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啦,人已经给你叫去了,过会儿就会过来。刚好今天其他几个姐妹也在,不如我们趁这个时间打几圈牌消遣消遣?” 柏水希猝不及防地被她推着走了几步,几乎是立刻就被许雅晴这忽然突破社交距离的行为弄得皱了皱眉,不着痕迹地快走了两步让开了许雅晴的手,忍了一下才问:“什么牌?” 周宛宛现在还在许雅晴手里,她不太方便立刻发脾气。 “麻雀嘛,就是麻将牌,”许雅晴笑吟吟地,“玩过吗?不会的话我教你?” 说话的时间,许雅晴反手打开了身后的门,露出了一间会客厅样式的房间,里面空间很宽敞,有华丽的古董沙发组与贵气的案桌,靠近房门的一侧摆了一张麻将桌,已经有三个漂亮又贵气的女人呆在房间里,其中两个正坐在桌边,听见房门打开的声音全部看了过来。 这几个女人柏水希看着都不算面生,似乎是在不久前的晚宴上见过,好像都是与许雅晴交好的豪门夫人或者大小姐。 “这是……”柏水希的目光在房间内一扫,神色依旧淡淡的,“看起来许小姐这个局人已经齐了。” “我不会打,”穿着旗袍散漫又优雅地坐在沙发上的女人举了举手,笑眯眯的,“只是围观。” “这就是雅晴说的柏董的女儿吗?”另一个坐在牌桌边样子风情万种的年轻女人也笑,“好多年不见,有点认不出来了。” 最后一个女人没说话,也笑吟吟地看着柏水希。 一屋子的人都在暗戳戳让柏水希进去,今天不打这个牌事情大约是过不去了。 柏水希垂眸暗自吸气压住脾气,抬手脱下外套走进了房间:“玩什么?” “玩港城的规则会不会太欺负你?”一开始搭话的女人手指随意地搭在一枚麻将牌上轻轻摩挲,“你们内地是怎么玩牌的?” “不会,”柏水希看了一眼座位,在牌桌上唯一一个空着的位子上坐下了,解开袖扣折了一下袖口,淡淡地说,“港城的规则就好,我能玩。” 一直没怎么开口的漂亮女人诧异地看了柏水希一眼,给许雅晴递了个眼色,然后笑着说:“没想到小柏总你一直在内地居然还会打港城的牌呀?” “能玩一点,”柏水希不以为意,而且也不在乎,漠然地看向许雅晴问,“开始?” 许雅晴怔了一下,没立刻回答,反倒是第一个开口的女人笑了:“你还挺着急。” 这话柏水希没回应,又装作整理衣服的样子开始无视人。 许雅晴见柏水希沉默,轻轻皱了下眉,也没再说话,只是看了柏水希一眼就坐到了柏水希上家的位置。 四个人投骰子决定庄家,一开始先说话的那个女人抽到了点数。 “呦,是我。”那个女人笑了笑。 庄家一定,接下来就该洗牌码牌、正式开始打牌了。 几个人各怀心思,柏水希本来都做好了被纠缠一番的准备了,没想到这一圈牌打起来居然意外的顺手,就好像是…… 柏水希看了一眼许雅晴,就好像是她在给自己喂牌一样。 在场几个女人都是玩麻将牌的高手,柏水希不确定许雅晴这样另外几个人看不看得出来,也不确定许雅晴究竟是什么意思。只不过……许雅晴越是这样,她还就越不想赢了。 两拨立场截然不同的人表面上和风化雨,牌桌上却始终在较劲,谁也不肯退让半分。 又摸了一圈牌,许雅晴手里看着自己的牌面,手里握着新摸到的牌轻轻摩挲着。 别说是常年玩牌的人,就算是新手多摸几次也能感觉出手里握着的是什么牌。 许雅晴想必是心里已经有判断了,犹豫了一下没有看牌,反倒是看向了柏水希问:“今天你是一定要带走那个小演员吗?” “早就决定好的事情。”柏水希神色淡淡,目光落在自己的牌面上,“当然不会改。” “我不是指这个,她对我已经没用了,我会放人,”许雅晴扣着手里的牌,依旧看着柏水希,目光里有着一点别样的深意,“我想问的是你。” “我当然会带走她,”柏水希再次看了一眼牌面,平淡地回视许雅晴的目光,“人我另有用处,但带走她之后,我会回内地。” “……好吧。” 许雅晴沉默着看了一会儿桌面上的牌,有点遗憾似的叹了口气,将握在手里的牌加入牌堆随后一起推倒,轻轻叹了口气说:“我胡了。” “那么,我就去领人了。” 柏水希没有一点继续停留的意思,将手里一把七零八落的牌扣倒,站起身接过助理递来的大衣,神色冷淡地穿在了身上。 许雅晴叹了口气,敲了敲手里的麻将牌:“人在外面,管家会带路。你去吧。” 柏水希点了点头,没再说话,也并不介意许雅晴忽然的冷淡,直接转身出了房间。 她离开之后,房间里的几个女人再次聊起天,那个开口最多、生着一双狐狸眼十分风情万种的女人好奇地看了一下柏水希扣在桌面上的牌,‘啧’了一声后开口:“这乱的,她根本不领你的情啊。” 一开始说自己不会打牌的旗袍女人也施施然起身坐到了牌桌上,动作娴熟地将一张张麻将牌码好,好像一点都不意外: “我在边上看了几眼,这孩子为了给雅晴让牌是真不嫌费力,脑子都快算爆了吧。” “可惜了,”一直不怎么开口的安静大小姐看了一眼旗袍女人手边的牌,“看起来还挺有原则的,人品不错,比成天强多了,就是没品。” 许雅晴笑了一下,听到好友暗含安慰的话便不再出神,放下手里的握着的牌说: “是我遇到她太晚了,时机不太对,有点可惜……算了,一个小妹妹罢了,说那么多做什么呢。来吧,继续玩牌,今天一定杀你们个片甲不留。” “要赢谁?”狐狸眼美人长眉一挑,笑着看向许雅晴,“真是的,你是不是刚刚给小妹妹让牌让出自信了啊,来来来,我们几个打一圈让你清醒一下。” 几位好友互相打趣,房间里再次响起码牌的声音,好像一个话题就这样被揭过,无人再提。 离开房间的柏水希神态依旧冷淡,垂眸时睫毛上好像挂了无形的冰霜,似乎并不是拒绝了一场无形的示好,而是在未化的积雪长路中独行过一趟似的。 好在许雅晴没有再遛她,柏水希跟着管家一路向前,果然在一开始进门的客厅里看见了周宛宛。 周宛宛依旧是原来那个模样,单薄又漂亮,只是不如以前神采飞扬,被许雅晴家的佣人带来的时候穿着简单的长裤与外套,看起来居然还有点学生似的简单朴素。 “柏总。”周宛宛神色复杂地看向柏水希,轻轻喊了她一声。 柏水希皱了皱眉。 她不怎么在意周宛宛的状况,只是觉得周宛宛的声音像是倒计时,反复提醒着她,她的时间并不多了。 有那么一瞬间,柏水希真的很想把周宛宛丢在这里不管了。 就算可能会导致新的变故,起码她还是能和夏呦在一起不是么? 她不想放手。 不能放手。走了就真的没有夏呦了。 “柏总?”助理提示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想向柏水希请示下一步的行动,刚好意外地打断了柏水希的思绪。 偏执的想法与念头骤然脱离情绪的土壤,柏水希顿了两秒,闭眼深呼吸了一下,拿出手机打开WX点进了正在置顶中的与夏呦的聊天。 有两条新消息,一个是夏呦拍的窗外的景色,另一条是很平平常常的分享:【你看,有海鸥】 看着这两条消息,柏水希的神色柔软了几分,拇指在屏幕上悬了一下,犹豫片刻还是没有回复,反而将手机抓在手心按灭了屏幕。 她想把手机放好,可肌肉却不怎么听使唤。 理智在跟本能疯狂对抗。明明她应该把手机收好然后利索地带周宛宛离开,可她就是不想松开手机,就像不想在还有余地的时候放弃夏呦,哪怕用这最后一件小事来拖延也好。 明明来的路上已经计划得很好了,带走周宛宛之后她就去接受属于她的结果,留给夏呦一个干净的环境,可是真的到了这个时候她还是不甘心。 她不舍得。 不是为了任何人,就只是像溺水者会把指甲抠进浮水的木板一样,哪怕指甲被划烂血肉被刺破也不松手。 就是这样偏执的、强烈的、发自本能地渴望…… 她想跟夏呦在一起,希望夏呦是她的,只是她的。 “柏总?我们不走吗?”刚刚被调来跟着柏水希还不到一个月的助理看着柏水希的表现是真的有点紧张了,忍不住出声提醒,“您身体有哪里不舒服吗?需不需要我为您叫医生?” 医生两个字一下子刺激到了柏水希,她低垂着的纤长睫毛很快地眨了一下。 不论是穿越前还是穿越后,柏水希对‘医生’这个词都有点熟悉过头了。 遇到夏呦之前,身边总会有人各式各样的人提醒她:‘柏总,你该去看医生了’、‘柏总,医生给您开了新药,您该吃药了’。 每到这种时候柏水希都会觉得很厌倦,想不通明明是她是比其他人清醒得多,为什么该看医生的是她而不是别人,继而冷漠又排斥。 过去的画面与现在的记忆纠缠,复杂的感觉涌上心头,总算暂时压下了柏水希的感情。 “……走。”柏水希收敛了一下表情,强压着情绪将手机揣回口袋,目光冷淡地扫过视野中的所有人,毫不拖泥带水地转了个身。 就趁这片刻的机会走掉吧。 继续拖延下去,柏水希真的不确定自己会不会把周宛宛扔下跑回去夏呦。 既然决定了要干干净净的结束就还是不要左右摇摆了。 柏水希再没关注周宛宛,先一步上了劳斯莱斯,只是从车窗中看到周宛宛跟着保镖上了后面的那辆奔驰。 随着周宛宛一步一步靠近车子,柏水希居然慢慢觉得周围的空间好像都扭曲了似的,时间的流速缓缓减慢,视野里人们细微的表情变化都变得清晰可感。 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直到周宛宛上车合上车门的那一刻,早有预感的柏水希蓦地心里一空,体会到了一种奇怪的感觉。 第一秒是令人恍惚的失重感,那一瞬间柏水希的大脑以为身体进入了濒死状态,心口猛地揪了起来,身体也跟着一阵发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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