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烦江御医开药了。”徐松念的眸子从床榻上小小的身影上扫过,眸光微微有些凝重。 沈霖这一觉睡了足足一天一夜,等到睡醒时,一睁眼看到的就是摆在床头的那只已经没有温度的手炉。 绿禾见她醒了,终于才松了口气:“小姐,你这次真要吓死我了……” 沈霖睡着的时候一直没有进食,绿禾先喂她喝了小半碗粥,然后才把熬好的药端了过来。 “我明明很小心的,昨日里新鲜的枇杷我也没吃几颗,除了那道拔丝地瓜,我也没吃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沈霖捧着苦苦的药刚喝了一口,五官都皱在了一起,有些欲哭无泪,“你是不是为了让我长记性给我熬了一整碗黄连啊?” “这是御医院江御医开的药,必须要好好喝完。”绿禾的表情格外严肃,“我会好好盯着你的。” 知道良药苦口,也知道这个时候向绿禾求情也没有用,沈霖捏着鼻子把剩下的药全都灌了下去。 末了,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问道:“绿禾,太子妃呢?她不是同我们一起回来的吗?” 绿禾把漱口的清水递到沈霖手中:“好像是江御医诊脉之后,太子妃就走了。” 绿禾又补充道:“我想说的就是这件事,我的小姐,你知不知道你在马车上都做了什么事情?” “什么?”沈霖微微一愣。 “你抱着太子妃不撒手,还朝着太子妃喊娘亲。”绿禾想想都后怕,“幸好太子妃没有怪罪,你抱着她不撒手,她反而亲自抱你回来……” 徐松念抱她回来的?沈霖眨巴眨巴眼睛,她那时候疼得意识都不是很清楚了,自然早就不记得了。 沈霖喃喃自语道:“可惜了。” “可惜什么?” 沈霖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她香香软软的,贴在怀里肯定很舒服,可惜我不记得了。” 绿禾:“……” 她在担心徐松念会怪罪,她家小姐的脑回路已经跑到这里来了。病刚刚好一些,就又开始这么不正经了。看来她担心她家小姐的身体纯粹是多虑了,她家小姐还有功夫关心香香软软的事情。 绿禾换了个话题:“也不知是福是祸,至少把御医这关过去了,而且还有了借口可以在家里多住几天。” “不行。”沈霖忽然开口拒绝,“我们得赶紧回去。” 封彧那边已经开始和徐元有牵扯了,徐元那人被吹捧几句就高兴得找不着北,若是真的傻乎乎成了封彧的亲信,话本子里的结局就要开始上演了。她至少要回府去看看情况,才能想办法改变那个结局。 徐松念决不能喜欢上封彧,而且必须要想办法让徐松念看透这个太子的本质。 徐松念看着桌上呈上来的情报,越看眸子里就越冷。 沈霖的外祖父杨鑫乃是江南地区生意做得最大的富商,杨思兰小小年纪就展现出经商天分,为了发挥自己的才能,于是杨思兰从家里拿了钱就开始独立去做瓷器生意。没几年,瓷器生意做得红红火火,甚至接到很多京城的订单。 可是当时的江南巡抚就靠着走私瓷器到京城赚钱,杨思兰的生意动了他的蛋糕。于是被多次诬陷缴纳税收不足,又派人闹事,说杨家的瓷器质量不好,最后找人去铺子里碰瓷,两方发生冲突,杨思兰就被羁押了。 生意一落千丈之后,杨思兰只能暂时投靠娘家。 杨思兰有三个哥哥,见杨思兰和沈霖都被杨鑫喜欢,自然就有了分不到家产的危机感,于是就开始合伙排挤沈家。 尤其是沈渊和沈怀泽进京赶考之后,沈霖大舅家的堂哥杨明秦暗地里本来是想要害当时帮着杨思兰做生意的薛素尘,没想到沈霖拽了一把薛素尘,自己掉了下去。 隆冬腊月的天气,水面上都结了冰,沈霖才不过几岁。薛素华想要跳下去救人,却被杨明秦安排的人拦住,沈霖在水里足足被淹了将近一炷香的时间才被救上来,差点儿丢了命。 徐松念也不知为何自己会吩咐人去查沈霖的事情,只是当时听到江御医的话,潜意识觉得这件事不简单。 或许是沈霖总让她看到她自己当初的样子,徐松念也是寄人篱下,也曾经有过疼爱她的爹娘。她现在心里只想查清楚当年的事情,只想报仇,早已没有了当时的温暖天真。 每次看到沈霖那双澄澈的眼睛,带着酒窝的笑脸,她都会想远远多看几眼,不想沈霖也变成她这样。 眼看着徐松念把那两张纸来来回回看了许多遍,慕离压低了声音说道:“主人,杨明秦现在还在江南杨家,是江南出了名的纨绔子弟,杨老爷子也并不看重他……” “现在不急。”徐松念把纸叠了起来,递回慕离,“开春了,天气暖和,现在把他丢到水里太便宜他了。” 除了慕离带来投靠的这一批人,徐松念手底下还有之前徐书陵亲手培养的一批隐卫,要想收拾一个杨明秦轻而易举。可徐松念总觉得就这么简单处理了,不声不响的,也没什么趣。 作者有话说: 作者:啧啧啧,八字还没一撇就开始护妻了? 念念:嗯? 作者:我错了(乖巧.jpg)感谢在2022-09-14 12:00:00~2022-09-15 12:00: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Dream~璃茉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乌水 10瓶;萧猪最近太忙了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章 沈霖终究还是不能在沈家久住,住到第七日就被封彧派来的人接回了太子府。 在回太子府之前,沈怀泽那里也打听到了一些消息。太仆寺少卿陆川前段时间补充到了军中一批品相绝佳的大宛马,花了大价钱,甚至惊动了皇帝亲自过问。奉朝骑兵实力向来不及突厥,陆川此举还得到了皇帝的大家赞赏。 但是没人发现,这匹马从徐家的别院拉出去转了一圈,然后就进了徐府的大门。卖家是徐家,最后马还是分到了徐元的手中,而中间国库支出的银子却平白无故蒸发了。 陆川是十二年前科举入仕的文人,向来和徐家不对付,在朝堂上针锋相对,没人能想得到他们会在背地里这么合作。可陆川科考那年,主管那年科考的是当时的内阁大学士温良成,正是先皇后的亲哥哥,太子封彧的舅舅。 先皇后病逝,为防止外戚干政,皇帝渐渐把温良成排挤出了权利中心,给了个空闲的爵位养老,虽然将近十年不曾在朝堂上活跃,可还是有些人在暗中追随温良成,就比如这次太仆寺少卿陆川,肯定是温良成和封彧从中使力。 这笔钱买马的钱经手的人不少,每人都要从里面扒一层下来,到封彧手里应该也没有许多,最后获利最多的就是徐元,既把手里的马变成了军马,又拿了不少好处。 封彧这么费尽心机做这桩生意不是为了自己敛财,而是为了讨好徐元。 他与徐家姻亲,本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这会儿又有了彼此之间的利益秘密,他和徐元的关系能够瞬间拉近。 沈霖不在的这几天,太子府的后院格外和平,封彧杖毙吕氏吓坏了一批人。加之封彧最近不知为何突然不喜欢宠幸后院的侍妾了,后院反而落了个清净。 上次的杏花晾干了之后被沈霖收起来做了杏花茶,因为发生的事情比较多,沈霖心心念念的杏花酱并没有吃到。 于是刚回来三日,大清早就又拉着绿禾去后花园里摘花。 只是这次就没有那么顺利了,刚走到花园门口,就见到有个小厮守在门边,沈霖对他挺眼熟,依稀记得都是封彧身边的人。 小厮笑着向沈霖打招呼:“沈良娣,太子殿下说了,这几日刘夫人心情不虞,总是会来御花园闲逛,旁的人暂时就别进园子了,免得到时候冲撞了刘夫人的胎气。” 沈霖皱了皱眉,封彧对这个孩子真重视,真就当成是自己最后一个孩子看待了,居然为了这个孩子封了整个后花园。 沈霖问道:“几日?是多久?” 小厮脸上依旧带着笑:“太子殿下也没有确切说,可能是三五日,也有可能是半个月一个月的……” 若是三五日还好,若是一两个月……杏花都没了。沈霖透过院墙就能看到里面那片杏花,正是开得灿烂的时候,杏花的花期不是很短,但是也扛不住这么一直等下去。 沈霖想了一下,提出了一个可行的方案:“我不过是想要摘几朵花,大清早的,刘夫人肯定还没来,你们若是不放心,可以跟着我。” 她想要摘的是带着晨露的杏花,所以起得格外早,这会儿天刚刚亮,怎么可能遇得到刘氏? 小厮有些为难:“沈良娣,殿下的意思是不可以放任何闲杂人等进去,也没有说明时间,殿下说我们都不能进去,只能在这里守着,您这样让我们也很难做……” 沈霖是侧妃,和那些没名没分的侍妾不一样,这些小厮都是人精,若是别人,他们早就不会用这么恭敬的语气说话了。可是面对着沈霖,也只能试试装可怜这招了。 小厮想了想说道:“您若是想要摘花,也不是没有办法。花园里平日洒扫修剪的下人还是照例,只是减了人数,您可以等她们进去修剪洒扫的时候,让她们帮您摘一些。” 沈霖的眼睛亮了亮:“那她们什么时候来后花园?” “看着天光,再有半个时辰她们就该来了。”小厮摇头道,“都是太子妃安排的,每日的人也不同,到了时间就拿了太子妃的腰牌,我们见腰牌放人进去就行。” 半个时辰……腰牌……沈霖灵光一现,把腰上一直挂着的小狐狸玉佩拿了下来:“你看这个行不行?” 羊脂玉的小狐狸玉佩雕刻精细,最重要的是另一面正刻着一个“徐”字,是徐松念贴身的东西。 小厮翻来覆去看了两遍,恭敬地递了回来,爽爽快快地让开了路:“您既然有太子妃的腰牌,当然可以。” 说着,这小厮还向着沈霖露出了谄媚的笑。 这玉佩能不能当做是腰牌用,除了徐松念,没人能下定论。他只是个小厮,得罪沈霖对他没什么好处,沈霖既然拿出来了东西,他必然是相当爽快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 况且,这会儿刘氏不在花园里,本来就没必要守得这么森严。 花匠的梯子就放在杂物间里,在绿禾的帮助下,沈霖熟门熟路地把梯子搬出来,不一会儿就摘了两小篮子杏花。 临走之前那小厮还压低了声音凑近说道:“若是旁人问,我肯定说今日就没见过沈良娣。” 正是花期,这次的杏花比上次的还要繁盛,摘来的花的味道似乎也更香一些。 沈霖一般用手指轻轻翻弄着篮子里的洁白的杏花,一边往前走着,心里盘算着一定要在杏花酱里加一些桃仁和杏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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