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看看,今天的情书是什么颜——” 在教室后排一直等着林惜回来的钟笙过来凑热闹,说着就要看林惜的手,却是一脸疑惑:“情书呢?” 林惜顿时有一种钟笙是来火上浇油的感觉,瞪了她一眼:“我没收好吗!” 这么说着,她就觉得钟笙这行为是不是会让某人误解,好像过去有人送情书自己都会收下一样,接着就又道:“你这话什么意思,说得好像我过去就收了似的!” “虽然是没有收过,但是,万一呢。”钟笙调侃,“万一你春心萌动,破了例收一次情书呢?” “……” 林惜哽住,真的很想收回自己刚才那句话。 “春什么心!高三了,能不能好好学习,不要老想着谈恋爱的事情!” 要是放在过去,林惜这句话说的会非常有底气。 可今时不同往日,她上午刚“破例”,心虚的又补了一句:“婷秀还三令五申,不让谈恋爱!” “啧,这么听婷秀的话你上课睡觉?”钟笙无情拆穿,“话说,阿惜你今天怎么求生欲这么强?你之前不还想……” “想什么想!”林惜听着钟笙就要说出自己之前问她的话,连忙截断,心里不满。 ——钟笙今天怎么回事,怎么老拆她台! 为了阻止钟笙这张嘴,林惜拿出了绝招:“你再在这里胡言乱语,信不信我待会跟婷秀举报,你背课文的时候下面放书了!” “!” 钟笙瞳孔放大,倒不是因为诧异林惜这句话,而是发现林惜这话语气不太对。 她余光瞥了眼一直都没说话的顾念因,心中暗叫不好,赶紧撂了句“我走了”,迅速溜了。 就像是个放火的。 徒留林惜一个人灭火。 钟笙人刚走上课铃就打响了,这节是自习课,没有老师看着,班里安静又自由。 笔尖划过纸张发出沙沙的声音,端正有秩序,林惜侧眸看向一旁的顾念因,莫名觉得这人心情不佳。 虽然她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虽然日光打在她脸上也看不清她的情绪。 但林惜就是感觉的出来。 莫名在意。 且心虚。 “喂,怎么了?”林惜捣了捣顾念因的手臂。 顾念因停下了书写的笔,朝林惜看去,表情平静:“什么怎么了?” “你说呢。”林惜不然,点了点顾念因桌上铺着的卷子,“从刚才开始就低着个头,你卷子都写到下周的去了。” “下周这张卷子比较有难度,想先做做看。”顾念因却道,接着就把视线重新转落回了卷子上。 天气预报说傍晚有雨,潮湿的空气照的教室也阴沉沉的。 林惜看着顾念因的侧脸,格外认真的喊了她一声:“顾念因。” “还有什么事?”顾念因抬头。 林惜:“我拒绝了。” 顾念因轻轻的“嗯”了一声,接着:“我听到了。” 林惜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这么在乎顾念因的情绪,只是听到这个答案,她刚刚一直惴惴不安的心蓦地松了口气。 却不想顾念因说完半句,还有半句没说完的话等着她:“你说你不想谈恋爱。” “我都明白的,不用借着跟钟笙说话再说一遍。” 这人声音很轻,只用了她们两人能听到的音量。 窗外沉沉的湿气像是将它压散,却也能将它烙在林惜心口。 冰凉的一下。 “你明白个——”林惜刚要否认,紧接着就紧急刹住了车。 她的理智在这一刻异常的清醒。 既然她没有回应顾念因的情书,不就是拒绝吗? 她还有什么更好的借口可以给顾念因说吗? 难道她要如实告诉顾念因,她是她继父的女儿? 难道她要跨过林得缘,也跟他一样,背叛刑秀,和那个女人的女儿在一起吗? 她自私自利。 她不想失去任何一个人。 如果顾念因不是那个女人的女儿就好了…… 可她有什么立场来假设要求顾念因这个如果。 倒不如,如果她不是林得缘的女儿就好了…… 林惜激动地神色黯了下来,扭头去丢了一句:“阅读理解做上瘾了吧你。” 教室的后排没入了长长的沉默,顾念因的笔不紧不慢的写着作文。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顾念因的唇瓣轻轻的撬了开来。 她依旧是低着视线,用极其平淡的声音,小声的说给林惜:“我知道学校有很多人都喜欢阿惜,阿惜向来也都是自由不驯,不会在意别人的看法,拒绝与否都是随自己喜欢。” “……” 林惜听着,不知道怎么的,觉得顾念因这声音透着一种低小微末的感觉。 淡淡柔柔的,全然不是这人过去清冷疏远的模样,连带着揪着她的心也不舒服。 “你,你别这么想。”林惜艰难的放柔了自己的语气,试图劝解顾念因。 “可我就是不太明白。” 顾念因说着,就抬起了头。 在灰蒙蒙的天色下,是双困惑不解的瞳子。 顾念因声音低低的,两蹙眉间似有哀怨:“阿惜也会跟她们接吻吗?”
第52章 听到顾念因这句话,林惜脑袋嗡的一下。 顾念因说的这都什么跟什么? 她哪里就在人家给自己表白后跟人接吻了? 这种明知道人家喜欢你,却还要揣着明白装糊涂去招惹人家的行为,不是妥妥的渣女行为吗!她林惜才不会做这种…… 不对,她现在好像就是这么干的。 她就是在顾念因给她表白后还主动亲了她。 还就在这个地方,这把椅子。 林惜心里慷慨正义的陈词猛地一顿,刚刚对顾念因的话还满是不服的劲儿瞬间弱了下去。 她这不是渣女行为是什么? 如果她真的觉得她不应该跟顾念因有可能,昨天晚上就应该推开顾念因。 再不济中午的时候也不能主动拉过顾念因。 她痛恨林得缘,恨到想要报复他,可她现在的行为跟林得缘这种人渣有什么两样。 她借口因为林得缘不对顾念因的感情做出回应,却又堂而皇之的享受着这个人带给她的爱。 太阳从云层中偏漏出一隅,明晃晃的落进教室里来。 朗日昭昭,白日里的光明总照得阴暗扭曲无处遁匿,让人因为自己的卑劣而感到愧疚。 林惜看向顾念因的目光怔了好一阵。 在意识到可以独占某分爱意的喜悦被囫囵受下的前一秒,她忽的清醒了过来。 她贪婪地欲望沿着前路蔓延开来,交织出一片黑暗。 林惜知道顾念因是比自己要聪明的人,轻垂了下视线,试探性的喊了顾念因一声:“顾念因。” “嗯?”顾念因应了一声。 “如果有件事你明知道是荆棘丛生的死路,你还会去做吗?”林惜问道。 好像过去好几次也这样过,顾念因没有回答林惜的问题,而是问道:“阿惜会下围棋吗?” 这话说的没前没后的,林惜皱眉:“什么?” 顾念因却是不紧不慢,方才还透着微末低矮的声音逐渐恢复了平静:“围棋讲究一个气,不到最后结束,你都不能说这是一局死棋。” “很多棋局之所以令后世称奇,往往是置之死地而后生,一时的死路也是最后的生路。” 林惜听到最后顾念因将“死路”二字说出来,她才明白这人问这个没前没后的问题的原因。 这人总是这样,回答什么问题前总要说个什么引经据典,好像这样说出来,更有说服力似的。 ……不过,似乎现在看来,的确如此。 林惜心里吐槽着,却也有被动摇。 人往往都是这样,越是不安,就越是想要寻找稳定,可她的世界从来都是动荡不安的。 小时候望着院墙里四四方方的天,也想不到大海会是那副恣意壮阔的样子。 你以为你看的够远了,殊不知每个人在每个阶段都是井底之蛙。 “可是阿惜……” 这么想着,林惜就听到顾念因有些困惑的喊了她一声。 “怎么?”林惜闻言重新抬头,看向了顾念因。 顾念因却是单手轻托着下巴,深邃的眸子直入林惜的眼瞳,认真的问道:“这跟你会不会跟我接吻有什么关系吗?” 话题又被扯到了一开始的问题上,林惜不设防的脸腾的就红了。 她气急败坏,恼羞成怒,压着的声音里都是磨牙的狠厉:“没有!问问不行啊!” 这么说着,林惜就将自己刚才殷切抬起来的目光全部收了回去。 笔尖狠狠的敲了纸张几下,她刚写下一个解,接着就朝顾念因丢过去一句:“还有。” “我只跟你亲过。” 林惜说的很快,六个字挤在一起就用了一秒,不仔细听都听不出来她说的是什么。 顾念因瞧着这人羞赧拧巴的样子,悠哉弯起的眼睛游刃有余,回了她一句:“我知道。” 林惜说给顾念因听,却没想要她回应自己。 这人的声音像是朝烧热的铁上泼了一瓢水,清清冷冷的,瞬间腾起一阵烟雾,整个炽热的世界里都是滚水。 林惜的解题速度跟她的心情有关,是个倒过来的正态分布。 越是心态波动大,她就越能把数学题拆吃了似的解个透彻,好像惹她的不是人和事,而是这题一样。 一行行的解题步骤被林惜排列写下,继而盯上了下一题印刷有些模糊的数字。 日光偏侧过来打在她的手上,笔杆在印刷不太清晰的图案上落下了一道影子。 像只白蛾。 可冬日里不该有蛾子的。 这个时候的蛾子也活不久。 所以她需要有人来爱她,让她活得久一点。 然后再飞蛾扑火的,为饲养她的主人动心。 林惜盯着卷子上那个模糊数字的眼神慢慢平静了下来,平静的有一种认栽感。 她可以做顾念因的蝴蝶,做飞蛾扑火的蛾子,唯独不能做渣女。 女朋友…… 她曾经还跟钟笙大放厥词,说这辈子都不会有的。 所以说,誓言都是用来违背的。 . 于是在下午放学的时候,林惜主动提出送顾念因回家。 钟笙之前给她恶补的时候说过,告白需要合适的场合,虽然她想要顾念因说的事情严格来说不算是表白,但人来人往的教室并不是一个什么很好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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