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贺求漪只是被吓到了,怕渣男还会纠缠,所以想让她保护着回房间。 孟寻笙平时乐于助人,没少帮邻里街坊跑腿做事。 她见识过弱肉强食,天生嫉恶如仇,同情弱者。 因为长得太漂亮,所以被坏人盯上,一无所知跟着出来,以为对方有什么要紧事,结果没想到是遇到了想要非礼她的渣男。 这样想想,贺求漪好像也很惨。 孟寻笙瞬间升起同情,她看着还在小心翼翼揉脚踝的贺求漪,眼神柔软了些。 “你揉错地方了,崴脚那里会红肿刺痛的。”她好心提醒说。 贺求漪动作一顿,过了几秒,才重新抬起头来。 那双水盈盈的眼睛里,好像红了一点。 不会是快要吓哭了吧? 孟寻笙有些不确定地想。 她很快打消了迟疑,叹了口气,俯下身说:“你别哭,我送你回去就是了。” 闻言,贺求漪这才露出抹淡笑。 女人紧了紧羽绒服,抬起手:“那你扶我一下。” 声音绵长,像是在撒娇。 孟寻笙咳了一下,刚伸出手,就看到了自己长着厚厚茧子的手。 她做惯了家务活,手掌略显宽大,关节也不如对方那样纤细笔直。 只是拿出来,孟寻笙就倏地升起一股不自在。 她正欲收回去,贺求漪却精准握住了她的手指。 对方稍微用了点力,借着她的手站起来。 贺求漪比她矮许多,或许信息卡上的身高谎报了几公分,不像是一米六八的海拔。 女人笑盈盈看着她,剪秋水眸眨了眨:“走吧。” 孟寻笙摒弃了不重要的想法,应了声,就这样被对方牵着从角落离开。 拐弯时,孟寻笙若有所思,往后看了一眼。 被她揍了一顿的人渣还躺在地上,没有出声哀嚎,但看样子不叫人去捞的话,或许能冻死在外面。 她并非同情坏人,只是觉得不至于搭上一条人命。 毕竟,真要算起来的话,她可能会进局子里蹲几年。 孟寻笙脚步一顿,犹豫着说:“要不找人去扶他吧,反正已经把人揍了,他应该不敢再来找你了。” 贺求漪侧眸看她一眼:“怎么?” 孟寻笙:“我怕出了人命,天气预报说今晚有大雪。” 说完,她惴惴地看着贺求漪。 对方是刚才被非礼的受害人,现在让人宽心去救渣男,到底是有些残忍。 不过,贺求漪只是看她几秒,就收回了视线。 “放心,他经纪人待会儿就来,死不了的。” 不知道是不是孟寻笙的错觉,她总觉得贺求漪的语气有点冷。 说完这句话,贺求漪没有再说别的。 孟寻笙不是嘴巧的人,对方不说,她也就保持沉默。 一路只有轻微的脚步声,提醒着彼此的存在。 一直到进了酒店,孟寻笙身上才暖和起来。 装潢华丽精致,是她从未踏入的场所,满是金钱堆砌的气息。 孟寻笙四下扫视一圈,不免权衡着,在这里住一晚的钱能买多少馒头。 有钱人,果真是会享受的。 室内空调开得足,电梯里也暖洋洋的。 孟寻笙穿得多,不免被闷的透不过气。 她扯了扯拉链,将棉衣解开。 只是这样一来,里面的校服外套就露了出来。 “你还是学生吗?”贺求漪余光一瞥,注意到她的校服,忽然问。 提起这个,孟寻笙已经没有太大感觉。 她漫不经心说:“一个多月前辍学了,我爸好赌还命短,地痞流氓逼我干活还债。” 本来不应该透露太多,可贺求漪的目光太温软,让她不小心多说了两句。 话音落下,孟寻笙从女人眼中捕捉到了同情。 这种情绪,她从很多人身上都看到过,已经熟悉到麻木了。 可贺求漪下一句话却让她愣住了:“一定很累吧?” 这是孟寻笙长这么大,第一次有人关心她的是不是累。 她有些茫然地啊了声,脑袋里空空的。 或许是这副模样有点呆,贺求漪神色愈发柔和,甚至踮脚拍了拍她的头。 “这样活着,应该不会很轻松,辛苦你了。”贺求漪温柔地说。 孟寻笙抿了抿唇,忽然觉得鼻尖有点堵,眼眶也酸酸的。 大概是在外面站太久,被风吹感冒了。 她吸了吸鼻子,垂着眼睛盯地面,语气轻松地说:“还好,已经习惯了。” 摊上这么个赌鬼爸,是她的不幸,但也没办法,总不能两腿一蹬去死吧。 她很爱惜自己的命,健健康康活着,已经比世界上太多人都幸运了。 孟寻笙很知足,累点就累点吧,总归不会更差了。 “我住在六层,周围没有别人,不会有人发现你的。”贺求漪笑着说,“你先别急着走,我房间里有还没吃的晚餐,一起吃点吧。” “你应该不急着去吃饭吧?” 孟寻笙当然不急,她连晚上睡哪儿都不知道,更别提晚饭。 只是,或许是天生直觉太准,她总觉得这位影后对她太好。 一个人真的会善良到这种程度,对陌生人也会毫无保留地照顾吗? 想起对方刚才的关心,孟寻笙又打消了怀疑。 她迟疑几秒,看着那双笑盈盈的眼睛,到底没有拒绝。 电梯很快在第六层停下。 出了门,贺求漪朝左指了指,示意方向。 孟寻笙抬脚,她步子大一些,走路也快,直到手指传来拉扯感,她才意识到刚才对方一直没松开她。 她低头,不可避免看到握在一起的两个手。 贺求漪的纤细手指缠在她的两根粗糙手指上,像美玉落了尘,和她一起变得有点灰扑扑。 孟寻笙有些不好意思,她扯出一抹笑,说:“你可以不抓着我的,我现在不会走。” 贺求漪不置可否,只是说:“走吧,我的房间就在前面了。” 往左走了一段路,贺求漪在一扇门外停下。 她把手揣进口袋里,翻找几秒,拿出一张卡。 将卡贴在门口,“滴”的一声,她往下压门把手,将门拉开。 孟寻笙有些新奇地多看了几眼。 贺求漪瞥她一眼,退开少许距离:“请进。” 孟寻笙毫无防备进去,然而下一秒就被人蒙住了脑袋。 不知是谁骂了一句,紧接着孟寻笙肚子就被人踹了一脚。 她的双手被人反剪在身后,用绳子紧紧绑住。 孟寻笙脑袋空空的,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发展成这个样子。 为什么贺求漪的房间里会有人来蒙住她的脑袋,将她绑起来。 她毫无头绪,只有怅然。 “在衣服兜里。”贺求漪的声音响起。 下一秒,有人伸进了孟寻笙的棉衣口袋,没几下就翻出了那台千元机。 也是这时候,孟寻笙才反应过来。 贺求漪将她哄骗过来,或许就是为了她的手机。 后知后觉,孟寻笙想起了自己在不久前做了什么。 ——她亲手拍下了男艺人性骚扰贺求漪。 这条视频当然算是猛料,然而一旦发出来,不仅男艺人会被讨论,贺求漪也会被卷进舆论的漩涡。 所以,这条视频不能存在,也不会落入别人手中。 是孟寻笙经验太少,人又太傻,被演技精湛的影后耍得团团转。 孟寻笙心中戚戚,总算明白师父为什么会说做这一行牟取暴利,也容易挨打受气。 她倒是不怨恨贺求漪,对方这么做,也不过是为了自身的安危。 如果换做是她,或许也会这么做。 把柄流落在外,总归是不安全的。 “好了。”有男人的声音响起。 孟寻笙没有挣扎,她倒在地上,脑袋被蒙住,根本看不到房间里是什么情况。 或许她手机里的那条视频被删除了吧。 孟寻笙不确定地想。 她闭上眼睛,又开始在心里默背起文言文。 等待的时间很漫长,不知过了多久,她脑袋上的东西才被人拿开。 重见光明,眼睛有些不适应。 孟寻笙缓了几秒,才慢慢睁开眼睛。 入目的是坐在不远处沙发上的女人,以及她身边的三个壮硕保镖和一个瘦高女人。 “小小年纪不学好,居然跟踪艺人当狗仔,你真当白天我们没看到你鬼鬼祟祟的模样?”瘦高女人神色严厉,“做这种违法乱纪的事,信不信我报警把你抓起来?” 孟寻笙面露困顿,她打量了一下对方,闷声闷气地说:“我不知道这是违法乱纪的事。” 满脑子都是学习的好孩子,哪里有时间去关心娱乐八卦,又怎么会知道做这种事是可以被抓起来的。 她之前确实怀疑过,认为偷拍不好。 但那位远房亲戚告诉她,这是娱乐记者需要做的事,不然哪个坏蛋会把自己的罪行光明正大摆在表面上。 特殊事情特殊手段,否则怎么揭露人性的真面目。 孟寻笙就这样被唬住了,她刚才是想回去把视频交给那位亲戚,让对方写一篇好文章,批判那个咸猪手男艺人的。 她想得太简单,最终还是输在阅历不足上。 孟寻笙垂头丧气,不敢去看贺求漪。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她闷声闷气地说。 瘦高女人还想再说什么,贺求漪抬手摆了摆:“好了,芳姐,她没真闯出什么祸,就这么算了吧。” “可是——”芳姐有些不赞同。 贺求漪垂着眼睫,目光落在不远处,跪坐在地板上的女孩。 破旧的棉衣,里面校服外套显然不合身,看起来应该很拮据。 结合对方在电梯里的话,贺求漪大概猜到了她的生活很难。 那模样太可怜,像只没人要的小狗,灰扑扑的,很是容易惹人同情。 贺求漪忽然不想计较了。 她摇摇头,起身拢着真丝薄褂:“放她走吧,总归以后不会再见面了。” 就当她是偶发善心。
第4章 贺求漪没想到,她们的再遇会来得这样快。 那天她大发善心,放走了贫穷的小狗仔。 第二天,对方就重新出现在她面前。 “你怎么又来?”贺求漪刚醒,心情不是很好。 看到依旧灰扑扑的小狗仔,语气没有控制好,流露出不耐。 孟寻笙同样感到意外,她只是顺手帮了个忙。 昨晚从金碧辉煌的五星酒店离开,她的千元机屏幕上满是裂痕,整个相册都被清空,好在还能打电话。 孟寻笙没钱换手机膜,就这样凑合用着。 她给照相馆老板打电话,想要质问对方为什么骗她,可打了几通电话,对方都没有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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