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伸手摸了摸咽喉,雪白修长的手指掐着揉捏着自己的脖颈。 梅拾:“……” 梅拾移开目光,奇怪今天的可乐好像不怎么消暑。 姜宜转头:“好喝,谢谢你。” “不客气。”梅拾说。 突然没话了。 梅拾看着头顶斑驳树影,两脚一并一合,脚尖有一搭没一搭的磕碰,骄阳下,偶而有三三两两的路人好奇打量二人。 但在医院,大多人都行色匆匆,倒显两人悠闲。 姜宜把可乐放在椅子上,低头整理领口的蝴蝶结,她是半高领的衬衣,丝质柔软,被连接在衣服上的丝带缚成一朵花的形状——像个等待拆封的礼品。 梅拾总是忍不住看她,这下被自己心底的想法吓了一跳。 姜宜怎么会像个礼物? 她手指蜷缩,在姜宜看不到的地方,手指抠着木质长椅的木屑,“那 、那个……” 姜宜:“嗯?” 梅拾清了清嗓子,提高音量,好像这样可以显得自己心怀坦荡一般:“你居然不会打蝴蝶结?” “是啊,我弄不好。”姜宜弯着眸子,像两道月牙。 梅拾抿唇咳嗽:“我帮你吧。” “那麻烦你了。”姜宜说着,将手臂撑在两人中间长椅的空隙处,脖颈微仰,撑身将前襟送到梅拾眼皮底下。 馨香味流到梅拾的鼻腔下,雪白衬衣包裹着女孩玲珑的躯体,从这个角度看,那绵软的形状分外明显。 那如花褶般的领口,则像蛋糕盒子外的绸带,亟待拆封,就能洞悉包装下的礼物——真面目。 梅拾微张唇,她热得慌,呼出一口滚烫的气息。
第5章 过去 树上有蝉,嘀嘀的拖着长音鸣叫。 眼前的人好近,似乎可以闻见发丝的味道。 梅拾的呼吸倾吐在姜宜的脖颈处,她敛息,干燥的夏季,树下也没有风,但被梅拾盯住的咽喉处,总是扫过绒毛拂过的感觉。 ——是呼吸吗?带着汽水的味道。 “你是alpha?”姜宜问。 梅拾凑近着,微偏着脑袋,目光锁在姜宜的脖颈处,姜宜的脖颈很细很长,像天鹅的颈段,她打两遍,觉得蝴蝶结都不够好看,又拆开重系,“……不是。” 姜宜看着梅拾的发顶,梅拾的发质很好,发丝柔软,不像自己的硬质地发丝,“哦,那你是omega。” 梅拾:“……也不是。” “btea?”姜宜眨眼。 蝴蝶结拴好了。 梅拾退开,摆正身体朝前,她飞快一瞥姜宜的脖颈,两手撑在椅子上,将双腿左摇右摆。 “也不是。”梅拾说,有点窘迫看着脚尖,因为她又撒谎了。 姜宜沉默了会,她用手指勾着脖子处的蝴蝶结丝绸,漫不经心的缠绕在指尖。 “所以……” “没有弟弟。” 姜宜说。 梅拾含糊嗯了声,她拈起可乐罐,一喝才发现空了,挫败的将瓶口倒了两下。 姜宜下结论:“你也是因为分化过晚才来医院的。” “是,”梅拾看向姜宜,“但我不想,就是说出来,让那些人看着我很可怜一样。” 姜宜放下缠着蝴蝶结的手指,点点头:“嗯。” “你……”梅拾犹豫着问,“你怎么就在哪里说了?” “嗯?”姜宜反应了两秒,回过神,“因为,出现在哪里,大概率就是分化问题,这个谎言撒起来,很拙劣。” 梅撒谎拙劣拾:“……” “对不起,”姜宜弯着眼睛,“这么说你会不高兴吧。” 梅拾心道,好话歹话都被你说完了,她还能怎么生气?于是为了显得自己大方,无所谓道:“没事,我不介意。” 姜宜喝了口可乐,将其放在椅子上,平移的,推到梅拾手边,还微凉的瓶身触到梅拾的随意撑起弯曲的小指边。 梅拾一愣。 姜宜说:“你的喝完了,喝我的吗?” 梅拾:“……” “没关系的,”姜宜说,“我既不是alpha也不是omega,连beta都不是,可以的。” 梅拾:“……” 梅拾拎起罐子犹豫。 姜宜轻盈的凑近,梅拾觉得,她的百褶裙摆扫到了自己的膝盖,她用一根手指虚点着瓶口,“你看,这是我喝过的唇印。” “你可以把唇印在这上面。”她很认真指着那里说道。 梅拾:“……” “我、我不渴。”梅拾说着,把瓶子塞回给了姜宜,“你不要说这种……奇奇怪怪的话。” 姜宜疑惑:“啊?” 梅拾:“……你有强迫症吗?” 姜宜思考一秒:“应该没有。” 梅拾:“……” “时间差不多了,”梅拾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咱们回去拿报告吧。” “好。”姜宜回答。 不知为何,梅拾总感觉她的语气有点惋惜似乎。 惋惜自己没有喝她的饮料吗? 两人往回走,沿着门诊楼后门的休息区走上楼梯,梅拾说:“就两层楼,咱们可以以从这里直接上……” 梅拾的话音突然止住,姜宜紧跟在其后,刚想问怎么了,梅拾便转身,后背贴着走廊拐角的墙,双目瞪大着眨眼。 姜宜:“嗯?” 梅拾脸上发热滚烫,她伸手,想遮住姜宜的眼睛。 姜宜矮身,偏身一躲,目光越过梅拾,好奇的朝前面望去。 梅拾:“……” 那是一对情侣,正在激情相拥。 「他们,在接吻。」姜宜用口型朝梅拾表述。 梅拾:“……” 姜宜没多看,她走到梅拾身边,后背贴墙,和梅拾用一个姿势靠在墙壁上。 梅拾偏头,无声道:「我们这样算偷听吗?」 姜宜:“?” 身后窸窣,是衣料摩挲的声音,女孩和女孩的喘息声传来,梅拾一愣,脸逐渐憋红,她攥紧衣服下摆,看向姜宜。 姜宜在看她。 ——以一种好整以暇的目光。 她们的肩膀仅隔着一缝的距离,能够彼此看见对方脸上的绒毛。 梅拾意识到凑的有些近了,微往后仰了仰。 姜宜凑近,晶莹雪亮的眼珠定定看着梅拾,那水润一般的眸子,透着浓烈的好奇,“你刚才说什么?” …… 梅拾的目光下移,落到姜宜的唇上,她张了张唇瓣。 姜宜眼睫如扇,顺着她的眼神,半盖在眸上,眸光垂落在梅拾张开的唇瓣上,她挑眉,凑得愈发近的去看。 红舌像躺在蚌壳里的蚌肉。 一声嘤咛传来,梅拾回神,惊恐的看向墙后。 姜宜顺着她的目光看去。 楼上,有人选择了走这条荫蔽的路,脚步声如激烈的鼓点踩在姜宜和梅拾心上。 ——会被发现的。 两人对视,心里都闪过这个念头,瞬间慌乱起来,她们的脸庞都升起热度。 梅拾抬手一指外面,姜宜点头,而后,便看梅拾闭了闭眼睛,呼吸沉住,用力一咳! 姜宜:“!” 墙后传来情侣慌乱的推搡声。 “跑啊!”跑出两米的梅拾回头一喊僵住的姜宜。 两人跑出楼道,嘴边是恶作剧得逞的笑意。 梅拾领头绕经门诊大厅,改走另一条路,跑到一半,她忽地停下来,姜宜撞上她,鼻尖撞在后脑。 两人闷哼。 “……” 姜宜捂着鼻子,闭上双眼,眼泪滴滴砸落在手背。 “对对对……对不起……”梅拾吓了一大跳,解释,“我就是,突然想起你穿的裙子。” 姜宜摆手,她鼻子疼的说不出话,背过身去擦眼泪。 梅拾内疚的不行,“那什么,我看看?要不要拍片看看骨折没有?那个,应该没事的吧,我我发亮还算丰富,哈哈……哈……” 梅拾手足无措,干笑两声沉默下来,窘迫站在原地,双手像企鹅一样在腿边翘起又贴回裤缝,反反复复,不知道改怎么办。 姜宜侧着身体,余光中,将梅拾的无措尽收眼底,她移开手背,鼻子红红的,眼睛更红,勉强挤出一个笑。 “嘿嘿。”梅拾一赔笑脸,露出上下两排整齐雪白的白牙。 姜宜一愣,继而破涕为笑:“……扑哧。” - “喏,这是你的,姜宜。”报告窗口处,梅拾取回两人的报告,看了眼姜宜报告的排头便将报告单递给了她。 取报告前,梅拾问了姜宜的名字,这还是第一次,姜宜的名字从她舌尖滚出来。 有点奇怪。 姜宜收好资料,并没有多看,“那你呢?” 两人朝门诊室走去,准备拿着报告去复诊,梅拾说:“朋友喜欢叫我溜溜梅。” 姜宜偏头,一脸好奇。 梅拾摸了摸鼻子:“我叫梅拾,没事。” 姜宜:“……” 门诊楼内人多起来,梅拾退出两步,一行人从她和姜宜中间穿过:“你想笑就笑。” 姜宜笑了起来,桃花眼弯起。 梅拾:“你可以叫我小拾。” 姜宜:“你可以叫我小宜。” “那可不行,我小姨都三十多了。”梅拾一本正经的拒绝。 姜宜都记不起这是今天第几次被梅拾逗笑了,她扬唇,发笑时嘴角两边有好看的弧线。 “我在这里。”梅拾指着面前的门诊室。 姜宜:“我在走廊那边。” “那,我进去了。”梅拾说。 姜宜点头,朝前走去。 两人分开,周围是好奇看着两个人的小孩大人,小孩看病,大人陪诊,只有她们两,是晚分化的异类。 梅拾拧开门,突然叫住几步外的姜宜:“姜宜。” “嗯?”姜宜转身看着她。 梅拾举起手中的报告单:“会有好结果的。” “会有好结果的。”姜宜笑着回她。 - 天不知何时阴了起来,一阵风后,很快下起了小雨,姜宜穿过回廊。 窗外淅淅沥沥,豆大的雨珠砸在树木的枝叶上。 “回来了啊?”李阿姨看到姜宜,忙从她手中拿过报告单,“我去帮你问,一一就等在门外吧。” 姜宜轻轻摇头:“我自己去。” 李阿姨:“……” “家长没跟来?”医生问。 梅拾从窗户处收回目光,“没呢,我一年来两次,熟门熟路的,不需要家长陪。” 医生目光凝重的看向梅拾:“哎……” “没几天可活了吗?”梅拾笑着问。 医生无语:“那还不至于,像你这种大龄未分化的几率本来就少见,属于罕见病,你知道,这个治病的技术还不成熟,而且很少有案例活过了三十的……” 梅拾乐观的说:“三十,是一个很棒的年龄,女人过了三十就会老去,我不想老,我愿意早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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