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提起云谨,秦景怡明显更感兴趣了些,“扶鸾你谨儿谨儿的叫得这般亲,就是也对那孩子很满意了?” 黎扶鸾点了下头,予以肯定。 秦景怡为之挑了下眉:这不行,到如今就只剩下自己还没见过洛儿的那位心上人…… 思及此,她意味不明地笑了笑,“你让洛儿安排一下,本宫也想见见。” 黎扶鸾清楚这人某些方面的脾性,于是轻飘飘地扫了对方一眼,明确表示出怀疑的态度,“你想做什么?” *** 琴瑟奏响,歌舞升平。 这曾是云谨最熟悉不过的氛围,只是环境有所不同。 但也就是这点不同,让她隐隐觉得别扭。 北楚之内没有不羡仙,却有个有名的君莫问。 里面招徕客人的不是貌美姑娘,而是一些各具千秋的俊秀男子。 是个面对姑娘开放的清雅花楼。 这楼中最具盛名的,就是那名曾被官家小姐豪掷千金的男花魁。 相传只要他一曲舞毕,站在那台上轻轻一笑,立刻就有珍宝首饰之类不要命地砸到他的脚边。 而近来大长公主每日都喜好带着秦盏洛到这花楼中听曲赏舞,还要云谨一起跟着两人作陪,美曰其名长长见识。 秦景怡那副游刃有余的样子,像极了那些每日招花惹草的浪荡公子哥。 有她这作为常客的大长公主在,那位据说千金难见一面的男花魁自然也见得容易。 花无影生得貌美,行为举止透着阴柔。 那双旁边生着泪痣的眼睛尤其引人注目,谈笑之间七分情。 无端让人觉得若是这眸子流出泪来,怕是比女子还要惹人怜惜。 他被评为花魁,倒也当之无愧。 花无影脸上脂粉淡抹,唇却装点的艳红,衬在那张白皙滑腻的脸上端地是千娇百媚。 云谨对他既无好感也不觉厌恶。 但她心中却对着某些细节产生了淡淡的排斥:对方的目光,时常有意无意地流连在秦盏洛身上。 秦盏洛却似乎很欣赏花无影,与他相谈融洽。 大长公主柔弱无骨地坐在那里,身边围着几个花郎轮番敬酒。 她酒量甚好,已经灌醉了两三个,偶尔还会借着花郎们倒酒的功夫摩挲一下他们的手。 那几个都是新近来的,还未待过几次客,逗得人家生出几分羞涩之意。 偏她见了只是无所谓地笑笑,话语上也偶尔撩拨几句。 云谨面不改色地坐在一旁品茶,心里却腹诽大长公主这般稍显无赖的模样若是传了出去,不定会怎么样。 雅阁中的香风引起云谨的不适,待得久了就有些头晕目眩。 她便起了身去,意欲暂时去外面透一透气。 君莫问的内部构造设计得别出心裁,云谨对此生出了几分兴趣,于是又向着少些喧嚣的方位逛了一逛。 但云谨有所遗忘,自己目前到底是以男人的身份出现在这君莫问里。 她本就生得不俗,自然容易引人误会。 “这位公子倒是眼生得很,以前从未见过,是近日才新来的吗?”身着艳丽红裙的姑娘在看到云谨的第一眼时,便动了些心思。 杨傲菡其实早就有些看腻了这里千篇一律的美男,柔柔弱弱碰一下都怕碎了般。 想着许久未进过君莫问了就过来消遣一下,只是很快就没了兴致,但云谨的出现实在出乎她的意料。 云谨同这楼里的那些花郎不同,眉间隐着淡淡英气,举止温雅,全无矫揉做作之态。 身上那股由内而外散发出的风轻云淡,尤其让人为之着迷。 “陪本姑娘去喝一杯,如何?”杨傲菡果断地将自己手上的玉扳指摘了下来,转而递到云谨的手中。 云谨先时微愣了愣,随后知晓对方应当是误会了,便淡然一笑:“姑娘误会了,我并不是那些陪侍姑娘的公子……” 啧,被拒绝了。 杨傲菡眼中的兴味更浓,趁着对方不备,便果断出手点了她的穴道。 “你放心,就是要你来陪本姑娘小酌几杯,不做别的。” 云谨穴道被封,既不能说话也动弹不得,只能有些无奈地被杨傲菡安排靠在软椅背上坐好。 杨傲菡凑得极近,边漫不经心地嚼着口中的花生米,边仔细地打量着她:“你生得还真是好看,比那个什么男花魁还要俊俏得多。” “来,喝盏酒。”杨傲菡手上运气,几息之间就使得酒盏倒满捏在手中。 她眉眼带笑,轻轻地捏住云谨的下巴,用手将酒喂了进去。 在她如法炮制想继续喂云谨喝下第二杯酒时,房门突然被人从外面震开。 秦盏洛看着杨傲菡正捏在云谨下巴上的手,眼中不自觉地凝起冰霜。 “杨二小姐,别来无恙。如果可以……”秦盏洛语气冰冷,其中还夹杂着让人不易察觉的怒意,“可否将本宫的驸马还给本宫?” ……驸、驸马? 杨傲菡愣愣地看了云谨一眼,又望了望秦盏洛紧蹙着的眉,下意识地将自己的手给松开。 无意间闹了个乌龙,最终还是杨傲菡诚诚恳恳地分别向两人道了歉,此事才算罢了。 “驸马在这君莫问里最好还是时刻待在本宫的身边,以防被当成花,被人摘了去。”秦盏洛语气不辩,神色冷淡道。 云谨却从中察觉一丝别扭,眼中也升起些许笑意。 这般情态,这个人…怕不是吃醋了? 只是她笑得过早了些。 云谨需要跟在秦盏洛身边,也就难免近距离看着花无影与她相处。 不知花无影是有意无意,云谨偶尔能捕捉到来自对方的挑衅意味。 转瞬即逝,偏又叫她说不出什么。 “奴只是和殿下谈论了一下诗文,公子不会是生气了吧?” “奴在这里,本就是要侍候姑娘小姐们享乐……”那花魁咬了咬唇,泫然欲泣,“公子不会因此觉得不开心吧……” “奴这杯酒敬与殿下……”花无影眉眼勾在秦盏洛身上,“殿下慢些喝,莫要洒在身上。” …… 云谨低垂着眉,自始至终保持着一贯的笑意,只当自己看不到两人间的亲近互动。 直至秦盏洛有些薄醉,脚步不稳间,险些滑倒。 云谨当即起身,想要拉住她的手。 “殿下小心。”花无影眼疾手快地欲要将秦盏洛扶住,如释重负地舒了口气,“这边比较滑……” 视线下移,那只搭在女子腰部的手分外刺眼。 云谨脸上的笑浅淡了些,淡然地收回手去,眸光微闪。 “这茶清苦,本王去唤人换一种上来。” 望着云谨背影,秦盏洛冷冷地将秦景怡的手给推了开,毫不怜香惜玉。 花无影看着秦盏洛那冷得几乎化为实质的眼神,不禁心下瑟然。 天地可鉴,他可根本就不敢碰到对方。 刚才那手分明就是大长公主伸过来的,那样的角度,刚巧被云谨给误会了。 真不关他的事! “差不多得了。”秦盏洛皱了皱眉,没兴趣再陪这人继续演下去。 秦景怡三两言打发了身边围的那些花郎,风情万种地向自己的皇侄女靠近了些。 她唇边勾出一抹漫不经心的笑意:“怎么,心疼了?” 秦盏洛抿唇不语,觉得自己同意皇姑姑试探云谨心意的行为,属实有些荒唐。 她一向理智,却偶尔会在面对关于云谨的事时失了分寸。 旁观者清,秦景怡倒是看得分外透彻:这两个孩子之间相处得果然像是黎扶鸾所言的那般,当真是别扭,都要急死个人。 “那孩子分明对你有意。”大长公主勾酒入喉,语气笃定万分,“她在乎你。” 这一点,已经没什么好质疑的了。 *** 暮色微垂,秦景怡约了云谨和秦盏洛两人赏舞。 见惯了女子舞蹈,却也想不到男子也能舞出几分别样的柔媚。 就在这时,异变突起。 几个翩然作舞的人突然撕破了外层衣物,袖出冷箭,银芒暗闪。 周围侍卫们很快地反应过来,持刀和这些刺客打斗起来。 刺客下手狠厉非常,纷纷急于脱身后去解决目标。 秦盏洛看得明白,这些人其实无一不是冲着自己来的。 皇姑姑还在身后,不能让她被波及。 于是秦盏洛果断地抽过身边侍卫的刀,径直迎了上去。 她身法轻逸,用刀的技巧不俗,过了十几招后就能将刺客斩于刀下。 一名刺客见她与同伴缠斗,意欲从背后偷袭,却被云谨眼疾手快地拦下。 云谨手中的武器只有一把不起眼的普通折扇,却被她使得出神入化,让人近不得身。 这时本已倒地昏厥的一名刺客醒来,忍着身上的伤痛,见缝插针地向秦盏洛放出了暗器。 秦盏洛似有所感地转过身来,电光火石之间,却已来不及避躲。 千钧一发之际,云谨挡在了她的身前,以手中折扇为屏挡住飞来的暗器,使其调转方向冲着刺客呼啸而去。 扇子重新飞回云谨的手中,周围的威胁也尽数除去。 几名被侍卫擒住的刺客早就有备而来,果决地咬碎了齿间毒药,去得干净。 竟无一不是死客。 秦盏洛看着地上躺的杂乱的尸体,蹙了蹙眉。 如此一来,就难以追寻幕后主使了。 她转身想要说话,却见云谨的身子晃了一晃,直直地向后倒了下去。 “阿谨!” 那暗镖的镖管中还藏有毒针,刺中了云谨的右肩。 *** 云谨原本白皙的脸上,现今因为受伤而呈现出病态的苍白。 她静静地躺在榻上,看上去虚弱万分。 肩部的伤处有些渗血,因为中毒而呈现出淡黑色。 刚将人交由谢怜静处理时,流出的血尽是触目惊心的紫黑色。 所幸她将那其中毒性解了大半,现今才变为了这般浅淡的黑色。 毒性被暂时封闭,不会扩散,但要是想将其彻底根解还需要一味药材。 这也是云谨至今尚未醒来的原因。 那味药材稀有,谢怜静只知她在谨王府的药园中有种,是故还需等到千里来奔的南宫宁亲自将其送来才行。 这其间就需要谢怜静不断地施针将毒引出去,之后在伤处表面敷药换药,防止皮肤溃烂。 那毒实在太过阴损,摆明了是要置人于死地。 想到她是因为保护自己而受的伤,秦盏洛的眸中暗色翻腾,转到云谨的脸上时却又尽数平息下去,化作疼惜与担忧。 谢怜静按时推门而入,带着准备好的银针与伤药。 秦盏洛拿起那瓶伤药,有意为云谨更替。 谢怜静原本觉得无妨,却又在秦盏洛的手伸向云谨的衣襟时突然醒悟,按在了那瓶伤药上:“王妃,还是让我来吧。我经常替王爷疗伤治病,没问题的。”
83 首页 上一页 33 34 35 36 37 38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