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雪微微抬眼,举手投足之间都是高高在上的贵气,轻蔑地说道:“倪一师今日来,不单单是想要将这件事情告诉本宫吧......” 倪一师脸上的表情有些讪讪,最近这段时日尚药局里面的活计是越发难干了,尤其是陛下,迷上了这药,但这药多吃是会死人的,倪一师万万不敢,只能拖着。生怕自己这条命会交代在这件事情上,倪一师定是要来东宫求一个保命的出路的。 崔雪眼睑微抬,示意身边的婢女拿了一块东宫的令牌交到了倪一师的手中。“有这块令牌在,那就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倪大师应当知道要怎么做吧......” “小人自然是省的的。”倪一师连忙双手接过,将其放在了自己的胸前,还颇是不放心地摸了摸这胸口的令牌,像是生怕一个不留心就会弄丢一样。这可是自己的最后一道保命符。 甄诺侧目,虽然没有看清那出去的人是谁,却看清了跟在那人后面的婢子,是一直跟在崔雪身边的大丫头。要这大丫头亲自去送,还要走偏门出去,真是奇怪。 甄诺没有久留,马不停蹄地就出了府,直觉告诉自己这人定是不简单。 刘铭收到这个信时已经是一旬之后了。太子府附近都有眼线盯着,却没有见到过甄诺所说的这个人,看来真是有些问题。刘铭飞速地叫来了汤苑杰,将这件事情吩咐给了他。 上次的竹简上,顾长君只写了寥寥几字,是回京处理顾家过继之事。顾长君已经整肃了兵马与私卫,先前刘铭就屡次与自己通信,京中的探子也传来了不少坏消息。这回回京定是危机重重,不能有丝毫的懈怠。 “三千私卫,五千兵马,顾帅觉得可够?” 周权有些担心,上回回京是怕被褫夺军权,这回回京却是参与那些皇子之间的明争暗斗,比起之前,更加危险一些。周权还是怕顾长君带的兵马不够多,无法应对突发的事情。 禁卫军由北军和南军组成,两队兵马加在一块也有二十万之众,与顾长君的八千比起来,后者完全没有可比性。 顾长君明白周权忧虑的是什么事情,但若是寻常回京就带上顶额的两万兵马,太子定是会更加戒备,几番周全下来,还是将人数定在了八千。南军的领军是皇后娘娘的母家,怕是没有什么说服归顺的机会,至于北军,前两年的时候刚换上了一个人,汤翔飞。 此人是汤家的人,汤家倒是与顾家已逝的老太爷有些关系,若是能让汤翔飞归顺于齐王,这一遭便能稳了。 “够了。”顾长君道。“周校尉,除却那八千精兵,你再私下给本帅整顿八千兵马。” 周权应声,抱拳退了出去。 虽说被革除了名字,但苏佩过了一月才从苏国公府搬出来,搬去了福坷街的一幢小宅子里面。这宅子不过是苏国公府的其中一处不起眼的产业,若是光看样子,苏佩确实是被苏国公府给舍弃了,但只有真正知晓这件事情的人才会明白苏父苏母对这么一个决定会有多么的痛心,尤其是卢氏,听见这事的时候就气昏过去了,直到苏佩出府还是精神恹恹的。 长箐是个弱女子,虽说平常的时候看着胆子挺大的,但最傻愣愣,老实的就是她了。于尧则是牵扯进这件考评之事的人,留在苏国公府保护起来是最好的了。到最后,苏佩只选了一个方柳跟在自己的身边,人不多,倒也不算是无人可用。还不等苏佩安顿下来,平静的生活就迎来了变数。 没有苏国公府的庇佑,苏佩就是一只待宰的羔羊,还是一只妄图触及权贵利益体系的羔羊。毕竟是苏国公府的小姐,虽说是除名,但血缘关系是板上钉钉的事情,永远都没有办法消除。崔雪派了大批的暗卫,于苏佩,只能成不能有一定的变数。 饶是方柳奋力反抗,守着苏佩的苏家死士与刘铭派过来的死士都冒了出来都无法阻挡暗卫的攻势。但是这刀光剑影之下,却没有实实际际地刀剑挥在苏佩的身上,这些人,更像是来将苏佩带走的,而不是要将苏佩置之死地。 苏佩对这一点与方柳看得还要清,这些人只能是东宫派来的。与其最后所有人都因为保护自己而死,而自己也会被带走,还不如最大程度上保护这些人。苏佩大喝了一声,“方柳,走!” 方柳身上已经挂了不少彩,在夜色之下不甚明显,但这疼痛与身体的疲惫感骗不了人。方柳极力挥剑格挡住了两人的合力攻击,尽管知道保护不了苏佩,还会将自己交代在这里,却还是没有一点走的意思。 这条命是在会稽之时,甄大人救回来的,而如今甄大人已逝,甄夫人自己万万是要保护好。 “走!”苏佩又喊了一声。 已经拖累了太多了人,不能再看见身边的人因为自己的缘故而受伤死去了。 方柳却已经下定了决心,任凭苏佩怎么命令都不该其色,只是挥剑的动作因为失力的缘故越发慢了起来。 苏佩睁大了眼睛,鲜血离自己很远,又很近。血腥味就好像是找得到道一样,一股脑地看准了在场外表看起来最柔弱的苏佩而来。身后一阵疼痛,苏佩只能感觉到一阵剧烈的疼痛,随后便整个人昏厥了过去。 再次睁眼恢复过来,苏佩已经分辨不出白天和黑夜,也不知道自己身处什么地方。脑袋轰轰的疼,尤其是后脖颈,想来现在正有一道明显的青紫淤伤覆盖在上面。疼痛只是一瞬之间的事情,苏佩脑海之中立马浮现出了自己被打昏带走之前的场景。宅子里面尸横一片,尤其是方柳,撑着剑,倒在了血泊之中。 苏佩只觉得从心底升出了一股子恶心的感觉,整个人瘫软了下来,想要作呕却什么都吐不出来。这两年里面,自己见过死亡,见过确确实实就在自己身边的死亡。李泉昇,“甄诺”,方柳...... 锁链拌在了一起发出了沉重的声音,铁质的牢房门被拉开,随后便是一道脚步声。 苏佩眼中是悲怆,空洞地看着面前的人。崔雪一身华服,外罩的吉服上面的花朵都是用金线勾勒的,黑发都被盘了起来,上头还有好几只做工精良的金步摇,在这种肮脏不见天日的地方还闪着金光,与现在的苏佩完全不同。 苏佩立刻收起了自己的脆弱,在敌人的面前,任何一点脆弱的流露只会让敌人更加畅快,起不到任何的作用。苏佩抬头,本以为自己会见到太子的亲信,再不济荀正谊的亲信,却没有想到竟然是崔雪。 “是你......” 崔雪点头,所有的动作施施然的,自成一体,好像是个谪仙一般。 “不是本宫,苏小姐以为是谁?” 苏佩一下子想通了,为什么阿诺会便成江微。这不是阿诺的刻意为之,全是面前之人的谋划。苏佩皱紧了眉头,强撑着自己虚弱的身子慢慢地站了起来,在崔雪的面前,苏佩并不想要示弱。 “为什么?” 崔雪现在看着苏佩,就好像是看着一个好玩的笑话一样。从前,父亲母亲都觉得苏佩比起自己更好一些,就连太子妃的位置都是苏佩做不了才有的自己。但现在呢...苏佩不过是一个阶下囚,她的性命要靠着摇尾乞怜才可以保住,而生杀予夺全部掌握在自己一人的手中,全凭自己的心意为之。 “因为你管的太多了。”崔雪十分直白地说道。 “你既然都已经知道这件事情和陛下脱不了干系,你就应该要学会放弃了。”崔雪笑了笑,只觉得苏佩真的是傻得可怜,苏家全家人都是傻得可怜。将苏佩除名就能将苏国公府从这件事情上面撇清?哪里来的这么简单的事情。 “本宫就算是杀了你,苏国公府也不敢说什么,毕竟这件事情,陛下自会为自己的脸面遮掩。” “但你没有杀我。”苏佩接上了,却没有说原因。 崔雪没有动手的原因,除却苏国公府与平阳侯府,便只能是阿诺。崔雪已经开始怀疑起了阿诺,还想要用自己制衡住阿诺。 狡黠的笑容在崔雪的脸上一闪而过,“你该庆幸,你是苏佩,你还是一个有用的人。”
第162章 谋事 刘靖的身子已经愈发差了, 但是这身子的主人不知道,还当自己服用了丹药之后身子更加强健了一些,丝毫不知道这些都是那种猛药的作用, 反倒是更加信任倪一师这个没有多少道行的方士。 顾长君已经平安到达了京都,完好无损,就连带来的八千兵马也是如此。 刘攀看见这一大队兵马进京的时候牙根子都恨得痒痒了起来。原本在从边关回京都的时候是安排了在驿馆之中截杀的, 但谁都没有想到,顾长君竟然是准备了两队的兵马,又派了得力干将一路伪装,直接将刘攀的部署整个打乱。这也证明了顾长君明白这回回京的意图并不是像上奏那样的简单。 刘攀只能在背地里面咬牙切齿, 但看见笑得纯洁无害的顾长君之时, 还是只能挂上虚伪的笑容,将顾长君接回了宫中。 宫宴之上,顾长君像是变了一个人一般, 谈笑风声,与两年前完全不同。只是时不时便会看向刘攀与荀正谊, 笑容之下全是凉薄,有份害死甄诺的人,还妄图想要以清君侧的法子逼宫,行谋逆事,这样的人...顾长君一个都不会放过。 宫宴到中后段的时候,看完了一套又一套的歌舞,顾长君站了起来, 过程之中还有些站不稳的模样, 看起来就好像是喝醉了一样。顾长君拱手, 带着歉意地看着皇帝,告罪道:“边关不得饮酒, 下臣酒量不佳,想去御花园之中走上一走。” 能留到中后段已然是不错了,况乎顾长君这模样真是像醉了,刘靖自然是不会强留顾长君在席上,挥了挥手便让其下去了。刘攀则是在此时与荀正谊对了一个眼神,看荀正谊微微摇头之后便没有说什么了。毕竟这是在宫中,不能对顾长君动手。而且已经回了京都,顾家对顾长君的保护定是不会少,藏在暗处的那些暗卫,死士没有一百也有八十。 正因为如此,顾长君明白,没有人会有这个闲心情陪着自己去御花园透风的。极快就调整回了自己的步伐,半点都不像是一个醉酒走不稳的人。 皇帝最怕的就是顾家与京都的武官有所勾结,今日宫宴便是顾长君能见到汤翔飞的唯一机会,而说服汤翔飞也只能靠着寥寥的几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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