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蜀道难》都背过了是不是?” 林惜正想着,汪婷秀严厉的声音就传来了。 她刚要同意顾念因的请求,就注意到班里看过来的视线太多了。 于是她脸色一板,立刻对这无数道视线提醒加码:“待会儿我不仅抽查课文背诵,还要抽解释翻译,释意没过,翻译一样抄十遍。” 这话一出,班上人人自危。 刚刚还停留在顾念因身上的视线纷纷转了回去,不消片刻就撤去了大半。 虽然知道顾念因这样是因为生理期,汪婷秀还是不放心,伸手过来握了握顾念因的手。 少女天生体质弱,手脚冰凉,在这大降温的秋日里,身上只穿了一件外套,苍白削薄,不堪一击。 握着顾念因的手待了一会,汪婷秀皱起的眉头愈发是心疼。 她知道这样暖不过顾念因,便同意了她刚才的请求:“生理期不好受凉的,回家去换一套厚一点的衣服。” “南城就是这样,温度变化大,你以后要注意保暖。” 这么说着,她就抬眼看向了林惜:“我记得你有自行车是不是?” “昂。”林惜点头。 她演技稍比顾念因差一点,接着就接话道:“正好能送顾念因回家。” 听到这话,汪婷秀脸上不出意外的出现了意外,看着坐没坐样的林惜“哟”了一声:“怎么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这么积极?不用我再搬出请家长来了?” “……” 一连三句调侃,将林惜说话的心虚。 但她凭借着多年的逃课经验,接着就跟汪婷秀插科打诨起来:“我这不是听从您的建议,跟新同学打好关系嘛。” 汪婷秀靠在顾念因桌前,从鼻腔哼笑了一声:“油嘴滑舌。” 不过有了在运动会亲眼看到这两人的相处,汪婷秀对林惜还是放心的,最终还是同意了:“行,那你就送念因回去吧,路上小心点,有事随时给我打电话。” 林惜一口应下:“请好吧您。” 摇了摇头,汪婷秀没有在搭理林惜,而是看向顾念因,“念因,要我给你妈妈打个电话吗?” 这话一出林惜跟顾念因不同程度的皱起了眉头。 顿了没有一秒,顾念因接着表示道:“我妈妈出差了,家里现在没有人。” “这样啊……”汪婷秀有些遗憾的点了点头。 她跟顾念因的妈妈没打过交道,唯一一次见面还是顾念因转过来时,她在连廊上看了个背影。 黑色的大衣区生冷的分开日光,几步走到车前,就已经是气势滔天,叫人在过目难忘的同时,不敢上前搭讪。 听原来顾念因的班主任说,顾念因妈妈在渚城做很大的生意,手下不能称为公司,而是集团。 他们还为此疑惑,认为这样的家庭怎么不读私立,要远道跑来她们南城读公立中学。 虽然说他们南城中学在省内是数一数二的好高中,可跟渚城比起来,教育资源还是差一些的。 “老师,您就不能信任我一次吗?” 汪婷秀回想着,林惜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少女似乎对她刚才表示要找顾念因妈妈的行为很是不满,接着就反问道:“你怎么我不愿意的时候,强迫我愿意,我现在愿意了,你还要强迫我不愿意。” 整个班,甚至整个年级,敢跟自己这样没大没小的也就林惜了。 汪婷秀看着林惜,无奈的抿了下嘴,表示道:“那好,你好好照顾念因,别骑太快。” 林惜闻言立刻表示:“我就一路往太阳地里骑,保证顾念因能一直晒到太阳!” 汪婷秀对这话笑着摇了摇头,接着就拿了林惜一张纸,给她们写了假条:“行了,去吧,路上小心。” “好!” “好。” 假条批好,两人不约而同点头。 林惜也演技飙升的做出了一副关心同学的样子,在汪婷秀的注视下,体贴耐心的扶着顾念因走出了教室。 那原本落在书本上的视线偏斜了过去,钟笙的目光追着离开的林惜,到了教室窗外的走廊。 吹了一早上风难得有要停下的迹象,太阳也从云下露出了大半。 日光斜入走廊,顾念因就这样靠在林惜的肩上,柔黑的长发散在她的肩上,就像是一张松散的网,镀满日光的,将林惜笼罩在下。 而平日里看起来桀骜不驯的林惜,此刻也格外体贴的揽住了顾念因的腰。 那白皙的手臂纤细的搂着一截儿,绅士而有分寸,就这样任凭对方依靠着,暧昧四起。 真好。 钟笙托腮,脸上都是对自己磕的cp满足的笑意。 可紧接着,一声算不上太严厉的呼喊就钻入了钟笙的耳朵:“钟笙。” 钟笙肩膀下意识的一抖,猛然回头,看到汪婷秀的眼神,直直的从讲台射向她的眼睛,温柔中透着危险。 “我看你复习的不错,都有空目送同学离开了。”汪婷秀摊开书,“来吧,你第一个。” “啊——” 钟笙顿时万念俱灰,在班上众人不厚道的笑意注视下,艰难站了起来。 . 载了顾念因几次,林惜有些得心应手。 把假条给门卫,门卫一看顾念因靠在林惜后背,天可怜见儿的样子,只看了一眼,就放了她们走。 昨夜吹了一晚的风好了很多,太阳晒的风里也带着点暖意。 从学校出来一路上清风拂面,比那两次林惜载顾念因的晚上要温和太多。 林惜感受着太阳的温度,对后面的人问道:“现在心情有没有好一点?” 顾念因依旧是否认:“我没有心情不好。” 林惜闻言“哼”的笑了一下:“我觉得你现在可以去轧钢厂应聘了。” 顾念因不解:“为什么?” 林惜则道:“嘴太硬了。” 这话带着点损人的意思,顾念因坐在后面听着,兀的就笑了。 这人的笑不太有声音,更趋向于鼻腔急促带起的风声。 而就是这样的平静,却带着她的手臂动了一下,那纤细的手指此刻正贴着的林惜的肌肤,小幅度轻动摩挲过布料,清晰的传递给了面前人。 是笑。 没错。 林惜蓦地愣了一下。 这还是她第一次听到顾念因笑出声音,只比布料摩挲的声音大一点,小小而温和,一下就消解了她平日里那副冰冷的壳子。 日光融融,林惜昂首感叹了一声:“原来你还会笑啊?” 顾念因闻言并没有收回此刻脸上带着的笑意,表情依旧轻松。 她轻轻抬头注视着林惜的背影,别有意味的对她问道:“在阿惜看来,我是个怎么样的人?” 许是这风吹得人放松,林惜想都没想,脱口而出:“一张臭冰块脸的成年人。” 顾念因闻言脸上的笑意更浓了,用她成年的手臂更紧了紧环着林惜的腰肢:“可是我只比你大五十六天。” “就是比我大一天你现在也是成年人。”林惜丝毫没注意到顾念因这个过分准确的数字,提醒着身后人,也被身后人揽着自己的动作提醒了。 ——虽然说做戏要做全套,但她们已经离开学校好一段距离了。 林惜载着顾念因到了她每次回家的必经河道,风吹着河面皱起粼粼波光。 寂静之地,两人叠扣在一起的温度愈发清晰,每一寸就透过轻薄的校服贴在肌肤上。 林惜不知道是不是所有她们这年龄段的女孩子的腰都是这样的细,反正顾念因的是蛮细的。 刚才她做戏揽着她,似乎不用耗费多少的力量,就能扣着她的腰,将她一把圈到自己的怀里,任凭自己作弄。 “……” 清冷的风沿着楼道吹拂过来,将林惜的脑袋吹得清醒起几分。 她猛然意识到自己的想法蔓延到了哪里,直觉得自己也被她表现出来的那种弱柳扶风的感觉引导了。 明明不是上坡,林惜蹬着车子的力气却更甚了。 她目不斜视的载着顾念因往前,对身后人提醒道:“我说顾念因,我们已经离开学校好久了,你是不是不用再演了。” 顾念因却没有动,依旧揽着林惜的腰,靠在她的后背:“难道就不能是我真的生理期疼吗?” 林惜嘴巴一扁,无情的拆穿了顾念因:“拜托这位小姐,你是上上周六来的姨妈,现在都已经过去一周多了,大家来姨妈最长也就一周,你现在怎么可能还在生理期?” 听到这话顾念因非但没有紧张,反而勾起了唇角:“没想到你对我的日期这么上心。” “……” 林惜无言看着顾念因。 听她话里的意思好像在说,她是多么的注意她似的。 ……虽然这在某种角度上来看的确是事实。 但她林惜是绝对不可能承认的,立刻高声道:“拜托我这是对数字的敏感好不好!” 说罢,少女蹬的车子更快了。 可无论林惜多么用力踩车子,她们挨得永远都是这么近。 长风从顾念因的视线中掀起,略过前方少女的背影。 长发下,是两只泛着红意的耳朵。 . 穿过河道上架起的桥,安静就渐渐被白日人声替代。 很难想象被称为繁华大都市的南城还有这样的地方,老旧的房屋建起了城中村骨架进入,闹市区来往车辆杂乱。 顾念因坐在林惜后面,视线里的画面跟耳边里的声音都逐渐杂乱起来。 她就像是走到了另一个世界,跟着林惜穿过一幢幢拥挤低矮的居民楼,低矮的法桐布满了人为修剪的伤疤,树叶抖抖,泛着黄意。 正这么看着,林惜在最后一排楼前停下了车子,对顾念因道:“到了。” 顾念因抬头看去,似乎有所意识:“这是你家?” “没错。”林惜利落下车,昂起的脑袋带着点傲娇,对这位住惯了别墅大平层的公主补充道:“四楼,没电梯。” 原本林惜是想自己可以在上楼速度上压顾念因一头,却不想等她噔噔噔的快速上到四楼,顾念因却丝毫不输她,紧跟着也到了。 有点小失落,但很快也就被林惜放过去了。 她没那么小心眼,计较这种无所谓的输赢,钥匙插进门锁里,接着就给顾念因推开了她的家门,“进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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