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这几年,游老师的技巧还是有待提高。”冉寻嗓音低柔,抚摸她睡裙揉皱的痕迹,“没有抓住机会呢。” “……”游纾俞像受了极大屈辱,偏头侧向一方。 又舍不得就偏偏放着冉寻这句调笑的话,单纯冷着。 “你进步不少。”她佯装不在意,答。 好强得很。连接吻技巧也要比一比,比不过的话,就赌气般反讽。 不过,毕竟是姐姐。 冉寻体贴略过游纾俞被亲后哑中带着奶的奇怪声线,哄人:“哪有,这不是要和游老师共同进步么?” 游纾俞抬眸扫她一眼,不说话。 撩人的工夫见涨。讨她喜欢自不必提……但其他人呢?只会更轻易。 她开始揣测,在六年冗长的跨度里,在她曾经触碰不到的国外。冉寻身边俱是优秀且性格佳的女孩,形形色色。 是否,她也对她们说过同样的话,磨炼吻技。 比如那夜一同回家的红卷发异国女孩,还有“一周情人”关系结束后,电话里邀请冉寻共住的人。 游纾俞不敢想。 “怎么不说话了?莫非,游老师好学,想再来一次么?”冉寻已然退到合适的距离,弯眸,笑意盈盈地望着她。 冉寻与她分外不同,是个彻彻底底的行动派。离开时自由轻易,回来后想继续和她接触,也不拖泥带水。 更何况,今晚的气氛流向始终不由她掌握。 游纾俞忽然觉得内心空出一块,冉寻的调笑在此时也别有意味。 仿佛蜜糖混杂砒.霜。 “不用了。”她答,“你最近还有独奏会安排,留些体力和精神,好好发挥。” 拾起掉落在地的手提袋,指尖被戳破的地方又开始刺痛,摆出送客姿态,“十一点了,回家后早些睡。” 冉寻安静看游纾俞一会,也算得知女人心中在想什么。 于是乖乖答:“好。” 不纠缠是好礼节。 她起身,想了一会,转身望向书架方向。 如果记忆中的位置还没变,那里应该有药箱。 上前几步,果然,熟悉的位置摆着她想要的东西。 但更吸引注意力的,是隐藏在成群理工科杂志与书籍中,有些显眼的心理类书籍。 《亲密关系》。 曾经冉寻确信这类书是不会出现在游纾俞的书架上的。女人认为这些是闲书,读起来浪费时间。 但现在竟也改变了读书的喜好。 冉寻想,也对,六年,连自己都有喜恶转移,游纾俞改变不算什么。 余光一瞥,书和一个密封落锁的铁盒子放在一起,同样陌生。 从前游纾俞就有很多秘密。冉寻那时好奇心旺盛,免不了出格询问几句。 有时会得到几句简短解释,因为那是无足轻重的秘密;有时干脆惹恼游纾俞,被几天几周避而不见。 时间久了,冉寻也学乖了,习惯不问。 只要人还和自己在一起就好。 但不问的结果是,连分手都不明不白。到最后,游纾俞只抛出一句“直女”,猝然结束的理由却只字未提。 强行忽视掉不愉快的回忆,冉寻把药箱取来,找出创可贴。 示意游纾俞将手伸给她,“来。” 女人的手细瘦带有骨节,指腹像白玉,却被刺破,留下一颗很小的血珠,已然凝固了。 游纾俞垂眸看着冉寻大惊小怪处理,胸口隐隐悸动,却又黯然。 这一晚就算结束了。 客厅的灯熄着,李淑平的房间方向寂静无声。游纾俞送冉寻到玄关。 左手指尖被创可贴的药力烘得暖融,又或许是,黑暗气氛中的确适合做些无法宣之于口的事。 她牵住冉寻的手,轻轻地勾住对方的无名指与小指。 很细腻,柔软温暖。 黑暗里响起浅淡笑音,来自冉寻,“如果游老师的肢体语言能被翻译出来,那就好了。” 游纾俞感受到,她的手被妥帖包裹进掌心里。 热意在无边的黑夜中出格试探,她头一次追问:“为什么?” 冉寻不语,旋转把手。 游纾俞向来在感情方面迟钝。 她才觉察出,问“为什么”的那一瞬间,早已被对方看穿,输了大半。 冉寻唇角浮现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 她伸手,以情人般亲昵姿态,将游纾俞发丝整理到耳后,也擦过滚烫酥软的耳廓。 “留个悬念,下次再揭晓。” “晚安,游老师。” - [下一次是什么时候?] 工作日的傍晚。冉寻教小孩子弹琴,中场休息时,收到不务正业的游老师发来的消息。 粗略看了一眼日历,距离那晚已经有几天了。 这期间,冉寻依旧恪守承诺,陪伴李淑平。但工作上的日程卡得紧,除了每天的练琴时间底线,做独奏会最后的安排,还有教课。 再没有多余精力分给游纾俞。 想起昨晚,游纾俞送她回十层。 全程没有出格举止,像她们又做回普通邻居。 一周情人中的“一周”,界限有些模糊,李淑平离开游纾俞公寓的时间点,是否就意味着关系结束? 冉寻回复:[那就今晚。] 谁料,游纾俞会突然给她打电话过来。 听筒里是汽车引擎启动的声音,女人声线听不出情绪,内容也出人意料。 “冉寻,今晚的见面时间能不能延后一点?我到家的时间会在十一点半。” 话中含义不是拒绝,但冉寻听出蹊跷。 她温声让陆佳独自练习一会,自己踱出琴房,找了个安静的区域。 “抱歉,能知道游老师的理由吗?明天我同样有事,不想打乱作息。” 通话那端静谧一阵,只有车载空调微弱的送气换气声。 “……有应酬。” 冉寻微不可查地垂眼,咀嚼一阵,送出口的话音依旧含笑,“嗯?学校的安排吗,或者是相亲?” 末尾两个字有短暂卡滞,但语气随和。 仿佛不经意提及。 “不是。”游纾俞迅速回复,“只是和家里人吃顿晚餐。” 心底原本被小石子硌轧,有些不知味,可听见女人不曾犹豫的笃定语气,冉寻握紧手机的力度悄然松开。 “你在哪里?如果觉得太晚,可以先休息,回去后我电话叫醒你。”那边接着说。 冉寻撒了个谎,温声答:“好,那我养精蓄锐,等游老师的叫醒服务。” 刚才教琴时,给表现优秀的陆佳发糖时,她可还被小姑娘拽着衣角撒娇,问“要不要在家里吃饭”。 可冉寻没想到,今晚的饭桌上还会有她小姨。 忽然想顺水推舟,给游纾俞一点小小的惊喜。 她不怕会有人发现她们之间的关系,游纾俞的姐姐不认识她。且她本就身份正当,平平无奇的一个钢琴老师罢了。 冉寻以前不知道游纾俞有姐姐,否则一开始也不会没有警惕心,轻易答应来这户人家教钢琴。 起初是排斥的,但现在她们是情人关系,那些存心躲避女人的想法也就淡了。 算准从嘉大开车到这里的时间,晚八点半,门铃按时响起。 冉寻客套且礼貌地坐在餐桌角落,等待风尘仆仆的女人走进餐厅,并发现她。 熟悉的木质调清冷香气,夹杂室外些许凛冽春寒的味道,随门开后在室内飘荡,流淌在冉寻呼吸间。 直至停留在她身后。 “姐姐。”游纾俞唤。 原本冷感疏离的嗓音细微改变。起初像是蕴着一捧冰,可却在望见陌生客人时逐渐变温,转热。 安静听游盈介绍完冉寻的身份,她垂眼,恰巧与抬眸微笑的人对上视线。 伸出手,在冉寻的右手指尖上轻轻一握。 “很高兴见到你,冉老师。”
第20章 饭桌上气氛不凝重,但也不活络。 普通寻常的家庭晚餐,冉寻是最格格不入的那个。 但她却在社交破冰上天赋异禀。频频牵起话题,发言时礼貌且妙语连珠,倾听时又安静专注。 游纾俞坐在她旁边,全程无言,只有在必须需要回应的场合,才清淡嗯一声。 冉寻察觉到,她在刻意躲闪与自己的视线交集。 连手臂处的衣料不小心接触到,都避之不及般撤开距离。 怕家里人知道她们之间的关系吗? 一餐结束,果然时间已经有些晚了。 游纾俞用餐巾拭净唇角,神色淡淡起身,示意想离席,并轻声留下一句“失陪”。 游盈视线停留在她脸庞上,观望似地打量一阵。余光又去瞥冉寻,见她在喝茶,没有一同要离开的意思,神情稍松。 冉寻将杯子里的茶水喝完,又和餐桌几人语气温和地交谈几句,错开和游纾俞的时间差,这才说要走。 回琴房取随身物品,本以为游纾俞已经走了,毕竟两个人没有知会过,默认十一点在郊区那边见。 可一推门,却望见游纾俞背对她,端坐于琴凳上,正凝视着琴上曲谱。 “今天教小佳的,是《欢乐颂》吗?”女人显然听出她的脚步声。 “对。”冉寻内心情绪微妙,但没有表露。 她上前去取手包,拿到后,便安静站在游纾俞身后侧稍远一些的位置。 这个角度,可以看见游纾俞低垂的睫毛,以及置在膝间的规整双手。 今天的女人身着通勤风修身大衣,裹住略显清瘦的躯体,典雅黑灰二色与氛围很搭。 坐姿端庄,眉目清冷,单是看着便赏心悦目。 本该就此离开,可冉寻被显然是故意在这里等她的游纾俞勾起兴趣。 上前几步,如同老友碰面般,视线拂过熟悉乏味的八十八颗黑白颜色,最终指尖停在高音区C键。 清透又不失收敛的音色,像水晶。 她一直认为游纾俞的声线就是这样,也实践过,从前乏陈可数的那几个夜晚,女人抵在她耳边的吟声便如此。 “游老师这样问,难道是想我教你弹吗?”冉寻含笑试探。 她想起初遇后酒吧的夜晚,游纾俞的模样从未有过的低弱,抱着她,说要她收费教她弹琴。 可琴声响起,会被外面的人听见。 游纾俞果然推拒,“不用。” 拒绝得太过生硬,她抿唇,又补充:“今天推迟和你的见面时间,抱歉。你可以先回去,我和姐姐还有事要谈。” 冉寻望一眼女人,先乖乖应了,又装作不经意问: “生气了?” 气她不打招呼,通话里还骗人,只为触碰底线,看她在家人面前隐忍不自在的模样。 若是从前,冉寻是断然不敢这样做的。因为游纾俞会立刻切断和她的联系,拉黑整整半个月都算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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