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长引抓不住白霜霜,她只能回萧家以后,把白霜霜偷走《恩慈录》的事告诉怀仑家主,至于后续如何处理就看义父怎么处置了。 分别时,白霜霜给萧长引一个铜铃:“这是我几年前看着好玩,从苦藏塔拿走的,现在给你,算是还给萧家了。” “这是——却妖风铎!那年赤月蛟作乱,是你?” “不是我,当时我到塔里的时候就发现赤月蛟的封印被破坏了,就算这小风铃还在也压不住赤月蛟,所以我拿了风铃就跑了。” “你是说,当年是有人故意破坏封印,才让赤月蛟跑出来的?” “是的。” “你肯定?” “我肯定。” 萧长引把却妖风铎带回了怀仑山,赤月蛟早被山神灭掉了,苦藏塔也有了新的辟邪法宝,如今这风铎也没什么用,还回去了反倒招人怀疑,萧长引便把风铎埋在了父母的坟墓之间。 “爹,娘,当年的天灾实为人祸,有朝一日,长引定会找出幕后凶手。” 松间飘着雪,男人披着大氅慢慢走近。 萧长引回过身,向男人行礼:“义父。” 男人站在长引父母墓前,微微鞠躬,转身对萧长引说:“长引,为父有几句话,想跟你谈谈。” “是。” 男人撑起一把金铃伞,为萧长引遮雪:“长引,世有不公,弱肉强食,这便是大荒。” 萧长引静静听着:“嗯。” “还记得那时候我告诉你的话吗?” 萧长引抬起头,看着伞缘外落下的雪花:“只有修得仙道,变得强大,才能守住自己,守住身边人,才能把命运攥在自个儿手中。” “不错。”男人点头,“宗家之所以偏袒萧瑾,明白人也装作不明白,就是因为肖瑾的身后是少宗主,还有李昕。少宗主会接替宗主掌管极意楼,成为萧家的当家,而李昕作为清心阁的天之骄女,将来也必然是清心阁的掌权人物,她代表的是清心阁。所以,长引。” “义父?” “欺负你的,不是裁判,不是考官,不是肖瑾,而是极意楼萧家的势力,清心阁李家的势力,如若有一日你到了第八荒,修得地仙的仙阶,那时,别说一个萧家,就是整个第七荒,都得像敬拜莲王山神那般,敬拜你。” 萧长引淡淡苦笑,修得地仙阶位,那是多少下七荒求道者的梦想,谈何容易? 男人抚摸萧长引的发顶:“长引,义父知道,你是个好孩子,聪明,勤奋,有实力,是萧家束缚了你。” 萧长引笑得更苦了,她知道,义父接下来要说什么。 “长引,宗家已经给怀仑下了‘逐出令’,义父......” 萧长引抢在他前面说:“义父,长引有一事相求。” “你说。” “义父,长引此次在莲山城遇到了本领高强的人,听她说了许多大荒世界的奇人异事,很是向往。”萧长引单膝落下,双手抱拳,“长引恳请义父,准许长引离开萧家,游学四海,从此天地为家!” 松静静立着,雪静静下着,人在风中,静静的。 “好。” “谢过义——”萧长引把到嘴边的字生生咽回去,狠狠闭上湿热的眼睛,“怀仑家主,萧育仁大人。” “长引,一路顺风。” 萧雨石把青骓马送给了萧长引,萧育仁亲自给萧长引准备了盘缠和行李,萧长引思来想去,又到坟前把却妖风铎挖了出来,世事凶险,带着却妖至少能驱赶山妖精怪。萧长引在父母坟前磕了三个响头:“父亲,母亲,女儿不孝。”起身,抹过眼睛,“长引走了。” 萧长引骑着青骓,赶了一天山路,来到怀仑山脚。 迎面走来一个挑柴的山民,萧长引停下马,跟他打招呼:“大哥你好。”山民见她精神抖擞,一身仙气,笑道:“小姑娘,你是山上极意楼的修仙人吧?”萧长引说:“我只是在极意楼学过一些术法罢了。大哥,请问这怀仑山东南西北,分别通向什么地方?” 山民想了想,道;“噢,这北面啊,是不好走的,全是山沟沟,闹妖怪,野兽还吃人,得绕好远才能到瀚漠国,那旮沓都是沙子,小仙友你还是甭去了。往西嘛,就快到西蛮子的地界儿了,那边怪里怪气的,虫多蛇多,姑娘是漂亮,但抵不住姑娘毒啊。然后就是东边吧,去莲山城,跟着就是咱华朝的大都市,都很不错。南边啊,也挺好,有钱,风景漂亮,做买卖的都爱去那,嘿嘿。” “多谢。” 萧长引策马向南,莲王山她暂时不想去,反正去了也做不了新月祭司,见不了女神,还有可能被萧家禁地的术士当成飞贼追,南方素来富饶,风光秀丽,主张“返璞归真,隐居修炼”的妙真宗也多隐居在南方,兴许还能在不经意间遇到修仙大家。 许是方向错了,萧长引在山林里迷了路。 “奇怪,我明明是按山民大哥指的方向往南走的,怎么感觉......这边像往莲山城去的路呢?” 青骓没精打采的,萧长引下马抚摸它的额头:“你也累了,我们休息一下。”她牵着青骓循着水声走,不出一里看到一条山溪,走到溪边,穿过浓密的枝叶,能看到小溪的不远处有一眼温热的山泉,山泉汩汩而出,汇成一汪清澈的小湖。 “想不到这山野里还有这么好的温泉水。”萧长引把青骓拴好,贴上一张固化符,防止绳索被挣脱,她轻轻抚摸青骓的马鬃,“青骓乖,在这里吃点草,喝点水,我过去洗个脸擦个身子,很快就回来。” 萧长引笑了笑,一边解外袍一边往温泉湖走,忽然觉察到湖的另一边有动静,她急忙趴下,躲在一块大山石后面。 萧长引藏在山石后,仔细听,像是什么在戏水的声音,水花飞溅,哗哗啦啦,不时还有轻巧的小调,不过声音太小,听不出究竟是人在哼歌还是什么精怪的嘀咕。 究竟是什么在那湖里? 萧长引握紧腰间的佩剑,那是临别时萧育仁给她的,说是她父亲生前用的佩剑,现在交给她,以作防身。 萧长引慢慢向左移动身子,右手缓缓抽出佩剑,倏地直起上身,蓦然睁大了双眼。热气氤氲的湖水中,一道窈窕的身姿破水而出,墨黑的长发在空中旋出一朵墨玉莲花,雪白的背脊上,一片艳丽的刺青喧嚣着闯入她的眼眸。
第5章 “被”女淫贼 洁白的肌肤上勾勒着一簇盛放的牡丹,凝着水珠,在朦胧的雾气中若隐若现。那朵“玉脂牡丹”扭动腰肢,伸长纤细的胳膊,拢起将将落下的长发,零散的发丝湿漉漉的贴在肩背上,掩住牡丹的美貌。 “谁?!” 萧长引脑袋一空,噌地站了起来,外袍松垮垮地挂在身上,张皇地收起佩剑。 “玉脂牡丹”立马沉进水里,只露出上肩和脑袋,气恼地看着她,娇声骂道:“淫贼!”萧长引沉下眉眼,躬身:“在下只是路过,见有温泉水想一把脸,无意冒犯姑娘,对不起。”姑娘一手护住前胸,一手在水里一划拉,嗖的弹出一枚石子儿,萧长引未动半步,抬手接住石子,道:“姑娘身法是好的,只是力道太弱。” “你!”牡丹姑娘撅起唇,气呼呼地指了她一会,突然俯身捧起一大波水,欻拉泼向萧长引,看到她落汤鸡似的站在岸上抹脸上的水,咯咯笑个不停,道:“淫贼,蛮不讲理的淫贼。” 萧长引抹干脸颊的水,心中万分无奈:究竟谁才是蛮不讲理?算了,等这姑娘走了,晚些再来收拾身上吧。萧长引拧干裙摆的水,就着湿淋淋的衣裤和靴子往回走,察觉到身后微弱的气流,侧身,接住两颗石子。萧长引转身看姑娘,姑娘已经披好上衣,坐在水边朝她扔石子。 “姑娘,我刚才已经向你道歉了,再说了,我也是女子,不会毁你清誉,你为何还要捉弄我呢?” “淫贼是不分公母的。” 湖面映出萧长引歪歪扭扭的倒影,只怕她的心现在也同水中浮影般,被牡丹姑娘扭得弯弯曲曲。 “那,你要怎样?” “你脱光给我看,就算扯平了。” 萧长引冷冷瞥她一眼,握剑走开:“无聊至极。” “哼。” 萧长引在离湖不远的草地扎起火堆,把外袍烤干,吃了些干粮,待到天色将晚时再去湖边,想着这时候那骄横的牡丹姑娘应该早回家了,这么晚了,寻常人可不敢在山林子里呆着。 刚到湖边,萧长引就看见湖对岸亮着一簇火堆,好巧不巧,那位牡丹姑娘正坐在旁边烤鱼。 “呵,我就知道你会回来。” 萧长引问:“你怎么还不回家,不怕被山精吃掉吗?” 姑娘托腮,笑:“我等你来洗澡,看你脱光光。” 萧长引顿时觉得有些气短:“姑娘,山里不安全,你快回家吧。” 牡丹姑娘换一只手托腮:“姑娘,山里不安全,你快洗澡吧。” “......” 无聊至极。 “哎,你别走!” 萧长引取下烤干的外袍,索性湿的衣物都干了,穿上赶两天路没有大碍,她背好行李,走到树下解青骓的绳索。 牡丹姑娘跑到青骓旁,摸一摸它的鼻子:“这马不错,就是没驯好,糟蹋了,以前喂的吃食也不行。”萧长引看她一眼,没有过多去想她说的话:“这是我哥的马,不是我养的。”姑娘噗嗤:“知道不是你,若是你,这马被糟蹋的更厉害。” 萧长引骑上马,姑娘跑到她前面:“你真要把我一个女孩子留在荒郊野岭呀?”萧长引低眼看她:“你刚刚不是不怕吗?我看你在这呆一晚都没问题。”姑娘这会儿急了,收起了嬉闹的神态:“这片山林有魅,还有虎蛾子和沙蜮,我一个人呆不下去,我不看你洗澡了,麻烦你带我回村里,这样就算扯平了,好吗?” 萧长引看着她,握着缰绳停在原地,心里想着,这个姑娘倒是有几分聪明,若非修仙之人,很少有凡人能辨识清山里的精怪,更别说能精准地道出精怪的名称。罢了,这姑娘就是刁蛮了些,但到底是个凡人家的姑娘,何必与她置气? “好。” 萧长引下了马,扶她坐上去,自己牵着马走在前面。 “你叫什么名字?” “长引,长生长,药引引。” “姓呢?” “无姓。” “我看你是极意楼的人,你姓萧。” “你怎么看出来的?” “你身上有符,你晒衣服整理包袱的时候我看到了,那是萧家惯用的画法。” “你懂符箓?” 姑娘笑一笑,没回答。 萧长引说:“你知道我姓名了,我也请教姑娘芳名。” 姑娘抱着青骓的脖子,开心地四处张望:“噢,我是红——”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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