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惜自己一个人住,晚上睡觉也没有关门的习惯,声音传来的响亮吓人。 蝴蝶似乎也被这声音吓到了,扑闪着翅膀就从林惜的手指飞走了。 美梦被打扰,林惜十分不爽,阳光笼罩的脸上明显的蹙起了一座小山。 她有起床气,不想理。 翻过身去,拿枕头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当当当。” 却不想那声音过了没十秒,就又出现了。 林惜混沌的大脑快速的反应了一下,以为是送货上门的快递,很大声的喊道:“放门口好了!谢谢!会给好评的!” 这声音落下,果然安静了很多。 林惜昏昏沉沉的,似乎听到了下楼的声音,全然没在意背后手机亮了的一下。 困意还盘桓在头顶,林惜抓紧时间让自己重新投入睡眠。 她现在脑袋里的念头只有一个——续梦。 她还没有亲到她的亲亲蝴蝶呢! “当当当。” 就在林惜刚一脚踩回那片原野的时候,又响起来的敲门声引得整个世界都塌陷了。 她一脚踩空,彻底没了睡意。 “哒!哒!哒!哒!哒!” 林惜不爽到了极致,趿着拖鞋就朝门口走去。 一路上她的拖鞋打的木地板嗒嗒作响,直到打开门,都没好气:“大哥,我说了,麻烦快递房门口就可以,我知道……” “阿惜。” “咔哒。” 被向下扣握着的门把一下复回了原位,世界骤然安静。 林惜听着这声熟悉的呼唤,睡意未消的眼睛猛地抬了起来。 靠北,为什么她会在她家门口看到顾念因? 她还在做梦吗? 楼道上方悬着一盏老旧的灯,昏黄的灯光直落落的打在顾念因的身上。 这人今天又穿了一条白裙子,掐着细褶的裙摆如海浪,将她整个人包裹,又如花束般绽放。 少有人打扫的台阶上落着几根烟头,灰扑扑的世界里只有她一抹洁净。 林惜有些懵,还没完全睡醒的她对着顾念因眨巴了眨巴眼。 下一秒—— “砰!” 就把门关上了。 拖鞋打在地板上的声音比刚才还要响,林惜一边飞速往自己卧室走,一边在心里疯狂飚话。 夭寿了,顾念因居然一大早就来了。 她这个人怎么这样,来之前也没给自己发—— 哦豁,她发了。 还是八点的时候。 然后二十分钟前又发了一次,十五分钟前还发了一次…… 而自己那个时候在干什么? ——沉浸在梦里,一心想要续梦,完全忘记了顾念因要来的事情。 林惜看着顾念因单方重复的【阿惜,我到了】、【阿惜,开门】,心里的愧疚值急速飙升。 真是要命了。 她竟然让顾念因在外面等了半小时不止…… 林惜抓狂,没察觉到顾念因在她心中的分量正越过了钟笙她们。 她就这快速往卧室走着,在路过镜子瞥见自己此刻样子的瞬间,整个人更加崩溃了。 ——只见她这位平日里格外在乎形象的青春期少女头上顶着一只鸡窝,松松垮垮的睡衣在她身上挂的歪七扭八,还一个裤腿长一个裤腿短。 她刚才就是这样去给顾念因开的门? 她这幅样子是不是全被顾念因看到了!! 林惜站在床侧的窗前,往下看了眼四楼距离楼下的高度。 而后她绝望的意识到,刑秀还在医院等自己,她不能进去陪她。 林惜语文是弱科,但她此刻格外深刻的明白了“心如死灰”这四个字是什么意思。 当剧烈的冲击堆积到了一定程度,人就一下冷静了下来。 林惜从衣柜里找出了自己最板正的衣服,在灰色的卫衣外还套了一件最近很流行的皮衣,丝毫不在乎今天室内接近二十度的高温。 楼梯间有人结伴下楼,说说笑笑的声音在来到四楼的时候小了下来。 他们在昏暗的环境里看到了一抹白色,干净笔直的,与这老旧的地方格格不入,有种出淤泥而不染的感觉。 因为没有见过,所以每个人的眼里都是好奇。 甚至还想要过去搭讪。 “妹妹……” “吱呀。” 只是那男人刚才开口,顾念因面前的门就被人从里面打开了。 林惜的身上是一团黑,跟门口的白色撞在一起,尤其阴沉桀骜。 她刚才开门的时候就听到了有人开口说话的声音,沉着张脸朝外看了一眼。 那个还想要顾念因搭讪的男人滚了下喉咙,将没说出口的话吞回了肚子里。 城中村虽然这不上南城最落后的地方,但人员成分复杂。 林惜平日住在这里也是警惕小心,没跟任何人打过交道,现下直接做出一副不好惹的样子,谨慎又迅速,拉过顾念因的手就将她当着那几个人的面拉进了家里:“进来了。” 林惜这房子玄关设计的有点问题,刚进门两人就前后站在了一起。 顾念因被拉进来的急,手腕被林惜拉着,跟这人几乎就没有缝隙,轻轻吐息一口,就落在了这人的脖颈。 痒痒的。 来自这人身上,少有的温热。 林惜顿了一下,心口好似有什么东西在撞。 她不自然的抬手摸了把脖子,接着就对顾念因提醒道:“下次要来之前先给我打电话,打通了再往这走。” “好。”顾念因点点头。 接着林惜视线里就出现了一个热气腾腾的袋子。 蒸汽里挤着几个包子,顾念因对林惜道:“早餐?” “谢了。”林惜欣然接过,打开一看,眼睛都亮了:“楼下的小笼包子哎。” 她也没等把包子倒出来装盘,自己就先拿出来了一个,对顾念因夸奖道:“你还挺会买的嘛,他们家的包子这一片都有名,我要是想吃上学的时候都得早出……” 林惜说着,就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接着转头看向身后顾念因,刚叼住包子的声音含含糊糊:“里几点南的?” 顾念因听懂了:“七点十八分。” 这么说着,顾念因就弯腰拿出放在林惜家里的自己的拖鞋,动作之流畅,连开林惜家这个难开的鞋柜都格外轻松,熟悉自然的就好像回自己家。 林惜听着却不淡定了。 墙上挂钟的报时声来的格外不巧,“当”的一声锤进了林惜的心窝。 得,九点半了。 也就是说顾念因在外面等了她两个小时还多。 这秋天早上天冷风大的,林惜你罪该万死啊。 林惜艰难的吞下了嘴里的东西,对顾念因道:“下次来前还是提前跟我商量个时间吧。我要是知道你来,很早就能醒。” 这话落下,顾念因微微勾了下唇,声音轻轻:“是吗?” 林惜愣了愣,直觉得顾念因这句反问别有用意。 她是有些迟钝的,用了三秒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那句话说的有点暧昧了。 她在话里省去了自己回定闹钟的前置条件,就这样将她跟顾念因径直连接在一起。 太过简单的前因后果最能凭空蔓延出暧昧,听起来就好像在跟顾念因说:我记挂你,所以睡不好。 靠北。 林惜在心里又骂了一句,厉声澄清:“你不要多想啊!我只是很有责任感而已!我能醒是因为我会定闹钟,你知道吧!” “明白。”顾念因点头。 日光里,少女的目光淡然平静,就像是窗外秋日的景色。 林惜并未曾注意到自己红到尖尖的耳朵从发间漏了出来,只觉得顾念因的目光怪怪的,“明白”说的敷衍。 这种事最怕越抹越黑,澄清多了反倒显得她好似心虚,也只得适时闭嘴。 林惜自认倒霉,在心里暗自发誓一百遍,以后跟顾念因说话一定要谨慎,接着就往嘴里又塞了个包子,堵住自己了这张一大早就给自己惹祸的嘴。 一觉睡到九点多,林惜肚子着实是饿了。 她手里的包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消减,跟着顾念因靠在了自己房间的门框上。 “你慢慢做,我去吃饭。”林惜咬着另一个包子,话说的不紧不慢,临了还提醒了顾念因一句,“别给我屋弄太乱了啊。” 这话说的明显是别有用意。 提醒顾念因小心是假,让她注意到自己房间干净才是真。 林惜刚才动作很快,换完衣服后又把卧室快速收拾了一遍。 四仰八叉的被子被她叠的板板正正,睡衣也让她藏了起来,颇有一副要消灭刚才开门时被顾念因看到的不佳形象的架势。 可这样真的好奇怪。 林惜过去可从来都没有这样在意过自己在某个人心里的形象。 局促的时间带得人神经紧绷,林惜只顾着收拾,全然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异常。 而顾念因也在林惜说完后,如她所愿的环视了房间一眼,在走进这片干净整洁后,点了下头:“好。” 林惜整理了房间的大部分,唯独书桌上摊放着的东西没有刻意整理。 顾念因的蝴蝶标本已经整理出了个大概,正整齐规矩的堆放在一旁,只在书堆下方落着一只落单的蝴蝶。 顾念因过去,先是伸手拿起了那只蝴蝶。 指尖触碰的瞬间,却顿住了。 粗糙有纹路的纸张抵着她的指腹,落单的蝴蝶其实是纸上的画。 顾念因眼底荡起一丝被唬到的笑意,拿起画,看向了林惜:“你很会画画。” 可话是在肯定,对林惜来说确实一震。 百密一疏。 她刚刚收拾了自己所有不整洁的东西,却忘了她昨天晚上刚在这里画过画,因着太困了,就简单收拾起了画具,将画留在桌子上,等它独自晾干颜料。 这个世界会惩罚每一个不勤劳的人。 她昨晚会梦到蝴蝶,似乎也有了解释的源头。 班上的人只知道林惜是个数学怪物,对她的其他一无所知。 她从来都没在任何人面前展示过自己这一天赋,有些局促,径直就从顾念因手里拿过了自己的画:“随便画的。” 顾念因却是肯定点头:“随便就能画到这种程度,你很有天赋。” “难得听你夸奖。”林惜的局促变成了小小的骄傲,一点就膨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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