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凌晨醒了一会儿,迷迷糊糊预约了个医生,定在下周三,还有一个多星期。 她还没开始孕检,据说还要建卡什么的,虽说现在月份不大,但还是得按照流程来。 其实她是准备早一点预约医生的,结果晚上晕乎乎地定了时间,第二天醒来的时候甚至没有任何印象。 预约以后不能取消,如果不去甚至还会被拉进黑名单。 她也无所谓,反正毕业以后没什么事情,她又没什么朋友,没有社交,没有必须的压力。 钱她有很大一笔,之前有个alpha很满意和她一起快乐,事后推荐她去买一栋办公楼,那时候价格很实惠,那alpha又帮她谈下了很实惠的价格。 后来房价上涨,办公楼竣工,每年租金又是很大一笔钱,她完全不用为生活烦恼,甚至还能余下很多很多的钱,大概一辈子都用不完。 她在家里窝了两天,冰箱里的食材都吃完了,当时的送货□□并不是很发达,就算她再怎么不愿意出门,一个人住在家里也只能她出去买菜。 近几日天气忽然热了起来,出门穿短袖短裤或者裙子绰绰有余。 她的肚子依旧平坦得与往常无异,所以她也没换衣服,也没化妆,就邋邋遢遢地收拾了一下穿了套公园里大爷特别喜欢的白衬衣黑短裤,拎着个买菜的布口袋懒懒散散地准备出门。 她刚打开门,扑面而来一股刺鼻的油漆味。 她走出门往回看,门上满是血红色的油漆,旁边的墙上密密麻麻写着一些字符,仔细看写的是“破坏家庭,天打雷劈”。 好像还有点押韵。 黎华悠闲地站在门口叉着腰这么想到。 双开的大门上写的是“小三之家”。 字写得有点丑,她嫌弃地皱了皱鼻子,自言自语道:“真丑。” 油漆有点难闻,熏得她脑袋发晕。 她从包里摸出个口罩戴上,又给物业打了个电话,简单描述了一下,物业起初还不相信,黎华就一个字一个字地念给对方听。 念到最后物业都有点听不下去,赶紧说马上派人过来。 黎华她自己倒没什么羞耻的感觉,大概已经习惯了。 她平时跟着别的alpha一起出席某些宴会也免不了会受到这样的指摘,虽然大多都要比这次收敛许多,但性质都是差不多的。 再说了,她本来就是个小三,这么说其实也没什么错。 她有她这么做的需要,别人也有辱骂她的合理理由。 物业到的时候她已经买好了菜,还是那一身邋里邋遢的穿着,门半开着,她清清瘦瘦地站在门口,戴着口罩抱着手臂,斜斜地靠在鞋柜边上。 物业的维修小哥在来的时候听管家介绍过这件事的情况,因为是小三,又涉及到人身辱骂一类的事情,他想象的是妩媚女人梨花带雨地哭着,或者歇斯底里地吵闹,整个局面一团糟。 他怎么也没想到对方会是这么悠闲的反应,好像这墙上这门上用红漆写的所有都和她没关系一样,好像只是家里坏了个电器,等着维修,修完以后依旧是正常的生活,并没有任何变化。 黎华见了他就迎了上来,特别礼貌特别和善地笑起来,因为戴着口罩只看得到她弯弯的一双眼睛,像一只乖巧礼貌的小猫,但身上又有些拒人千里的冷冽气质。 仿佛出淤泥而不染的皎皎小花,给人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距离感, 维修小哥被她身上的气质震撼得整个人都傻傻的,一直到她走到自己的面前说了句“你好”才反应过来。 “你,你好。”他的脸猛地爆红,像只熟透了的小虾,“您您您好,我是,我是第五号维修员,您的需要是什么?” 他把自我介绍像背书一样念完,然后规规矩矩地站在黎华面前。 黎华觉得他的反应好玩,看起来二十七八的一个年轻人,应该比自己要大很多,结果反应这么傻,像个小孩一样。 “不用紧张。”她反过来安慰道,“我没什么要求,就是这墙上还有门上的漆有点影响美观。” “还有对身体好像也不太好,得麻烦您帮我处理一下。” 她想起什么似的从兜里摸出一个口罩,“我这儿有口罩,您也戴上吧,这漆还怪难闻的。” 维修小哥双手捧着接过口罩,薄薄的布料上还有黎华的温度,温温的,带有一股淡淡的香味。 黎华的信息素是很淡的桃花香,很淡很淡,淡得几乎捕捉不到,只似有似无地在鼻尖挑逗。 她每次和别的alpha在床上做那种事情,alpha觉得她的信息素太淡,总觉得这样一个omega好像永远不会真正动情一样。 他们总幻想着自己征服了黎华这么一个人间尤物,但他们得到的信息素永远淡淡的,他们所建立的也永远是临时标记。 她就像一只美丽自由的小鸟,每日衔走一根树枝筑巢,沿途每一棵树都想献出那根树枝,每一棵树都想成为她唯一的树枝,想要她在自己的枝干上筑巢停留。 但她永远只要一根树枝,她永远都是一只自由的小鸟。 淡淡的桃花香标榜着她的自由,同样也是她的魅力所在。 维修小哥被她迷得七荤八素头晕眼花,晕晕乎乎地戴上口罩,平心静气了好一会儿才看清周遭的情况。 油漆涂了大概有两三天了,都干得差不多了,要是早点发现还好处理一点。 黎华解释道:“之前一直没出门,我都在睡觉,没听到动静。” 她抱歉地笑笑,“不好意思啊,麻烦你了。” 和美女有关的事情都不能叫做麻烦,维修小哥只觉得自己斗志满满。 他从工具箱里取出磨轮,黎华帮忙牵来插线板,通上电以后怼着墙上的油漆磨了一个多小时,磨得墙坑坑洼洼的,但好歹把漆都磨光了。 门上的油漆先用水打湿,然后在用铲刀一点一点铲下来,这样才能将对门板的伤害降到最低。 这么一□□下来,年轻的小伙子累得满头大汗,黎华搬了个小凳子坐在旁边剥桔子吃,给自己剥一个,还分一半给维修小哥,逗得人家满脸通红,连连推却。 “诶,接下来是要把这个墙重新刷一遍吗?”黎华一边把橘瓣塞嘴里,一边问,“这个墙重新刷一遍,用的那个胶是不是对身体不太好啊。” 小哥抹了把汗,一边举着水壶喝水一边回答:“量不大,对正常人没什么影响。” 黎华闻言迟疑地“啊”了一声,“那我怀孕了,是不是对肚子里的小孩不太好啊?” 维修小哥听她这么一说,嘴里的水差点没包住喷到地上。 黎华被他这么惊讶的反应逗得笑起来,“怎么了?” 她很自来熟地问道:“很意外吗?” “没有没有没有。”小哥连忙否认。 因为一开始就知道黎华的身份......或者说是职业,如果小三也能算作职业的话,所以现在听说她怀孕有点不太能接受。 或者说是不太能相信。 这样一个自信自立的omega,怎么会让自己怀孕,这好像不太符合她展现出来的模样。 黎华站起来退两步仰头仔细打量整堵墙的样子。 她沉吟道:“其实这样看起来也挺不错的。” 小哥在旁边附和道:“嗯,挺不错的。” “要是就这么不去刷新漆,其实也挺不错的。” 小哥继续附和:“嗯,也挺不错。” “那就这样?我感觉还有艺术感,挺好看的。” 小哥依旧在附和,还煞有介事地点点头,“嗯,挺好看的。” 黎华奇怪地看他一眼,看到他红着脸傻不拉几的样子,忽地轻快地笑了起来。 银铃一般悦耳的笑声回荡在宽敞的走廊里,她弯着眼睛似乎是最温柔最和善的女神。 维修小哥被她笑得脸色更红,活脱脱一个纯情小男孩。 “好啦,那就这样。”黎华蹲下身捞起小凳子,“维修费多少呀,谢谢你了。” 小哥连连摆手,“我是拿固定工资的,您交了物业费,不用给维修费。” 黎华扭头看着他想了一会儿,抿着唇露出一个乖乖的思考的表情,而后皱眉道:“不行。” “你弄得这么好,拿固定工资太不公平了。” 她好像很懂,他们这个维修班有五个人,每天真做事的只有他这么一个人,因为他是新来的,其他几个都是靠关系进来的老人,就算有本事也难得做事。 “你等等我。”她说。 她拎着小凳子走进门,在里面翻翻找找了一会儿,然后又走出来,手里拿着一把钱。 那把钱看起来不少,应该有四五百的样子,差点没把维修小哥吓坏。 “要不了这么多,我其实什么都没做,就是把漆磨掉了而已。”小哥连连后退。 黎华皱眉道:“怎么会什么都没做,你看你这么累,要是让我做我肯定做不好。” 她把钱塞进对方怀里,认真道:“拿好。” 她说:“钱对于我来说不算什么,这是你应当得到的报酬。” 也是他急需的金钱,他家里的老人生病住在医院,前几天进了一趟icu,每天都在花钱,钱花得和流水一样,他的积蓄已经快要见底了,可老人的身体依旧没有好转。 能借的钱他都借得差不多了,但还差很多,还差好多好多钱。 黎华把钱塞到他怀里,又补充道:“如果还不够我可以借给你。” 他一听这话赶紧拒绝:“不用了,谢谢您,我,我还有钱。” 他眼里含着眼泪,其实他没什么钱,还差一笔手术费,最近他在想还有什么赚钱的路径,有人给他介绍了些不太靠谱的。 据说帮人运货一次能赚好几万,就开一趟车,从云南往北方开,大概要两个多星期,报酬丰盛得不像话。 刚才他在处理墙漆的时候接到的电话,那人声情并茂地给他介绍了这个生意,正巧黎华就坐在旁边,多多少少听了点进去,也不知道听到了多少。 黎华听他拒绝了自己,也没多说什么,就提醒了句:“别去做那些不明不白的事情。” 他其实也知道那是不明不白的事情,送一趟货能赚几万,那时候这笔钱都能在市中心买一套三室一厅的房子了。 那货是什么他心里也清楚,从云南往北运,走的路线都比较偏僻,从大山里绕道,能是什么合法的东西。 可他真没办法了。 黎华瞧见他脸上纠结的神色,也没多说什么,说了句再见,转身就往里走。 她刚走到门口准备进门,就听到身后一句急急的“等等”,听起来像是要哭了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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