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父大恩,夕昭他日定当结草衔环,以死相报。”林夕昭哽咽的声音说道。 “快些起来,你是我曲家的义女,你的事情就是我曲家的事情,何来报不报的。只要你好,义父和你义母,还有笙儿才能安心高兴。”曲继年走过去,扶起了林夕昭。 他有些心疼这个孩子,梁氏的死,有一半的原因,是为了不让她嫁去永慎侯那个虎狼窝,她心中此刻一定十分自责。 林夕昭抬起头望着曲继年,心里感激的话,实在太多。此刻又因曲继年将她看做是自家人,心中的那份无法言说的亲情感,让她眼中的泪水又泉出了许多。 曲笙站起了身,主动去牵了林夕昭的手,轻轻捏了捏她。林夕昭低头去看她,看着曲笙担忧的神情,脸上终于有了一丝安抚曲笙的笑意。 早在曲继年回来之前,林夕昭便已经抱着曲笙哭了许久了。那份伤心,不亚于初得梁氏死的那晚。曲笙任由林夕昭伏在她的肩颈处恸哭,可她的心也跟着揪在了一起。 原本只是失去一个亲人,现下又多了一个未曾谋面的弟弟或是妹妹。于氏为了自己的私心,让梁氏不知自己怀有身孕,寻着以前的习惯,照例每月都会出去骑马,这才有了郊外的惨剧。 若是梁氏知晓自己怀孕身孕,她怎么也不会再去骑马的。 可不骑马就一定能保住性命吗,林夕昭设想了很多,就算自己的母亲不骑马,于氏敢公然在府中对她下药,那指不定也会对母亲下药,最毒是人心,防不胜防。 梁家人坐在曲侯府的会客厅,听着曲继年接下来的安排,但话才说到一半,曲霆和曲钰便从京兆府衙的大狱里回来了。 “伯父,于氏死了。”曲霆还未站定,便将带回来的消息,告知了曲继年。 梁家的人闻言,也都露惊愕和疑惑。 曲继年闻言,问道:“怎么死的?”关在京兆府府衙大狱内,怎么会忽然就死了,他当时还让曲霆安排了大夫查看过于氏的身体状况的。 曲钰闻言,也喘着气道:“林相国从宫中出来,得知于氏做下的事后,去了一趟京兆府衙大狱,再出来的时候,于氏便死了。”
第38章 五年后。 及笄之后的曲笙, 被带回了东南封地,寿林去祭祖,一年之后, 才从寿林回来。 现下隆冬时节,曲笙乘坐在马车内, 声色清亮,询问骑着马随行的护卫:“到哪里了?” “回小姐, 已经到了京城郊外, 再有半个时辰便可到京城。”为首的护卫勒了下马缰绳, 靠近曲笙马车窗口回道。 帘子内的曲笙没有再言语,她离开林夕昭已经一年了,林夕昭的书信频繁由着飞鸽传过去,可她却没有太多的回应。 不是她不想回应,而是不知该写些什么。她虽会执笔, 也通文墨,可话的多少总是会让林夕昭看出她是否是真的痴傻。 在寿林的这一年,她进了军营内,那些个武将也全都识得了她, 而她也随着那些将领,模拟着战事, 演练了几次。她虽是女子, 但却是曲家的女儿,只通文墨, 不懂兵法和带兵,显然不是曲家的家风。 她今次回来, 是为了当年林夕昭生母一案的主犯。 永慎侯和皇贵妃。 永慎侯和皇贵妃在于氏死亡之后,直接咬死不承认, 反说是于氏怂恿,她们只是从犯。一张口供,可随意书写,人也死了,无凭无据,当年那个隆侍卫也被皇帝下旨处以极刑,死无对证。 皇贵妃被将级为嫔,幽禁在皇宫深院,永慎侯则被判了五年牢狱,抄家降爵。 再有几日永慎伯爵便要出狱了。 曲笙还接到来信,皇后那边几次透漏给金云斐,皇贵妃怀上了龙嗣,若她诞下龙子,皇帝便会解除对她的禁足,并恢复其贵妃之位。 当年她们费了那么大的心思,只是让行凶者和一个从犯伏法,显然不能平息她们心中的怨气。更重要的是,曲笙让父亲答应过林夕昭,一定会给她一个公道。 这天下都是皇家的,天子有意袒护,她们无法左右。既然得不到公允,那便只能解一解心中的怨气。 曲笙坐在马车内闭目休憩,外面呼啸的寒风传进耳中时,曲笙却置若罔闻。此刻她的脑海中,不自觉的,浮现出了告别林夕昭时的身影。 她想她了,不是今日想,是从还未离开时,便想了。 她还记得那日也是冬季,洁白的冰花,落在红色的大氅,裹着娇柔的身躯,林夕昭就那样站在马车旁,对着她的马车依依不舍的挥手,而她却只能看着林夕昭的身影越来越远,越来越模糊。 “吁——” 曲笙听到外面熟悉的声音和马鸣声,睁开了双眼,不等风齐开口询问里面坐着的可是笙小姐,曲笙便已经推开了马车前门。 “风齐。”曲笙从温暖的马车内走出来,左右看了一眼,只有风齐一人,急忙问道:“夕昭呢?” 风齐闻言,忙从马上下来,拱手行礼道:“回小姐,大小姐此刻正在城门外等候您的马车。” 曲笙闻言,眉心微动,问道:“你们怎么知道我今日回来?”因风雪的原因,她归期没定下,只说了大概在这几日。 风齐闻言,回道:“不是知道,是大小姐每日都会去城门外等候。” “不是让你保护夕昭,怎么自己过来了?”曲笙眉头微蹙,她临走的时候,把风齐留下了,只为保护林夕昭。 风齐低首,回道:“大小姐在城门口,询问了骑行进城的人,后面可有马车……小姐……”是林夕昭让他来看看,是不是曲家的马车的。 风齐后面的话没有说下去,曲笙从马车上跳起去,牵过了风齐的马缰绳,道:“你坐马车回去。” 曲笙说完御马飞驰起来,直奔京城城门。 半盏茶的功夫后,曲笙便骑着马看到京城的城门,她是视力一向很好,只一眼便寻看到了停靠在京城城门旁不远的相府马车。 曲笙驾马过去,走近些才看到林夕昭正披着厚氅衣,眉眼染着笑意,等着她靠近。 “姐姐……”曲笙望着被红色衣裙衬的,比一年前还要美上三分的林夕昭,一时看楞住了。明明模样都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怎么今日就看着更好看了呢。 “笙儿。”林夕昭在曲笙走近后,小步伐的快步走了过去。 曲笙闻声,收回痴看的神思,从马背上下来,几步走到了林夕昭的身边。 “姐姐。”曲笙的脸颊被风吹的微红,还有些冰冷。但被林夕昭方才捧着袖炉的手抚摸,温柔又夹着暖意,曲笙不自觉得蹭了蹭。 “冷不冷,快先到马车上暖和一下吧。”林夕昭还像以前那般对着她的冷热,十分的在意。 “嗯。”曲笙点头,林夕昭便寻了她的手,牵着往马车旁走,旁边的下人也急忙去牵住了曲笙松了的马缰绳。 林夕昭先上了马车,回身拉着曲笙上来。原本还以为进去之后,林夕昭会抱抱她,可不想马车内还有两个人。 “哟,我们的小笙儿还知道回来呢?”赵嘉虞坐在暖炉旁,用着温火烤着手指。 曲笙闻声抬起头,楞了一瞬,而后便扫视了一眼,萧冰缨也在。 “快过来坐下。”林夕昭坐下后,便抬手让曲笙坐在她的身边。 “小笙儿,好久不见。”萧冰缨不会像赵嘉虞那般不正经,她望着曲笙,笑的温和。 曲笙闻言,点点头,抬手握住了林夕昭伸过来的手指,坐了过去。 赵嘉虞身上披着厚氅衣,身前是火炉,不过这火炉也快要熄灭了,她们都出来一天了,中午就随便打包了点吃食,怎么也比不得府中的热汤暖和。 “走了一年,变化不小嘛。”赵嘉虞收了手,挪了身子,靠近了曲笙。曲笙的肤色没有什么变化,依旧白皙,只是模样褪去了之前的青涩。 曲笙侧目看她一眼,脸上还是之前的那般懵懂模样。林夕昭笑着脱下了带着自己体温的氅衣,披在了曲笙的身上,而后又接过了萧冰缨递过来的氅衣。 曲笙抬头去看林夕昭,林夕昭正抬手掀开马车木门帘子,对着外面的下人道:“可以回去了。” 曲笙看着林夕昭似乎一点都不想她,也没有见到她,与她一样激动的心情,心中莫名的有些失落。 马车内曲笙低着头不语,赵嘉虞对着萧冰缨和林夕昭使了眼色,努了努嘴。林夕昭笑着伸手,搭在了曲笙的骨节分明的手指上,轻轻捏了捏。 三人很快到了京中,但却没有回曲侯府,亦没有去林相府。 这些年林夕昭几乎都是在曲侯府中渡过的,只有曲笙走的这一年,她才回相府。但这一年,她也时常去看望曲继年和金云斐,有时也会宿在曲笙的房中。 一封封的信件寄过去,她怎么会不想曲笙呢。 马车走了一段时间,曲笙约摸着行走的时间路径,不是去林相府,也不是回自己的府邸,便问道:“去哪?” 曲笙已经长大了,虽是说话还有些迟缓,但音色已经褪去稚嫩,这一年在军中的磨练,也让她的声音,更加的清晰,脆亮让人听着便有安全感。 “要不说,咱们小笙儿是个小人精呢,这么快就发现我们要把她卖了。”赵嘉虞开着玩笑,逗乐了其余两人。 曲笙闻言,楞了一瞬,她当然知道赵嘉虞不会卖她,可不回府,又不去林相府,难不成要去赵府? 林夕昭看着曲笙的疑惑,弯起眉眼,嗓音温柔,解释道:“我们之前和义母说好了,要是接到你,天色还不晚,便带着你出去与我们小聚一会。不过要在宵禁之前回府。” 曲笙走的这一年,金云斐就把原本对两个女儿的好,全都倾注在了林夕昭的身上。连林夕昭所穿的衣物,都是她亲手挑选的布料。 林夕昭也是被赵嘉虞撺掇的,但有林夕昭在,金云斐自然是放心的,且曲笙也是个有主见的。回来只要差人报个平安就好,她们曲家也没有那么大的规矩。 “去我们之前去的那所宅院。”萧冰缨看着曲笙似乎还有疑惑,便告知了她。 那个小院是林夕昭生母梁氏置办的,这些年,她们几个人也没少过去。 到了宅院门前,下人出来迎接,里面的酒也温好了,还是赵嘉虞从她舅父那里拿来的,上等的好酒。 宅院的下人,见主子和宾客到了,全都忙活了起来。 林夕昭守在曲笙沐浴的房外,拿着金云斐为曲笙新做的衣裙递给了伺候曲笙梳洗的丫鬟。 丫鬟接过,进了里面,却没一会便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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