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知晚靠过来,亲了一下她的发侧,还带着未散的叹息,贴着她的柔软也不离开,低声:“抱歉,我有点情绪化了。” 石漫现在的兴致不会比她高,却因为她莫名其妙的脾气,还要强打起精神哄她,猜她的心意,这并不是孔知晚的初衷,她把人追回来,不是为了让她更累的,本末倒置了。 “没事,就是你一直没回家,担心你,又听你说在公墓过夜……是叔叔刚去世的时候吧。” 哪怕石漫看不见孔知晚此刻的表情,但落在发侧的吻都是孔知晚的心疼,石漫噗嗤笑了:“那不是没对象了吗,现在有人管着我,我有家可回,干嘛和一个老头守墓园啊。” 她抓了抓孔知晚的手,窗外就是商场:“这里也有咖啡店,走。” 孔知晚这次也“嗯”了,不过没有别扭的气氛了,两人买完咖啡,顺便还逛了超市,买了点大虾回去做,好喂惹人生气还贪嘴的猫。 再回家的路上,石漫捧着章鱼小丸子吃得香喷喷,时不时递一下咖啡,为辛苦的驾驶员女士解渴,等简单地吃饱喝足,石漫又开始犯困了。 “马上就到家了,别睡,看会儿手机,玩会儿游戏也行。” “我现在手机一打开全是工作,戒了。”石漫靠着车窗,侧头看她,“其实刚才被商场的人气儿‘熏’醒了,现在又犯困了……你是真能忍啊。” 孔知晚瞥了眼懒洋洋的石女士,白到能透光的小脸,精致又有点乖觉,唇是嫩生的粉,像她喜欢的白桃乌龙,欺骗感十足。 “我也这么觉得。” 石漫察觉到孔知晚目光的侵略性,愣了一下,没忍住拍她:“不是这个……我想明白了,你就没什么想问我的?” “问什么?” “你不只是因为公墓的事生气,顺带而已。”石漫笑意盈盈地看着她,那份长相的乖觉被她灵动的狡黠冲散了,眼睛在窗外一晃而过的路灯下,映过惑人的光,“你问了我会说的。” 孔知晚顿了下,却没说话,石漫等了半天,也学她叹了口气:“我的错,是我以前太混蛋了。” 都是她的种种劣迹,才会让孔知晚这么没有安全感,她家学神以前哪用这么“小心翼翼”? 到公寓楼下的时候,石漫忽然凑近了,孔知晚不知怎么竟然想躲开,被石漫一把按在心口偏上的位置,孔知晚一瞬间的停滞感令石漫眨了眨眼睛,不客气地笑了声。 难得看孔知晚吃瘪,多久没有过的辉煌战绩了? 她退开,将听过孔知晚心跳的手攥紧,拳头停在孔知晚眼前:“猜,有什么?” 孔知晚想到石漫刚才中道崩殂的魔术……疑似魔术:“纸蟾蜍……?” “那也太没情调了吧,我变一只癞□□出来干什么?”石漫眯起眼睛,“还是你在嘲讽我‘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这种事情不容含糊,孔知晚不沉默了,低头亲了她的脸颊:“那也是我想吃天鹅肉。” 石漫恨铁不成钢地用指骨抵了一下她的额头:“你能不能有点出息,就不能俩天鹅谈恋爱,非得来个两栖动物捣乱吗?” 她把拳头停在孔知晚唇前:“吹一口气。” 孔知晚照做,不过唇低过了,几乎蹭着石漫的手背吻了一下,轻柔的气流撒在石漫的肌肤,留下一片温热,她立刻感受到有咒令在拳头里成型。 石漫展开手掌,是一个折纸,一颗爱心,里面镶嵌一块石头,在石漫的掌心上凌空旋转,百六十度无死角地展示。 迎着石漫得意的目光,孔知晚缓缓解读道:“你在嘲讽我‘心如铁石’?” “——是心里有我!‘石’啊,我啊,提起‘石’你的第一反应竟然不是我……有什么好笑的,啊,你又逗我,别笑了,我要咬人了!” “抱歉……”虽然这么说,但是孔女士低笑的样子完全没有收敛,反而在石漫的炸毛下愈演愈烈,“我只是觉得我们很般配,我不擅长讲笑话,你不擅长变魔术。” “天桥卖艺都得被赶出来的水平是吧?”石漫没好气地说,“你不懂我的浪漫。” “也只有我能不懂了。”孔知晚珍重地收下石漫超前艺术的折纸,并把杨东白镇店宝之一的金八卦罗盘换下,把说精致不精致、说怪很怪的折纸挂上,“什么时候再送我一束你亲选的花?” “哈,你等吧。”石漫推开车门,哒哒哒上楼了。 孔知晚将车锁好,站在原地安静片刻,不禁失笑,慢了一步上楼,石漫就已经正襟危坐在餐桌,一手放在桌面的符纸,一手抓起旁边的葡萄就往嘴里塞。 孔知晚懂事地坐在了石女士对面,然后被滑过一把刀。 “照着我手背来一下。” 孔知晚面不改色地没收管制刀具,看了眼表:“现在是苹果树乐园时间。” 石漫不明所以,苹果树乐园是一档儿童节目,很受小朋友们喜欢,在现在真人秀等各种综艺里仍然长青,还是周末的儿童台黄金时间播出。 她失眠的时候虽然也会看这节目催眠……不对,这么羞耻的事情,除了队里一起加班的队员,谁还能知道? 石漫谨慎地问:“什么意思?” “少儿不宜的意思。”孔知晚弹她脑门,冷静又正经地说,“如果知道秘密还要你受伤,那我宁愿自己不知道,石漫。” “……麻烦,明明想知道的也是你吧?” 石漫不容置疑地穿过孔知晚的指缝,十指紧扣立在鲜红的咒令之上,她静静地注视孔知晚的眼睛,而体内血液的鼓动却震得孔知晚手臂发麻。 比任何一次的窥探都要清晰,千万冤魂不绝的起伏…… 孔知晚闭眼的瞬间,脑海里闪过破旧废弃的城,令她下意识抿住了唇,然后手就被松开了。 她睁开眼,手里又被放了朱砂手串,同样的震感传来,只是比刚才淡一些。 “你想问的就是这个吧?”石漫说,“我感受的到,你书房里有我的血。” “……你的血?”孔知晚注意到石漫只提了“我的血”,而不是“朱砂血和我的血”。 “就是你想的那样。”石漫摊开手,还在孔知晚手中的朱砂手串忽然融化,流回石漫的手腕,再凝固成朱砂手串的样子,“我体内的血才是朱砂血,朱砂血原本没有固定的形状。” 孔知晚真的愣住了,哪怕她已经做了心理准备,仍然觉得荒谬,咒具再是使非常降临寻常的手段,也是物件,怎么可能装进一个人的身体里? “非常道的事,究其根本是因果,所以道中人总喜欢前世今生来世的美谈,光是为我编造的故事就有诸多版本——一个一直以来的寻常人忽然跨过了界限,一定是被哪方的因果拉到了另一侧,就像蛇戒之于你,他们这样想。” “但那都是假的。”石漫说,“我是没有任何因果的人。” “不可能。”孔知晚皱眉,紧紧抓住石漫的手,“任何人都有因果,只看这份因果会不会找上门,在步入死亡之前,所有人都有成为‘非常人’的可能性。” “朱砂血碰瓷我是真,但也是我同意的结果。”石漫自说自话,“不如说一开始的确是朱砂血骚扰我,但后面完全是我强迫它,因为它发现我没有因果之后,就后悔想跑路了。” “……它被你夺走因果?” “不,因果是夺不走的。”石漫冷静地说,“它成为了我的因果。” 她轻声问:“你觉得咒具和咒令,是什么关系?”!
第96章 新校区 “神道式微,世间无神,倒是妖鬼作祟不停,统归为‘非常’。”孔知晚眉头就没松开,耐着性子回答,“咒具和咒令,都是让‘非常’能够降临‘寻常’的手段,咒令是对‘非常’的解读,而器具之中有‘非常’的因果。” “也就是媒介,对吧?”石漫说,“画像……也是媒介,也可以理解为非常降临的手段,撑在因果的咒具都有年头,就像万物之灵修炼也要修炼个千百年,才能得见人形,是岁月沉淀下的变幻,而咒令这种东西,本也是千年前,阁祖所创的手段,以非常来制非常。” “若是旁人在,要说你言语狂悖。”孔知晚说。 “但你不会这么说。”石漫不在意,眼睛弯起的笑意轻快而明净,“毕竟神明灭尽后,妖鬼猖獗,用魔法打败魔法,的确是一个好法子,而浴火凤也不是向善豪所创,他造不出那样的神迹。” “画像的本质就是一种咒令,也可以看做承载了因果显灵的器具。”孔知晚说,“你把自己也变成了这种器具。” “对,我把‘朱砂血’装进了身体。”石漫说,“他们总骂我不是个人,其实深究,我还真不完全是,我就是‘朱砂血’。” “……为了给石咏志报仇。” “也没有别的原因了吧。”石漫后靠在椅背,“市局这次的态度我不是第一见,当年面对他的死,也是闭口不言,无能为力,好像不是在怪异下死了一条人命,而是天上神明的警示,胆敢追溯,都算与天为敌。” “既然如此,为什么还待在8号,你并不信任市局的人。” “8号好歹祖上辉煌,算非常道的三大势力之一,能接触到的线索自然比我单打独斗强,我又没有什么侍神家的血脉。”石漫一笑,“而且市局还是寻常人多,琉璃宝匣就是判官的笔,自保是人的天性,要论非常,要看8号内,好在知根知底,都还不错……倒不如说,没有他们,便没有我。” “你的病根就是这么来的,静姨没法子也是因为你不能割舍器具中因果,林副局搜刮与血相关的器具,也是怕别人发现你以身为器。”孔知晚沉着目光,她冷脸的时候真挺唬人,“我知道了。” 石漫一愣,她都做好孔知晚盘问和反对,但孔知晚接受得飞快,就是脸色实在不算好看,气场也美丽“冻人”,她觉得家里空调都被孔知晚影响了工作磁场。 “没了?” “已经做了决定的事,再谈利弊也无济于事,我现在求你去静姨那里,剥离朱砂血,你会乐意?”孔知晚说,“不差出死因你不会罢休,我说过,我不是为成为你的阻碍,你说你没有侍神家的血脉,这血脉我有,虽然我瞧不上,但还算有用。” 她说:“我说我要家主,你不赞同,但说服不了我,所以干脆帮我,现在也一样,我同样说服不了你,不如竭尽我所能。” 石漫听她有条不紊地说完一大堆话,观察她的脸色,孔老师虽然逻辑没错,道理也明了,但就是脸色怎么也不算好看,倘若没听她说了什么,好像下一句要冷冰冰地骂人。 于是石漫殷勤地倒了一杯水,原谅她俗,没有那些个什么名茶名酒,就白开水和可口可乐,她权衡半天,要是现在的氛围去冰箱拿可乐,孔知晚憋在嗓子里的冷言冷语可能直接出口扎她了,还是白开水稳妥些,也素,能降降火气。
149 首页 上一页 92 93 94 95 96 97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