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恢复得怎么样?有没有复发? 伤在左边的肩膀。趁这人睡着了,便从被子里悄悄抬手,谨小慎微地解开衬衫的上面两颗扣子,拉着衣领朝左边扒开。一点点,再接一点点,便见着原来伤口的位置,贴着一块方形纱布。 果然,伤口复发了,回国又重新处理过。 正心疼着,头顶蓦然传来低哑的质问: “醒了就耍流氓?” 蓝苏一震,赶紧缩手装睡。但掩耳盗铃之下,缩手的动作比解扣子的幅度还要大,僵持了3秒,还是妥协。 “哎。” 声音还是虚弱,但胜在力气多了三分。 “就,想看看你的伤口。” 霍烟无奈地坐起来,捏了下她的鼻梁,亲昵说:“你自己的伤还没好呢。” 蓝苏跟着她坐起,努着嘴狡辩:“这不是,想着你的伤口处理得不好,怕感染么。我刚都看到了,还包着纱布呢。” 霍烟解释:“包的是祛疤的药。伤已经好了。倒是你,伤口感染得厉害,肯定很疼吧?” “也......还好了,就一般伤口那种疼,不动就不疼。” “我看看。” “这有什么看的?”蓝苏往后一撤。 “看有没有流血。锦文给你缝了几针,但也不是百分百保险。” “哎呀,别看了。”蓝苏抓着她的手不松,反问,“你想耍流氓啊?” 霍烟哭笑不得:“到了换药的时间了,我看看,没有流血的话,要找护士来给你换药了。” 蓝苏不依不饶:“那叫护士啊,护士知道怎么看,按铃。” 说着,二人的视线转到了身后床头的呼唤铃,途径,落上床头柜上伫立的保温桶。底部压着的字条露出一半,抽出一看,是霍眉欢的字迹: 【庆祝火速妻妻劫后余生,长公主殿下特制汤品一例,必须给我喝光】
第162章 养伤(二 蓝苏刚醒, 脸上没什么气色,胜在精气神还不错, 白皙的脸上透着些许光泽,融进半垂的眸底。晃眼看去,只以为病西施从画中现身,在陆离的光线中顾盼生辉。 “刚好有点饿。” 瞧着没开盖的保温桶,肚子里转了一股气流,咕咕作响。 霍烟宠溺地帮她把额前的乱发拨开,从发顶到发尾顺下去,撸净静电,说: “我去洗个手, 等下喂你。” “嗯。”蓝苏盘坐挺直腰杆,两手约束着放在中间,乖乖巧巧交叠着。 卫生间传来窸窣的水流声,像梦境里远山的山涧,蓝苏听着十分充实。被绑架的那两日三夜度秒如年, 听惯了枪声、哭喊声、爆炸声, 咫尺方寸的洗手的声音便像沙漠行者偶遇甘霖, 让她坠入欣喜、小心翼翼、无比充实的棉花丛中。 从卫生间出来, 便看床上的人抱着枕头笑。也不知道在笑什么,脑袋微微偏着,苍白的唇勾成好看的弧度, 眼睛弯弯的,抱孩子一样抱着枕头。 “怎么了?这么开心?” 霍烟一面问,一面去床头开保温桶的盖子。 “没有。”蓝苏抱着枕头晃了一下, “就觉得,现在好幸福。看着你在我面前, 听着你的声音,就好像什么事都不是事了。” 旋盖子的手一顿,折身,弯腰,在她额头轻轻落下一吻。 啾! 短暂且又甜蜜的声音。 “有没有更幸福一点?”霍烟低声问,成功在蓝苏耳廓染上绯色。 “哎呀。”蓝苏挠了挠被吻的地方,心里甜滋滋的,“一点点了。” 然后埋进厚实的枕头里偷笑。 霍烟揉揉她的发顶,转头打开保温桶的盖子,扇开冲出来的热气,定睛一看: “是黑鱼汤,补气血和蛋白质的,你刚醒,可以喝一点。” “好。”蓝苏从枕头里抬头。 黑鱼汤炖得白花花的,沸腾的热气散开醇香,看得出来,霍眉欢花了不少心思。 拿起保温桶配套的小圆勺,舀了一勺清汤,轻吹两下,送到蓝苏嘴边。 “味道怎么样?”霍烟问。 “嗯......”蓝苏咂摸两下,“不好喝。” “不好喝?” 虽然霍眉欢的厨艺的确吓人,但这次的黑鱼汤看着卖相不错,闻起来味道也是醇香的,没有之前那次黑暗版麻婆豆腐的焦糊味。 试着尝了一口,没有加多余佐料的汤底远离了夸张的香料味,原始的鱼肉香味在口腔四溢,不咸不淡,质朴清香。 一时间,她有点怀疑自己的味觉,接着又多喝了一口,味道还是没变。 正当她怀疑是不是蓝苏大病苏醒,味觉还没恢复的时候,这人便偏着脑袋说: “嗯,这样才好喝。” 蓝苏可不想这么好的鱼汤都进了她一个人的肚子。 意识到这人的小心思,霍烟无奈地笑出了声,新舀了一勺送上去: “好了,现在该你了。” 蓝苏听话喝完:“到你了,你一勺,我一勺。” “好。”霍烟配合她,给自己喂了一勺。 “有根刺,你小心一点。” “嗯,看到了。” “有块肉,你给自己舀的时候,也得来块肉。” “这些都是碎鱼肉,不一定舀得到。” “不行,我有的,你也要有。” “笨蛋,你有的,我就不用有了。” “不行,你必须吃到肉。” “好好好,这块可以吗,裁判大人?” “嗯,差不多。” “到你了,这块肉是肚子上的,没有刺。” “这么快就到我了啊?” “你说的么,我一口,你一口。” “嘿嘿......”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慢慢便让乳白色的鱼汤见了底。只是,不知道哪来的精力,一人一句地开始斗嘴。跟孩子似的。 说来也怪。 两个童年不完整的人,竟在十余载之后的成年时光里,双双变回小孩。 “蓝小姐,差不多要换药了哦。” 护士掐着时间进来,身后跟着口袋里插着三支不同颜色的笔的庄锦文。 “好,稍等。” 霍烟将床头的保温桶和擦嘴的餐巾纸收起来,给护士和庄锦文腾地方。 蓝苏的枪伤在后背,右侧蝴蝶骨右上方靠肩的位置,没有形成贯穿伤,当时取子弹费了庄锦文不少工夫。 伤在背后不方便,霍烟便把她抱到床边,跟她面朝面坐下,肩头让她靠着,将人半搂在怀里。 “我来。” 修长的手指解开条纹病服的扣子,解下两颗之后,小心翼翼掀开衣领,颀长的脖颈之下,流畅的肩颈线在灯光里泛着瓷白的蜜色,似一卷旖旎画卷,偏偏被蝴蝶骨上方的方块形纱布划出一个破口。 嗞,嗞。 护士年纪小,但胜在手稳,手指不续指甲,撕粘布时干净利索,确定纱布没有被淤血黏住伤口才揭了下来。 “还可以。”庄锦文凑近观察,用电筒又确认了一遍,“没有增生的迹象,愈合得也还不错。” 护士打开无菌棉球,在生理盐水里蘸取吸满后,涂上针脚细密的伤口。 “嗯,感觉也没之前红了。” 接下来要用酒精消毒,依照惯例,护士会跟患者聊天转移其注意力: “蓝小姐,这次你逢凶化吉,好多影迷都在给你庆祝呢。你打算什么时候复出啊?” 酒精浸入伤口,尖锐的刺痛传来,蓝苏倒吸一口气。 “嘶......”忍痛的间隙回答护士的问题,“等状态好一点,可能会开个直播吧。” “嗯,直播挺好,在这里就能做,不用出去。到时候你需要什么,尽管告诉我,我帮你准备。” “好,谢谢。” “不客气,应该的。对了,你之前那部戏,快拍完了吗?”消完毒,开始敷料。 “还没有,耽误了一段时间。等出院了,就回去拍。” “那得等身体完全恢复之后,才能去。疤痕你也不用担心,庄医生缝合的技术很好,痊愈之后只会留一道很细很细的线,到时候涂一点祛疤的药就好了。其他的那些擦伤,都不会留疤的。” “好,谢谢。” 聊天结束,新一轮的药膏也敷了上去。护士撕开无菌纱布的包装袋,用剪刀剪成合适的大小,刚要贴上伤口,便听门外传来一声刺耳的撞击声—— 砰! “啊!” 一个实习护士的手打滑,液体药瓶摔到地上,玻璃瓶碰撞出尖锐的声响。 这声音在医院里并不罕见,尤其那实习护士不是第一次打碎药瓶。 病房内,庄锦文岿然未动,护士剪纱布的动作一僵,霍烟轻微颤了一下,都只是片刻的反应。 唯独蓝苏。 骨架般瘦削的身子猛烈一震,脖颈收缩,四肢撤回,双眼没有焦距,死死抓着霍烟衬衫的前襟,整个身体朝着霍烟钻去,恨不得钻进她的躯体里。 创伤后压力心理障碍症,即PTSD,指人在遭遇重大变故后,心理状态产生失调的后遗症。现实中很多经历会导致这一症状,譬如惨烈车祸、恶劣家暴,或者,如蓝苏那样,经历数日枪械子弹的威胁,被绑架后无法逃生,以及在生命垂危之际不断在耳旁响起的——枪声。 “阿烟......” 蓝苏缩在霍烟怀里,抓着衬衫的手颤抖到痉挛,脊骨高高拱起,气息错乱,破碎不堪。 霍烟心口被剜了一刀,宽和地将她圈入怀里,脸贴着脸,轻声哄道: “苏苏,没事。药瓶打碎了,不是其他声音。” 庄锦文跟护士相视一眼,看出蓝苏异常的原因,心中了然。护士折身去走廊,将药瓶的一块碎片捡回来,举到蓝苏面前: “蓝小姐,没事的。那个实习的小姑娘经常手滑,刚刚是她没有拿稳,掉到地上了。” 亲眼看到药瓶之后,蓝苏才瑟缩着松开霍烟。 “这样啊......” 绷紧的神经松缓三分,意识到自己反应过激,错愕地挤出一个生涩的笑,通红的眼睛眼珠颤抖,开口说: “就,有点过激了。” 一向冷漠的庄锦文没有落井下石,而是宽慰说:“药瓶声音挺大的,我也吓一跳。” 护士赶紧点头:“对对,还好药都敷好了,不然我手一抖,就弄疼你了。” 说着,赶紧给蓝苏包上纱布。 贴好胶布后,霍烟轻手替她穿好病服,一颗一颗扣好扣子,将人打横抱起来坐上大腿,一手握着她还再发抖的手,一手搂过后背,将整个人都圈进怀里。 “我在,苏苏,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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