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寻笙挨了保镖一脚,肚子很疼,也就没有回去找那位亲戚算账。 她在附近找了个遮风挡雨的屋檐,躲在别人屋后面将就了一晚。 夜里果真下起了鹅毛大雪,她冻得受不了,在附近转了几圈,躲进一个敞着门的破旧空房子避了避。 她缩在角落里,裹紧棉衣,想过要回家。 家里虽然很小很旧,但有母亲在,也算是温馨的。 然而这种情况下,显然不能回家。 孟母满怀希望送她出来赚钱,她不仅没有弄到钱,还知道了这一个多月学的都是不正确的能力,光是自责就够她难受的了。 她不想看到对方焦急的模样,那只会提醒她自己现在也是个麻烦。 再加上地痞肯定在盯着她家,回去不可能避开那些人的视线,说不准会遇到什么糟糕的事。 她留在这边,大家才会相安无事。 孟寻笙想起不久后,她就得往家里打钱了,否则以孟母微薄的工资,根本不够还债的。 她一阵头疼,咳嗽着从空房子里离开。 应该是受风寒感冒了,但她现在只有一点钱,必须要抓紧时间找到工作。 在这之前,一分一毫都不能随意花掉了。 她忍着喉咙的痒意,从街道走出。 刚下过雪,今天温度很低,路上结了冰。 天冷路滑,很容易摔倒。 一路走来,她看到不止一辆骑得飞快的电动车滑倒。 孟寻笙无奈叹气,在又看到一个路人摔倒时,忍不住上前将人扶起。 “没事吧?”她帮人拍了拍身上的脏冰屑,又将对方掉在地上的塑料袋捡起。 对方是个很年轻的女孩,像是摔懵了,被扶起来后,还有些不敢动弹。 “没事吧?”孟寻笙叹了口气,又问了一遍。 女孩这才回神,哦了声,活动了下四肢。 不知伤到了哪里,她疼得五官都皱在一起,像热腾腾的大包子。 想到这,孟寻笙不动声色咽了口唾沫。 昨天一直在蹲点,她都没怎么好好吃饭,本以为跟着贺求漪回房间能吃一点,没想到又是那样的结果。 不提也罢。 孟寻笙惆怅地想,待会儿她就去劳务市场找个短工先做着。 世界这么大,总有适合她的工作出现。 孟寻笙就像是生命力顽强的小草,从没想过放弃。 “好像是崴脚了,好疼。”女孩痛呼着,颤颤巍巍抬起一条腿。 孟寻笙回神,低头看了眼。 对方裹得很严实,她把人扶到路边。 女孩将袜子褪下,孟寻笙看了眼,确实已经红肿起来,显然摔得不轻。 这才是崴脚的模样。 孟寻笙脑海中忽然浮现出这个念头。 她不禁感到好笑,摇摇头,专注盯着女孩的脚踝看。 半晌,她说:“你这最好去医院一趟,伤筋动骨一百天,最近一段时间都不要劳累了,好好静养吧。” 这话一出,女孩瞬间变了脸色。 “那不行,我还有工作要去忙,”像是想到什么,女孩忽然抓住她的胳膊,“现在几点了?” 孟寻笙拿出手机,看了眼,把时间报出来。 女孩顿时哭丧起脸:“完了完了,我要迟到了,贺姐又该生气了。” 说着,她就要挣扎着起来赶路。 孟寻笙忍不住皱眉:“你这样真别强撑着了,自己的脚踝什么样,你不清楚吗?” 女孩像是很赶时间,闻言急得快要哭出来:“不行啊,我老板很在意时间的,不按时把早餐给她送过去,她起床之后是要发脾气的。” 孟寻笙啊了声:“那怎么办,你现在又没法瞬移,脚踝崴成这样也需要去医院处理。” 这样说着,她低头看了眼对方所说的早餐。 大包小包拢共六个,看着不像是一个人的食量。 女孩一副六神无主的模样,目光四下扫视着,忽然停在了孟寻笙身上。 孟寻笙的胳膊重新被人抓住,她不解抬头,对上女孩殷切的目光。 “姐妹,你人这么好,能不能帮人帮到底?”女孩双手合十,一脸祈求地看着她。 孟寻笙心生警惕。 人不能在一个地方摔倒两次。 昨晚她在崴脚和帮到底这两句话上狠狠吃了个苦头,现在对这种话术很是戒备。 “我看你很热心肠,应该是心地善良的人,如果是我看走眼,我也就认了,可不可以拜托你帮我送个早餐?” 女孩快要哭出来,泪水在眼眶中打转:“我老板真的很严格,晚一分钟都会被扣工资的,我现在钱很少,全靠这点工资过活呢。” 她话说得太凄惨,孟寻笙不免有些动摇。 同样是没钱,孟寻笙现在连工作还没找到,自然有些唏嘘。 说不定她以后遇到的老板也会这么不近人情,帮了对方,也就相当于是给以后的自己积德了。 她思忖片刻,在对方的祈求目光中,艰难点了点头。 “那好吧,你最好别骗我,不然我会生气的。”孟寻笙语气坚定地说。 算她不记打,再信一次陌生人。 女孩显然很高兴,将地址告诉了她。 “不需要进房间,把早餐放在门口,敲敲门就可以。”女孩笑起来,嗓音甜甜,“谢谢你,姐妹你人真的很好。” 孟寻笙被夸得忘记了昨晚的惨痛遭遇,她摆摆手,提起六个塑料袋,沿路往前走。 转了个弯,她回忆着,忽然觉得刚才女孩笑起来的模样有些熟悉。 或许是错觉吧。 孟寻笙摇摇头,没有多想。 根据女孩提供的路线和地址,她来到了一处五星酒店。 走近了,孟寻笙才发现这是她昨晚来过的。 她心里有些不舒服,毕竟没人会喜欢受过伤的地方。 只不过,记着对方的话,她来到电梯,按了数字6。 出了门,左拐。 越往前走,孟寻笙觉得这条路越熟悉。 她把早餐放在地板上,敲了敲门,余光瞥到墙上的安全出口绿图标,这才想起来,为什么会觉得熟悉。 ——这是贺求漪带她来的那间房。 孟寻笙后背爬起一抹凉意,她下意识后退两步,想要离开。 然而不等她顺利走掉,门被人从里面推开。 紧接着,她和裹着睡袍的女人对上视线。 贺求漪应该是刚起,头发凌乱披在身上,神色也恹恹的。 四目相对,贺求漪陡然精神起来。 那双漂亮的眼睛在孟寻笙身上打量了一圈,语气不太好地问:“你怎么又来?” 孟寻笙也不想来,可眼下她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原来女孩口中的老板是贺求漪,如果她早就知道,肯定不会跑这一趟。 孟寻笙张了张嘴:“我——咳咳。” 她喉咙很痒,一开口就忍不住咳了起来。 一发不可收拾,大有要把肺咳出来的架势。 刚才不觉得有什么,现在周围温度适中,她才后知后觉自己额头滚烫。 之前过得再艰难,也没有沦落到睡空房子的地步,她只是睡了一次,就受冷感冒发烧了。 孟寻笙觉得哪里都开始不舒服。 头疼胀热,小腹钝痛,喉咙干痒。 没有舒服的地方。 像是散架的破旧自行车,承受不住这样超负荷的工作,所有零件都在叫嚣着,叮叮铃铃响个不停。 她晃了晃头,抬眼看到贺求漪警惕地往后退了两步。 对方似乎皱起了眉,又看她两眼,关上门进去了。 孟寻笙面前有一道关闭的门,冷漠无情,留着主人毫不留情的果断。 那六个塑料袋的早餐,贺求漪并没有拿进去。 孟寻笙目光落在塑料袋上,她不知道自己这样算不算是把事情搞砸了,不过这已经是她力所能及的地步了。 她挣扎着起身,喉咙还是不舒服,额头也越来越热。 之前不是没生过病,可这回来得气势汹汹,将她烧得路都走不稳。 恐怕还是要花钱买药了。 孟寻笙叹息着,踉踉跄跄往电梯方向走去。 她的钱是这一个多月来从照相馆干活得来的,干干净净,没有违法乱纪。 孟寻笙吸了吸鼻子,扶着墙壁往外走。 她觉得有些委屈。 本以为是投靠了个厉害的远房亲戚,没想到对方居然是个骗子,还一直在做损害他人的坏事。 如果不是被人及时阻住,她或许就要无意中成为坏人。 刚步入社会就栽了跟头,出师不利很容易让人感到挫败。 这个时候,孟寻笙很想念家里的母亲。 她咬着唇,艰难吞咽唾沫。 刚按了下行键,没等电梯来到这一层,她就支撑不住昏了过去。 意识消失之前,她似乎听到了一道开门声。
第5章 孟寻笙醒来时,天已经完全黑了。 窗外黑乎乎的,寒风吹着,发出怪声。 孟寻笙头脑昏昏沉沉,醒来后,大脑也没立马恢复清醒。 她手指稍微蜷了蜷,摸到一片柔软。 慢慢的,触感将一切反馈回大脑。 鼻尖飘着馨香,头下窝着软枕,浑身都暖洋洋的。 孟寻笙眨了眨眼,有些缓不过神。 她怀疑自己烧糊涂了,怎么会觉得自己现在正躺在酒店的大床上。 不等她说服自己,一道轻微声响,贺求漪出现在她的视野中。 对方穿着一件毛茸茸的外套,头发随意盘在颈侧,看起来性感又慵懒。 “醒了?”贺求漪抱臂,“我听小杏说了,是你在路上帮了她?” 孟寻笙不认识什么小杏小桃,不过从对方口中说出的,大抵是那个崴脚的女孩吧。 她张了张嘴,谨慎说:“我只是在路上遇到了给你送早餐的人。” 因为刚醒,喉咙干涸,她的声音算不上好听。 嘶哑难听,像是坏掉的二胡。 孟寻笙闭上了嘴,有些垂头丧气。 生病或许会放大情绪,她平时不会这么意志消沉,然而现在却一直沉浸在失望中,总是无法活跃起来。 孟寻笙讨厌这样的自己,但她一时半会儿恢复不了。 她想要往被子里缩一缩,刚动就想起这是贺求漪的房间,那么她盖的也就是对方的杯子。 孟寻笙顿时不敢动了,老老实实,像被掐住脖颈的鹌鹑。 贺求漪一直在观察她,觉察到她的神情变得不自然,大概是猜到她在想什么。 孟寻笙听到一声嗤笑:“我要退房了,在这之前给你睡一睡床而已。” 听到这句话,她反而放松了些,没刚才那么紧绷了。 孟寻笙重新看向贺求漪。 对方像是因为她在生病,态度很好地继续解释:“我在这个剧组杀青了,要去下一个剧组拍戏,不会再留在这里了。”
66 首页 上一页 2 3 4 5 6 7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