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昭然沉默不语,食案下的手忍不住互相挠了起来 太子坐在上首,视野清晰,疑惑看了会儿谢昭然的异常,眼里闪过了然,心头微微叹口气,脸上还是一副笑意盈盈的模样。 “师姑娘可要多用些,不枉费昭然——”太子见谢昭然警告的眼神看了过来,话到嘴边换了个说辞,“特意留你用饭。” 原本他是想说,不枉费谢昭然特意安排了这些吃食,还特意准备了这看着就是师钰宁喜欢吃的江南特色菜。 师钰宁开心应下,并在心里为自己开头的猜测默默道歉,想来谢昭然只是自己挑食,但并不要求别人随她一样吃得清淡。 就着鲜美的芋头羹,师钰宁将食案上的食物消灭了个七七八八,最后剩下的都是些她不爱吃的东西。 她这番胃口大开的样子,倒是让东宫这两位素日里吃饭只为应付的精贵人,头一次有了一种叫食欲的东西。 一顿饭吃的宾主尽欢,师钰宁摸着圆滚滚的肚子,吃饱了她就想回床上睡个午觉。 瞧着时间也不早了,饭后喝完茶后,师钰宁就起身告辞了。 谢昭然没有挽留,送人出了偏厅后,将人交给了羌笛。 “我就送师姑娘到这儿了,羌笛会领你出府。” “多谢太子妃,今日多谢太子妃款待,我都吃撑了。” 师钰宁发自内心地道谢,她真是好久没吃到过这般好吃的芋头羹了,用家乡话来说,就是鲜掉眉毛了。 谢昭然瞧了一眼她圆乎了些的肚子,嘴角的弧度微微上扬。 “师姑娘明日若还来,我可让厨司提前准备些江南吃食。” 师钰宁眼神一亮,随后又快速暗了下去,怎么好连着两日打扰,师钰宁觉着这不大好,就想拒绝。 谢昭然目光微顿,在师钰宁开口前,做出一副才看清师钰宁的打扮的模样。 “才发现,你穿我从前的衣裳倒是合身得很。” 师钰宁顺着她的目光低头看了眼,恍然想起,她这还穿着谢昭然的衣服呢。 “差点忘了,衣裳的事多谢太子妃了,今日回去后我必定洗干净了,明日送还回来。” 谢昭然垂在身侧的手微微勾了勾小指:“师姑娘客气了,既如此,明日我就在府里等着师姑娘了。” 师钰宁连忙应下。 谢昭然目送着师钰宁的身影渐渐走远,直至消失不见,才转身回了偏厅。 偏厅内,食案都已经撤了下去,除了太子坐在一旁喝着汤药,旁边还侯着一位医女。 “给太子妃瞧瞧她的手。” 医女忙应下,走到太子妃身边,请太子妃坐下。 “劳烦太子妃,伸出手,让奴婢瞧瞧。” 师钰宁已经走了,谢昭然坦然地伸出了手。 医女将谢昭然的袖子稍稍往上撩起些,惊讶地看着谢昭然从手背到小臂上,起了不少的小红点,还有些地方都红肿了一大片。 上头更是有好几道似是痒得受不了,挠出的划痕,有些深得地方还破了些皮。 太子也看清了谢昭然手上的情况,只是看了眼,倒也没说什么。 只问医女:“严重吗?” 医女仔细检查后,回太子:“奴婢开些药,内服外敷,只要不再去触碰芋头皮,很快就能消肿。” 谢昭然不意外医女能知道她碰了芋头,想是太子提前说了猜测。 她任由着医女替她涂上了清凉的药膏,终于是解了刚才的痒意。 从前不曾碰过芋头,倒是不知道这玩意的威力,能让她如此的难受,还好师钰宁没发现。 等医女处理完了她的伤势退下后,谢昭然才掀了眼皮看了眼太子。 “你来做什么?” 谢昭然问的是午膳,太子为何不请自来。 太子喝完了一碗苦得要命的汤药,含下一颗蜜饯,囫囵道:“看戏。” “好看吗?”谢昭然盯着一双手,连眼皮都懒得抬,语气也充满着讥诮。 太子故意点点头:“自是好看的,就是有些看不明白。” 谢昭然目光从一双手上,移到了太子身上:“什么?” 太子眨眨眼,那因着久病不愈而深陷的眼窝,奇异地眨出了一丝俏皮的感觉。 “昭然喜欢她什么?” 这个‘她’是谁有些不言而喻。 不等谢昭然回话,太子似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兀自笑了声:“瞧着也不是个聪明的。” 谢昭然本不欲回答太子的问题,听到这挑了挑眉。 “太子没听过一个词,叫大智若愚吗?” 太子再也忍不住了,笑得枯瘦的身子剧烈颤抖,似是下一刻就要给笑散架了。 边笑还边缓着气调侃道:“那你说......咳咳......她那大智慧.......哈哈大智慧...何时能发现...发现你的...小心思...咳咳。” 一句话说的十分不完整,又要忍着笑,又要忍着咳嗽,说得颇为辛苦。 谢昭然半阖了眼皮,面对太子的调笑,沉默不语,若不是看在太子身子弱的份上,她此刻已经把人拎起来反复捶打了。 等着太子笑够后,忽的想起一事:“昭然可需本宫去同师家姑娘言明,你我早就签了和离书?” 太子觉着这事要不说,这师钰宁怕是永远看不破谢昭然的情感。 谢昭然冷着脸拒绝了:“无需你操心,我自会处理,你多关心些自己的身子,还有如今这越来越不像话的弟弟吧。” 谢昭然敛了说笑神色,说起了正事。
第9章 话本 寂静屋内响起了谢昭然冰凉的声音,冷冷说着昨日刺杀事件。 “刺客的供词你瞧了,人也你见了,他也当着你的面说了是煜王指使的,你想要如何处理?” 太子嘴角的弧度渐渐消失,不过瞬息,脸上的笑容就消失殆尽了。 他原本不愿意相信自己的亲弟弟如今真的有了这般的狼子野心,原本对于供词是将信将疑的。 谢昭然想来也是知道他的性子,所以把人证带到了他的面前。 切断了他的自欺欺人。 太子的脸色瞬间变得很苍白,就像行将就木的老人般,眼里的沧桑痛苦深如海。 这回轮到了他沉默半晌。 末了,叹了口气。 “交由昭然处理,他既然想将你置于死地,你要怎么做,本宫都无意见。” 谢昭然等的就是他这句话,太子太重感情,从前煜王多次算计,他都算了,如今身子差到这番地步,当中也少不了煜王的陷害。 她早就想狠狠教训一通煜王,都被太子、被皇后姑母给拦着。 谢昭然知道,这一次的事情,最终上达天听,结果还是会同从前一样,最后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想是到了最后,又是那句,也没造成严重后果,就高高拿起轻轻放下了。 这回,煜王要对付的可不止她一个,谢昭然想到还有被算计的师钰宁,这心头的怒火就怎么也压不住。 “来人。” 琴箫听到了吩咐,匆匆进了屋,等候差遣。 “你去寻个合适的箱子,把那刺客装进去,以本宫的名义,当成礼物给煜王送去。” 琴箫微微一顿,那刺客,如今可面目全非,瘆人的很。 “是。” 琴箫接下命令,去寻找能装下个人的合适箱笼。 **** 翌日师钰宁一早出门往东宫去时,发现今日街上格外热闹。 一大早的,她常去的景盛茶馆就坐满了人,馆内人声鼎沸,热烈地在议论着什么,她喊停了马车,就在门口听了一耳朵。 竟是关于煜王的小道消息。 “昨夜煜王府说是遭遇了一伙儿刺客,煜王似是受了不轻的惊吓。” “我听说可是受了好大的伤,昨夜宫门连夜开了,宫里太医齐齐出动去了煜王府。” “好大胆的刺客,不光围场行刺,如今都胆大包天到在天子脚下行凶了。” “就是说,也不知是哪来的刺客。” 师钰宁听了些大概,就赶紧让车夫继续往前走,心头诧异,那伙刺客怎么的,还去刺杀煜王。 围场那伙人是冲着她去的,现在刺客又去了煜王那里,该不会是因为之前,煜王大肆宣扬要同师家结亲,由此也被刺客盯上了? 那可是煜王啊,师家的仇敌就算再是恨恼师家,也不敢刺杀皇子吧...... 一直到了东宫,她都没想明白这里头有什么关联,等见着了谢昭然,师钰宁第一时间问了这个问题。 谢昭然听完师钰宁说的,轻笑一声:“都是谣传,煜王好得很。” 只不过是受了点惊吓而已。 昨天她派人送去的‘礼物’吓到了煜王而已,真是个没出息的,竟然还吓晕了过去。 最后惊动了宫中派了太医上门。 大概就是因为这事,百姓们猜测是煜王也遇到了刺客,以讹传讹,最后传得面目全非。 师钰宁听到不是刺客,倒是安心了些:“那抓回来的刺客呢,招认了没有?” 谢昭然深看了一眼师钰宁,摇了摇头。 只有这一个刺客口供,谢昭然并不敢确定,师钰宁就能信了她的说辞,她担心师家知道后也并不一定完全信她的。 师钰宁有些遗憾,但看谢昭然似乎有些烦忧的样子,赶忙出声宽慰:“他们那种刺客,想来都是亡命之徒,嘴硬得很,问不出来也不是太子妃的问题。” 谢昭然深看了一眼师钰宁认真的神色,心情好了些,点头算是揭过此事,带着师钰宁去了练武场。 今日不同于昨日的定点射箭,学的是在马上如何骑射。 师钰宁兴致勃勃沉浸其中,认真学习的时间总是过得特别匆匆,一天眨眼过去。 再一回神,一个月就过去了。 这一个月里,师钰宁随着朝阳入东宫,伴着夕阳出东宫。 一日都未间断,这种过于密切的频率,也惹出了不少的流言蜚语。 如今上京里最大的谈资就两件事: 一是煜王,传言是被刺客伤着了,躺床上快一个月了,从前是酒肆勾栏的常客,这都一个月没露过面了,传言已经向着煜王受了些不可言说的伤势方向发展了。 二就是太子妃围场遇刺,师侯爷的千金连着去探望了一个月,对这事,京城里有多种猜测。 有说是因为太子妃在围场时是护着师小姐受的伤,所以师小姐感恩,才频频去探望。 只是这说法不太立得住脚,探病也没有天天去的道理。 所以如今传的最热烈的说法,是说师钰宁别有用心,说师钰宁往东宫跑得这般勤快,是为了去勾搭太子。 还说从前不见师钰宁同太子妃关系有这般热络,如今太子妃受了伤行动不便,她倒是突然殷勤了起来,那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这些流言传得纷纷扬扬,师家下人去采买都听了一耳朵,回家就把这事回禀给了屠春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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