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外面的光彻底变成黑夜,宴秋没有上床。 林晚晴撑不住了,抱着被子眼睛打架。 她睡眼蒙眬中把宴秋那一边的被子铺好,拍软了她的真丝枕。 床边有个行李箱,里面装好了她们回去的行李。 林晚晴睡着了,觉得闷热,把领口往下扯一扯,她脖子侧边有一小块红肿,这个没有消去的草莓印。 第二天醒来, 林晚晴旁边的被子有被弄乱有被重新整理过的痕迹。 她身边已经没有人了。 “秋秋?” 林晚晴揉着蓬乱的长发和眼睛坐起来,她身上挂着宽松的睡衣,脖子上快要痊愈的草莓印又肿起来了。 她觉得痒,挠了挠发红的位置。 “秋秋?”林晚晴趿拉着拖鞋从卧室出来,洗漱完毕后走到一楼客厅位置。 宴秋是个会不告而别的人,她有任何事情都自己扛着再说,这是个很不好的习惯,会让身边的人担忧。 特别是宴秋现在的身体情况,会很让人担心她哪天死在不为人知的角落里,然后突然一个报警电话打到配偶的手机上。 类似的恐怖幻想在林晚晴的脑海中盘旋过无数次,好在没有成真过。 厨房的砂锅里炖了青菜香菇粥,里面有手扯出的鸡丝。 林晚晴给自己盛了一碗,放在中岛台上晾凉。 在中岛台上放着一碗喝了一大半的速溶紫菜蛋花汤,好像遇到了什么急事,没喝完的汤碗被突然放下。 “宴秋!” 林晚晴啧了一声,踩着拖鞋到处找她。 宴秋有个有钱人特有的坏习惯,打她的电话十有八九不会立刻接通,多数是到最后几秒才会被突然接起。 她给出的理由是工作忙,不能时时刻刻看手机,见到未接电话会立刻回拨。 林晚晴显然不相信她的屁话。 “甜甜,我在这里。” 玻璃门打开了一条缝,宴秋长到后腰的头发随便挽了一个发髻,用一根筷子固定住。 她坐在轮椅上,身上穿着一贯的真丝家居服,浑身散发着资本主义的貌美。 她看上去又懒散又疲惫,双眼下面有一块很浓的乌青色。 看上去像大晚上和小情人欢度了一夜。 林晚晴从冰箱里拿出易拉罐装的苏打水用食指撬开, “原来宴总还活着,我还以为失足掉进了左边两里地的水库里。” 宴秋:“。” 你也不盼点好的。 “进来,给你看个惊喜。” 说到惊喜两个字,宴秋困倦的眼神突然出现光芒,“动静小一点,小宝贝们才刚出来呢。” 林晚晴把喝了两口的冰凉苏打水交给宴秋,后者从善如流地饮下一口。 宴秋心里默默补充一句:“比起苏打水,我更喜欢在早上喝啤酒,很提神醒脑。” 推开复古的玻璃门,阳光房里种种满了花花绿绿的绿植。 一直长到天花板的棕榈树有强烈的南国异域景色,旁边种了一棵格格不入的榆树和桑树,在右前方有一棵杨柳。 一片树叶上垂着一个手指长的蝶蛹,巴掌大的光明女神闪蝶舒展翅膀,它刚刚从蛹里钻出来,等待血液把皱巴巴的翅膀撑开。 灿烂的阳光穿过温室玻璃罩绿植园中。 有上百只不同品种的蓝闪蝶扑腾翅膀,星光璀璨,流光溢彩。 蝴蝶有种特殊的美,能让人沉浸在最美好的梦境中分不清真假。 林晚晴最美好的梦是没有色彩的,唯有手掌心中蝴蝶翅膀的翕动,告知她曾被命运温柔以待。 宴秋用手接过那刚刚展开翅膀的璀璨蝴蝶,放在林晚晴的手掌心里。 蝴蝶停在林晚晴的掌心中,摊开翅膀,享受阳光。 宴秋举起微单记录下这一幕,她莞尔:“十四年前你缠着我抓的蝴蝶,长这样。”
第80章 一般人少年时期的记忆会很模糊, 记不清太多的细节。 林晚晴和别人恰恰相反,她可以清晰把过去的事情呈现出来, 无论是痛苦还是快乐, 在心里无限回忆。 宴秋:“我准备好了蝴蝶标本,等自然死亡后可以塞进相框里。” 林晚晴捧着蝴蝶,不知所措, 过于美貌又脆弱的光明女神蝶在手掌心里舒展翅膀,每煽动一下,都在为日后的飞舞做准备。 “好,难为秋秋费心。” 林晚晴说不感动是假的,她仍觉得现在是一场梦。 梦境中无数有蓝色金属光泽的蝴蝶翩翩飞舞, 林晚晴抬起手, 把已经可以缓慢飞动的蝴蝶送到半空中。 她抚着身体亲吻着轮椅上头发乱蓬蓬的漂亮美人。 “秋秋, 你真是……”林晚晴用双唇去抿宴秋的脸颊, 非常软, 比她的性格软多了。 宴秋脸上闪过一抹羞涩, 她把目光移到别处, “当时的蝴蝶很好看, 我一直记着。” 一只蝴蝶落在宴秋的头发丝。 宴秋表情有些滑稽, 愣在原地不敢动弹。 好像头顶顶了个巨大可怕的东西。 林晚晴忍不住笑出声,举起微单,把这幅画面记录下来。 林晚晴把取景器里的画面给宴秋看,“等回到首都, 这些蝴蝶怎么处理。” “会有专人在这里照顾, 樟城距离首都不远, 可以随时来看。” 宴秋忍受不了双腿的疼痛,往喉咙里咽了两片白色的药丸。 她已经习惯吃药了, 时常让林晚晴怀疑如果这人死了,会不会因为吃药太多而不用泡在福尔马林里? 林晚晴收回游离的思绪,推着她的轮椅,把人放到餐厅里。 把中岛台上已经晾凉的粥推到她面前,林晚晴重新盛了一碗热的,用调羹搅拌变温。 透过玻璃窗,看到温室里翩翩飞舞的蝴蝶。 蝴蝶终其一生都不能离开这处温室,吸取着特意种植的鲜花和放置在地面上的糖水。 宴秋把粥放入口腔里,目光含情脉脉地看着她。 林晚晴莞尔,“秋秋这两日在忙,就为了蝴蝶?” 在餐桌下宴秋的脚被划在林晚晴过于细滑的小腿上。 脚趾勾住林晚晴的膝盖。 餐桌之上,两人正正经经吃饭, 餐桌之下,宴秋的腿已经抵在林晚晴坐的椅子上。 宴秋不像是个会为了一件简单的小事耗尽心力的人,她通常会计算很多,想要得到远超过付出的许多倍的回报。 林晚晴看出这一点,也乐意给她爱情的嘉奖。 蝴蝶挥动翅膀,停在透亮的温室顶端,林晚晴的心尖每随着蝶翼颤动一下,都想更想把她抱在怀里。 “秋秋的腿又在疼了,都怪我这几只太闹腾,让秋秋多费心。” 不论是爬山还是去市集上闲逛,林晚晴都习惯拉着宴秋一起去,而后者的腿脚能够短暂行走,时常让人以为她的腿没事。 身体过于柔软的集团董事长被公主抱在林晚晴怀里。 在半空中颠了两下。 “甜甜把我放下!”宴秋的脸给吓白了,手指用力抓住林晚晴的肩膀,“不要捉弄我。” 兔子小姐轻而易举地抱着身体孱弱的妻子,放到二楼的书房里休息。 这栋别墅被重新装修一番,变得更适合度假,考虑到宴秋的工作繁忙程度,所以设立了和宅子差不多的书房。 黑色大猫猫被放在黑胡桃木铸造的桌子上。 她身上穿着丝绸睡衣,薄薄的丝绸隔绝不了桌面的冰凉。 她的腿不自在动了一下,脸上闪过一抹薄红。 “甜甜,我先去洗个澡……” 宴秋脸上的红晕,让原有的苍白不显眼,增添了几分病美人的风情。 大开着领口的睡衣设计,生怕人看不到两团软雪。 她确实有心机,想要收回超额的回报。 里里外外都洗干净,想要让林晚晴多迷恋她一点。 她的兔子小姐说聪明也不聪明,经常一些简单的勾引手段,就能让她乖乖屈服。 兔子小姐总是懒于思考她背后的行为逻辑,顺水推舟地落入欲.望的陷阱里。 可这次宴秋想岔了。 林晚晴笑了一下,“我要去忙品牌合作的事,秋秋姐一个人去洗。” 林晚晴从她书房拿出一摞文件,“我现在的身价很贵。” 兔子小姐狡黠笑了一下,从镶嵌有螺钿的名片夹里抽出一张,插在宴秋的前月匈口袋里, “□□一晚的价格可比蝴蝶高多了。” 宴秋目送林晚晴离开书房,心脏扑通扑通跳动震耳欲聋。 宴秋有的是钱,她一向觉得有钱是她不可忽略的长处。 在比谁有钱方面,她从来都没有输过谁。 这种情况下人的自尊心会急速膨胀,觉得自己无所不能,一颗真心的价格远比钱昂贵许多,所以蝴蝶的价格也更为昂贵。 把真心献到兔子小姐面前被轻视了。 觉得生气了? 宴秋无声大笑,笑得前仰后合,肩膀耸动。 她拿着林晚晴精致设计的名片,像是发现了天大的好玩的事情。 宴秋形容不出情绪具体代表什么,有点像看到精心养育的植物,开花了,又有点像看到亲生崽崽突然学会走路。 宴秋拿出口红涂抹在双唇上,在名片上风骚地印下一个唇印。 …… “我知道了,请贵品牌把具体的策划方案和整体流程发到我的邮箱里。” 林晚晴靠在客厅的沙发,双腿翘在茶几上,找了一个舒服的坐姿和人视频会议。 从前想来合作的品牌不少,这次新品发布后,各方面的合作邀约就更多。 俞菲像个小鸡仔一样坐在林晚晴旁边,“真好啊,我拿一份工资打两份工。” 林晚晴挂掉最后一个电话,“我让宴秋下个月给你涨工资。” 俞菲快要哭了,“夫人先帮我结一下过年工作的三倍工资吧。” 她很怂,不敢向宴秋开口提这件事。 宴秋和夫人给了她厚厚的新年红,可这和加班费是两码事。 林晚晴浏览工作邮箱,“我晚上发红包给你。” 俞菲隐晦提问,“夫人的品牌越做越好,会有别的想法吗。” 她抓了一把瓜子放在茶几上咔嚓咔嚓咔嚓。 “比如?”林晚晴以为秘书在说某些违反公序良俗法律道德的事情,她竖起小耳朵,打算把下个季度的品牌营销策略讲一下。 但凡仔细去查,没有一家公司能清清白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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