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朝中年轻官员居多,大半资历尚浅,无人敢忤逆秦泛,唯恐成为另外一个杨迟衣。 秦泛每日下朝之后,皆会与楚兰舟一起准备她们的婚宴之物。 她们从嘉禾里回来时,已准备得差不多了,只需再商讨些细节,挑选吉日及宾客名单。 对于吉日,秦泛很是重视,一直迟迟没定下,不过她也不急,就像当年楚兰舟让她为她们的酒楼取名一样,最后定下的名字,也并非之前的精挑细选,而是从脑中一闪而过。 “小姐,顾姑娘来了。”管家走进书房,躬身道。 “让她去前院凉亭,我们一会儿便过去。”秦泛头也未抬,低声道。 上次一别还是去年,她留在即墨处理铺中之事。 顾泽溪原本对将军府也算熟悉,可再次踏入,却像入了一个新府邸。 府中布局摆设皆有变动,便是之前最为熟悉的前院也多了许多银杏树。 原先的小道被拓宽成一条大道,道路两边种满了银杏树,一片碧绿。 顾泽溪走在其间,放慢了脚步,感受着这片凉意。 前方一条小径上,隐隐约约有一个黑色的身影向主道上走来。 顾泽溪眼底一亮,立刻加快了脚步,向前追了过去:“太傅。” 黑色身影停下脚步,慢慢转身,望向来人,唇角微扬:“泽熙。” “兰舟姐姐呢?她怎么不在?”顾泽溪又向太傅的身后瞧了瞧,没看到楚兰舟的身影,有些奇怪。 “她在书房看些账本,一会儿便过来。”太傅道。 “哦。”顾泽溪点了点头,却总觉得哪里有些奇怪。 密信上不是说,自从秦泛寻回了楚兰舟,与她日日形影不离,怎么会留她一人在书房中? “太傅这是要去哪儿?”顾泽溪试探道。 “随意走走。”太傅步子走得缓,的确如她所言。 可顾泽溪的眉头却慢慢皱了起来,此人不是秦泛。 顾泽溪停下脚步,望着‘太傅’的背影,笃定道:“你不是太傅秦泛。” 太傅停下脚步,慢慢转过身,上下打量着顾泽溪,眼睛微眯,透着寒意:“哦?那你觉得我是何人?” 顾泽溪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对自己的猜测又产生了些怀疑。 眼前人不管是面容、神态、衣着,甚至气质,都与秦泛一般无二。 管家让她去前院凉亭等候,莫非并不是秦泛的意思,而是将军府接待外人的地方换成了后院凉亭,秦泛尚不知她来了? 顾泽溪盯着太傅的脸又仔细瞧了瞧,依旧看不出破绽,直到看到了她的眼神,才更加确信:“你到底是何人?” 即便是后来她们见得次数少了,但秦泛从不会用这么陌生又冰冷的眼神望着她。 “来人!”顾泽溪立刻高声喊道。 过了许久,却无一人前来。 顾泽溪神色凛然,向后退了几步,一脸戒备地望向太傅。 太傅挑了挑眉,轻笑一声,却毫不理会,转过身继续往前走。 顾泽溪立刻折转回身,向书房跑去。 太傅停步转身望顾泽溪的背影,她的身后出现另一个黑衣人,面色无波地望着向顾泽溪离开的方向。 顾泽溪刚跑没多久,便看到了前方一红一白两道身影。 是秦泛和楚兰舟。 “太傅,兰舟姐姐。”顾泽溪眼中瞬时发亮,立刻跑到两人面前,也顾不得行礼,声音有些高昂。 “发生了何事?”秦泛向顾泽溪的身后看了看,空无一人,但她怎么像是被人追了似的,一路狂奔? “我刚刚在前面看到一个和你一模一样的人。”顾泽溪依旧惊魂未定。 “秦逸应该回来了。”楚兰舟了然,只是没想到这次秦逸回来第一个见的不是秦泛也不是她,反而是顾泽溪。 “什么?小逸回来啦?”顾泽溪心中由惊转喜,激动地望向楚兰舟。 “刚刚你没看到?”秦泛紧了紧楚兰舟的手,向她的身侧挪了挪,望着顾泽溪一脸的不善。 “没有啊,刚刚只看到一个和你长得一模一样,却穿着一身黑衣的人,我认出她不是你,喊了半天,府中也无一下人过来,我以为有危险,便立刻跑过来找你了。”顾泽溪被秦泛盯得一愣一愣的,她怎么有种惹着秦泛的错觉? 她刚刚也没说什么吧? “那人是秦芝,是秦逸为我寻到的影子,在滁州训练了几年,看来训得不是很成功。”秦泛叹了口气,语中似是略带失望。 顾泽溪立刻为秦逸辩驳:“怎么会不成功,我刚开始也被骗了,只是我和太傅太过熟悉,知道太傅永远不会用陌生的眼神望着我,这才发现了。即便我发现了之后,也还怀疑过自己。” “那也是不成功,我要骗过的便是熟悉之人。”秦泛依旧摇头。 “她能从将军府安然走到内院,并未惊动任何人,已经骗过了不少熟人,还有谁比府中人更熟悉太傅呀。我也不过是仗着这十几年来太傅对我的不同,才侥幸识破。”顾泽溪巧舌如簧,为了秦泛不怪罪秦逸,将她那三寸不烂之舌发挥到了极致。 秦泛哑然失笑,楚兰舟也笑着摇了摇头。 顾泽溪被两人笑得发懵,抬手挠了挠头,随即脸色一红,也不敢再为秦逸说话。 她表现得会不会太明显了? 三人一路来到后院,凉亭之中站着两个人,凉亭外候着四个侍女。 秦芝背对着她们,手中拿着一碗鱼食,正抓起一把鱼食,洒向湖中。 秦泛挑了挑眉,以往她来凉亭中,的确喜欢喂一喂湖中的鱼。 秦芝不管是背影,还是撒鱼的动作,的确与她往常一般无二。 看来她被秦逸训练得不错。 亭外站着的四个侍女,看到又有一个太傅出现,又抬头望向亭中,一时之间慌了神色,立刻跪下:“太傅赎罪。” 她们竟在府中认错了人。 顾泽溪说得的确不错,若非她出现,府中最熟悉她的人,也的确分辨不出,哪个是真秦泛,哪个是假秦泛。 “下去吧。”秦泛抬了抬手,越过侍女,走入亭中。 楚兰舟的脸却转向一侧,对着虚空,使了个眼色。 这四个人留不得。 “参见主子。”秦逸躬身抱拳向秦泛行了一礼,眼睑半垂,一脸的恭敬。 “这两年过得如何?”秦泛牵着楚兰舟的说,在桌前坐下。 秦逸抿了抿唇,向一边的顾泽溪看了一眼。 她以为秦泛问她墨影殿的事,但顾泽溪在这儿,不知能不能说。 顾泽溪一进亭中,视线便没离开过秦逸,秦逸却未看她一眼,见她终于也望向她,心中刚升起一抹欢喜,还未来得及对她笑,却被她眼中的戒备伤得拔凉拔凉的。 她不信任她。 “泽熙是自己人,无碍。”秦泛自是也明白了秦逸的意思,不在意地道。 “墨影殿在同行中已位居榜首,刚刚我让秦芝从将军府正门进来,在府中走了一遍,无人识破。”秦逸与楚兰舟约定好,并未告诉秦泛墨影殿其实是一个杀手组织。
第110章 约定 秦芝从秦逸的身侧走出,站到秦泛的面前,单膝着地:“参见主子。” 秦泛和楚兰舟瞧着秦芝,不论是不论身形体态,亦或是举止言谈,与第一次见时,的确有很大的改变。 “抬起头来。”秦泛道。 秦芝慢慢地抬头望向秦泛,眼神空洞,却又慢慢地变成探究,眉头微挑,身体更是微微向前。 她在学秦泛。 秦泛心里一惊,她竟然可以在顷刻之间模仿另一个人。 “不错。”楚兰舟点了点头,对秦芝很是满意。 “秦芝很有天赋,她是墨影殿排行榜上稳居第一的影子,可以模仿任何人,即便是身形容貌有异,也可以伪装相像至九成。”秦逸道。 秦芝唇角扯出一抹弧度,细看却又仿佛毫无变化。 秦泛也点了点头,以后她若有不想出面的场合,或许秦芝便能派得上用场了。 秦逸不是话多之人,夜以继日地训练,将当初的三年之约,压缩成了两年,更是一句诉苦也没有。 刚刚的两句话,她已经将这两年所做之事交代了清楚。 墨影殿自从打出了名声之后,每日接到的案子便逐渐增多,墨影殿从初时的一单难求,到如今的随意挑选,仅用了两年。 初时只有秦逸一人去完成任务,如今殿中任意一人,皆可根据任务的难易程度接单。 “今日殿中接到特殊的两单。”秦逸自然不是随意选择今日来将军府,这两单给的价格都很高,但却涉及朝政,如今秦泛是太傅,秦逸不知若是这两单接了,是否会对秦泛有影响。 “哪两单。”秦泛脸上也添了几分严肃。 “长公主要刺杀太后,太后要刺杀长公主。”秦逸道。 两人像是约定好了一般,竟然在同一日刺杀对方。 “哦?”秦泛眉头微挑,平日里两人虽然斗得水生活热,但没想到已然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了。 “八月八日,太后携幼帝去感业寺祈福,长公主随行,她们在同一日出高价买杀对方。”秦逸道。 感业寺原是后宫妃嫔在陛下驾崩后的归处,却因晟颜卿当年想去见武珝,也定成了新帝登基后祈福的寺庙。 八月八日是礼部定下的吉日,秦泛也同意了。 没想到这一日双方都想除了对方。 墨影殿从无败迹,若是接了这两单,朝中便会同时失去两位辅政大臣,秦泛便会成为唯一一个辅政大臣。 秦逸不知秦泛的计划是什么,不敢擅自做主,这才来将军府。 “接。”秦泛思考良久,又道:“不过却不是真的杀,而是让双方皆以为对方已死,看看她们各自的后路是什么。” 两人不会不做好下一步打算,尤其找的是从无败绩的墨影殿。 为的便是一击即中。 “是。”秦逸应道,便躬身退下。 距八月八日也不过半月,刺杀的又是当今太后和长公主,她不得不提前做好准备。 “兰舟姐姐,见到你平安归来,我便放心了,我突然想起来泛兰舟还有事,也先回去了。”顾泽溪也立刻起身,向楚兰舟匆匆辞行,末了又对秦泛道:“太傅,有没有办法能联系到东主,泛兰舟的事,我快定不住了。” “我先走啦。”顾泽溪余光之中,秦逸的身影越来越远,不等秦泛回答,立马一溜烟地跑了。 “我尽力...”秦泛两手一摊,无奈地望着楚兰舟:“爱情啊,让人迷失。” 楚兰舟将桌上的鱼食放到秦泛摊开的手心中,笑着道:“正好,我们可以喂一喂鱼。” 秦泛手指抓紧碗壁,走到亭边,从碗中抓起一把鱼食,长臂一挥,鱼食四散在湖中,引来一群金鱼争相抢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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