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今日大厨新研究出来的菜,叫醋千金,你尝尝看。” “这不就是莴苣丝嘛,怎么叫了一个这么奇怪的名字?”苏钰也凑上去,看着桌上一盘莴苣丝,闻着有股酸酸的味道,瞬间便觉口齿生津,倒是一道不错的前菜。 秦逸从顾泽溪手中接过筷子,夹了几根放入口中,清脆爽口,有一丝丝的辣,却刚好中和了其中的酸味。 等秦逸将筷子放下,顾泽溪才问道,语气看似随意,却夹着小心与期待:“怎么样?好吃吗?” “嗯。”秦逸点了点头,又道:“好吃。” “真哒!”顾泽溪第一次听到秦逸说‘好吃’,以往也只是点头,或者最多说一个‘嗯’。 看来这道菜她是真的喜欢。 顾泽溪也拿起筷子,尝了一口,果然脆爽,舌尖竟还能尝出一丝丝的甜。 “你们......”苏钰指着顾泽溪,又看了看秦逸,两人之间的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竟然好到了共用一双筷子的地步。 “我们怎么了?”顾泽溪明知故问,嘴角却快要翘上了天。 没等苏钰再开口,店内掌柜带着上菜伙计亲自上楼上菜,她便只能将尚未出口的话咽回去。 秦泛、楚兰舟和钟晚宁像是踩点一样,菜刚摆上桌,三人便来了。 “晚宁。”苏钰看到钟晚宁,眼睛瞬间便亮了,起身拉着她坐在了自己的旁边。 几人落座后,秦泛想着再过几日便是除夕,秦逸这么多年一直是一个人,便想邀她一起去将军府过年: “秦逸,今日你与我们一同回去吧,再过几日便是除夕夜,今年与我们一起守岁跨年,如何?” 秦泛不知往年秦逸是如何过年,想来也是孤身一人,既然她认回了她,自然不会再让她一人。 “秦姐姐这不是半路截胡嘛,秦...小逸好歹保护了我大半年,今年我怎么可能让她一人守岁,我这还没来得及邀请她呢,秦姐姐倒是先说了。”顾泽溪也打着这个主意,本想着过几日,她和秦逸的关系更近些再与她说,没想成秦泛竟提前和她开了口,这怎么行? 但她又怕秦逸更想去将军府,又开口道: “再说今年秦姐姐难得和东主在将军府过年守岁,小逸去了岂不是破坏了你们的二人世界了?” 顾泽溪起身给大家都斟了一杯酒,语气又轻松随意,与以往说起途中趣事毫无差异。 秦逸张了张嘴,碗中却又被顾泽溪夹了个丸子,秦逸盯着碗中的菜发愣,终究什么也没说。 秦泛的视线在两人之间打量,见秦逸也没出声拒绝,以为她也乐于去,便放心道:“那就好。” “晚宁可是要随我回家守岁的,上次去我家时,她已经答应了。”苏钰见秦泛的目光望向了钟晚宁,生怕她又客气地邀请她的晚宁,也忙开口。 她这一幅唯恐被抢了宝贝的着急模样,倒是引得其他人开怀大笑。 钟晚宁忍不住也垂眸浅笑,却默认地给苏钰布菜。 自从家变之后,她从未想过有一日能与昔日亲友再一起守岁跨年。 若当年不是楚兰舟将她救下,如今她也不知是生是死。 她很珍惜现在的一切。 下午楚兰舟带着钟晚宁,最后一次巡查铺子。 至于今日她们出门前,秦泛说的购置年货,两人除了那只兔子的灯笼,竟什么也没买到。 秦泛原打算第二日再与楚兰舟出门,没想到夜里便开始下雪,直至第二日午时才堪堪停下。
第64章 乐善好施 “姐姐,今年的雪比往年似是更大了。”楚兰舟看着窗外的雪,脸上一片忧色。 滁州连日暴雨,又遇上罕见大雪,楚兰舟心中隐隐不安。 “是呀,我们去堆雪人吧!”秦泛看着院中厚厚的一层雪,一脸的兴奋,她正觉得府中无聊,这一场大雪来得正是时候。 秦泛特意让下人不清扫院中的积雪,刚下的雪最是松软,手轻轻地放上去便能留下一个掌印。 秦泛迅速团了个雪球,猛得向院中的银杏树上抛去,雪球只手掌般大小,直接嵌在了枝叶的积雪之上,秦泛又立刻抓起两把雪,再次团了个雪球,向门口扔了过去:“舟舟,快出来呀。” 楚兰舟望着雪地中张扬明媚的秦泛,与十几年前一般无二,不像她,早已忘了初心,整日活在阴谋算计之中。 她也想寻一寻当初那个纯粹无忧的自己。 “姐姐。”楚兰舟披上狐裘,也迈开步子跑进院中。 雪可以带来灾祸,却也可以是美好之物。 两人像初学武艺时一样,随处可见的雪成了她们的兵器,你来我往,好不自在。 这不是她们经历的第一场雪,却是她们摒弃一切忧思,只顾眼下的一场雪。 两人打完了雪仗,又开始堆雪人,可雪人只堆到一半,雪花又纷纷扬扬地从空中飘下。 初时只是小雪,秦泛觉得浪漫,想在雪中把剩下的一半堆完。 可这雪却越下越大,越下越密,顷刻间两人的发上已是落满飘雪, 宛若白发。 “今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楚兰舟抬手轻轻抚落秦泛头上的雪,眸光温柔,像是穿透了岁月。 “今朝挽手同淋雪,此生注定共白头。”秦泛拉住楚兰舟的手,紧紧地握在手中,十指相扣,目光坚定。 她总觉得这句话不吉利,像是两人无法白首的无奈和遗憾。 她和楚兰舟定然不会如此,即便让她放弃权臣之争,她也不会松开楚兰舟的手 “对。”楚兰舟神色一怔,眼眶却微微发热,也紧紧握住了秦泛的手。 “哎呀,这雪越来越大了,这个雪人下次再堆,我们先进屋躲躲。”秦泛拉着楚兰舟往房内跑出,进屋后又忙把她头上的雪拍落。 “来人,去厨房煮碗姜茶。”秦泛进屋后,又吩咐道。 虽然只是淋了雪,秦泛也怕楚兰舟会着了凉,忽然想起之前刚改建好可以一直供暖的浴池,忙道:“我们去泡澡吧!” “嗯?”楚兰舟神色微怔,耳尖却立刻红了,刚过未时,便去沐浴,不好吧? 她了解秦泛,每次沐浴少不得又会动手动脚。 “这个浴池里的水,可不是一般的水。”秦泛拉着楚兰舟的手向浴室方向走去,语调高扬,尾音上翘,言语中满是骄傲: “你记得表哥院里的那个小湖吗?冬日竟也不会结冰,我让人将水抽干了,发现湖底也会源源不断地向上冒着清水,与杨迟衣府中的那个湖像是一样的。我便让人将湖水引入浴池外循环烧煮,像是在山中泡温泉一样。” 秦泛像是献宝一样,把这个浴池的点滴全告诉楚兰舟。 “将军府与杨府相距不远,应有不少地下水带外露。”楚兰舟想起那日在杨府,秦泛和崔云提到的地下水带。 “对呀,我们去试试这地下水泡澡会不会和地上水有什么不同。”秦泛又命人将姜茶端进浴室,拉着楚兰舟愈发迫不及待了。 楚兰舟无奈,却也抬步跟上。 可这次秦泛竟真的只是单纯地泡澡? 直至两人从浴室出来,又一同用了晚饭,楚兰舟才从这份惊讶中反应过来。 原是她又误会了。 院中大雪纷飞,房内楚兰舟将尚未绣好的锦布又拿了出来,布上图案已大致成型,在除夕夜前定能绣好。 她绣时并未避开秦泛,秦泛虽时不时说话逗她,却从未问过一句关于绣布的事。 这锦布大小刚好可以做一个锦囊,锦囊里放上小木人,她们便可日日挂在身上。 两人心照不宣,尤其在秦泛将那两个小木人从身上掏出时,她便已然知晓。 秦泛将一个小木人放在楚兰舟的面前,一个放在她的面前。 楚兰舟放下手中的针线,抬手戳了戳她面前的小木人,小木人咧着嘴,笑得肆意张扬。 那个匠人的手艺当真是巧。 “舟舟的手艺也很巧。”秦泛看楚兰舟的眼神,便知她在想什么,倾身拿起桌上的绣布,细细抚摸上面的竹形,唇角勾起的浅笑,竟与另一个小木人一般无二。 “姐姐也是。”楚兰舟拿起眼前的小木人,与秦泛眼前的木人放在一起,一只手支着下巴,低垂着眸,看着桌上的小木人,话也像是对小木人说的一样。 这倒让秦泛不乐意了,又把桌上的小木人收了起来,捞过楚兰舟的手,便要往床边走去:“这雪不知何时才会停,时候也不早了,我们也早些休息吧。” “啊?”楚兰舟微微一怔,她也才刚绣几针,便休息? “放心啦,还有三日才到除夕,看这雪势说不定下到除夕才会停,我们白天再绣,三日的时间足够了。”秦泛虽不会刺绣,但一直看着楚兰舟绣,也知剩下的部分用不了多久。 “姐姐不可胡说,雪再这么下下去,容易起灾。”楚兰舟本就担忧滁州之事,以往秦泛向来出口成真,忙阻道。 “好好好,我不说了,不说了。”秦泛立刻捂住嘴,睁着大大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楚兰舟,摇头道。 楚兰舟无奈地笑了笑,也知刚刚她的语气有些重了。 可这雪竟真又连下了三日,一日未停,陪她们一起跨进了新年。 新年新气象,长临甚至整个大晟,却全被白雪所覆盖,处处银装素裹。 除夕一过,又连下了七日。 冬日下雪本是常态,初时无人在意,甚至不少人像秦泛和楚兰舟一样,在自家院中或街上堆雪人,打雪仗。 可随着雪越下越大,甚至越下越久,便无人再有心情去赏雪景,打雪仗。 雪是美景,但也会带来灾祸。 杨府书房。 杨迟衣看着一道道从各地传来的奏报,眉头紧皱。 这场大雪,导致多城房屋坍塌,百姓居无避所。 尤其滁州,本就常有水患,因着这场连日大雪,大坝决堤,已成洪灾,需得朝中尽快派人前去泄洪救灾。 “大人,洛城之事已查清。”书房的门被敲了三声,随后被轻轻打开,一蒙面黑衣人从身上掏出一份信和一个账本递到桌前。 杨迟衣放下手奏折,挥了挥手,黑衣人立刻退下。 自他知道杨易达因贩卖私盐入狱后,他明面上向陛下求旨亲自彻查,私下也命人去调查其中原委,竟查了近一年才查出结果来。 杨迟衣望着桌上的信,眼睛微眯,浑浊的老眼却透着股狠戾。 这背后之人,要对付的绝不是杨易达,而是他们整个杨家。 杨迟衣打开信件,看到信上的名字,眉头却紧紧地皱起。 他原以为会啊、是花渊微,或者崔家人,可偏偏都不是。 反而是早朝也不用去的无官无职之人。 竟是秦泛? 她与杨家有何仇怨,为何要这般对杨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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