去,我就在这儿站着,你有事儿喊我。” 因为野迟暮一直不说话,顾知憬难免会担心她,又说了两句她爱听的,“小主人,你的狗狗在等你的回应。” 她们维持太久了和谐的暧昧,突然越界被打破,喉会忍不住的吞咽,平静的表现被彻底撕裂。 狂风暴雨里,心口似火烧。 野迟暮命令的语气,“上来。” 顾知憬走近大楼,她脚步快的话就三分钟的时间,野迟暮在门口站着等她,很快,门铃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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