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跪的时间并没有徐松念久,不过一小会儿,徐松念就装晕过去,而且陛下来解了围。 可是当时跪到徐松念身边的时候,为了跪得好看,跪得格外太过潇洒。 那一下子实打实地跪在了宁玉宫的大理石台阶上。入了秋的台阶格外冰冷,沈霖为了成功装可怜只穿了身薄薄的素衣,在秋风里冻得有些瑟瑟发抖,寒气顺着膝盖往身上钻。 想必现在膝盖上已经是红肿一片了。 “怎么了?”徐松念似乎是发现了沈霖的异样,本已经下了车,还是忍不住回头问了一句。 “没……没什么……”沈霖下意识隐瞒了,但是站起身走到车厢边缘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可怜巴巴地看了徐松念一眼,“膝盖跪得疼,走路都疼……” 平时装可怜装得那么在行,这个时候反倒逞强起来了。 徐松念无奈地叹了口气,把右手臂伸到沈霖的面前道:“来,慢慢下来。” 徐松念的手腕上戴了只碧绿色的镯子,伸起手的时候衣袖下落,正好露出半截手腕。碧绿色的镯子也顺着手腕滑了下去,白皙的肤色、碧色的玉镯、玄色绣着鸟纹的朝服袖口,互相掩映之下,越发显得徐松念手腕纤白好看。 沈霖眨了眨眼睛,扶住了徐松念的小臂,有一半手掌压在衣袖上,但也有一般手掌直接接触到了徐松念的皮肤。 她身上的温度是温热的,触觉温润而柔软,风吹过徐松念身上微微的清新香味,吹到了沈霖的身边。 沈霖的心跳快了一拍,她忽而明白了穆滢滢的话——接近喜欢的人的时候是肯定会慌乱紧张的,她现在就很紧张。 但是沈霖好像还是高估了自己的能力,就在伸出一只脚朝下走的时候,另一只腿的膝盖上忽然传来微微的刺痛。若是平时还好,可现在正是她还完全没有找到平衡的时候,忍不住身体一晃,差点摔了下去。 徐松念眼疾手快,伸手就把人揽在了怀里,趁着她还没摔下去,直接顺势把沈霖从马车上抱了下来。 沈霖也一直觉得有些纳闷,明明徐松念看起来弱不禁风的样子,却偏偏能稳稳地把她横抱起来。而她在宫里抱瘦瘦弱弱的徐松念的时候,却分明感觉到了无比的吃力。难道是因为自己太轻了?或者是自己太没用? 徐松念的唇线抿得紧了些,缓缓说道:“就你这点本事,还学别人去皇宫里救人。” “可还是我把你救出来了啊。”沈霖瘪了瘪嘴,见徐松念不领情,眼睛一眨一眨地装作可怜巴巴的样子,“我这么用心良苦,你都不念我的情分的。我的真心,居然这么不值钱的……” 徐松念淡淡的语气打断了沈霖的戏份:“我不需要。” 徐松念也没说大话。她的确不需要沈霖这么豁出去救她,一个贤贵妃都搞不定,她也不必去想什么复仇的事情了。只是因为昨夜事发紧急,一时还未能做好完全的安排,就算是沈霖不去,再过一会儿,她也有万全之策脱身。 沈霖在沈府前和家人告别时候的笑脸又浮现在徐松念的脑海之中。 若不是沈霖牵扯到太子府的权力纷争之中,她本可以一直单纯欢笑下去的。她不该也不能把沈霖卷进来。 “不需要就是需要。”沈霖也不从徐松念的怀里下来,反而安安稳稳把手绕过徐松念的脖颈挂了上去,“我可是格外了解某人的,总是不相连累麻烦别人,所以说些嘴硬的话。” 跟在身后的慕离看得有些一愣一愣的。 寻常的人若是费尽心机之后被徐松念这么打击,恐怕早就气得转身而去了。这位沈良娣也真的是神人,这种时候还能毫无顾忌地主动贴上来。 沈霖露出了灿烂且有些耍无赖的笑:“既然我有恩于你,你是不是要负责把行动不便的我送回去呢?” 末了,她还眨巴眨巴眼睛挤出了几分润色:“你要是就把我丢在这儿,我现在可是行动不便之人,也太惨了。” 明知她是在演戏,徐松念还是忍不住心软了。 沈霖说得有一件事是对的——沈霖是为了救徐松念。 那种情况之下,沈霖让徐松念假装昏过去,之后就只能凭自己一个人去和贤贵妃和皇帝周旋。她所说的,她所做的,皇帝是否会相信,没有任何一人知道。 可就在这种情况之下,沈霖还是义无反顾地跪在了她的身边,主动用不宽阔的身躯帮她挡住风雨。 无论是出于恩情,还是出于心底的那些情愫,徐松念都不可能把沈霖扔在这里的。 只能认了命的,抱着这个会演戏会撒娇的小祖宗往内院的赋华苑走去。 沈霖安安稳稳地靠在了徐松念的怀里,轻轻咬了咬唇轻声说道:“念念,娘亲从小就告诉我,父母哥嫂和我都是一家人,遇到事情要一家人一起承担,只有这样才不会被压垮。不是一定要说不需要去拒绝的。” 徐松念没说话,沈霖忍不住抬头看过去,可是从这个角度只能看到徐松念的侧颜。 那双浅琥珀色的眸子依旧平静无波,纤长而浓密的睫羽被风吹动,眉宇之间的神色却显出几分淡淡的疏离。 这人就是这样,什么都好,容貌是一顶一的,性格又是那么温柔善良。偏偏就不知道心疼自己,自己喜欢的东西也不去争取,遇到了事情也喜欢自己扛。还总是嘴硬。 幸好她看透了徐松念,这人的逻辑很简单——不需要就是需要。就算是徐松念觉得不需要,她也觉得必须要。 沈霖也不期望徐松念会因为几句话改变了自己的行为方式,风吹过身侧,她身上穿得单薄,顿时就觉得冷起来。 徐松念身上暖暖的。 于是,沈霖忍不住往徐松念的怀里缩了缩。 只是还没有太大的动作,忽而就僵住了。她贴得太近,以至于能感受到徐松念怀里的柔软。 耳边似乎也有清晰的心跳声,是徐松念胸膛里传来的心跳声,在谁都没有讲话的寂静之中格外清晰。 而且明显速度比寻常的心跳声要快,并且似乎还在缓缓加快。 “我没事了,我可以下来自己走。”说着,沈霖挣扎着从徐松念的怀里跳了下来。 落地时候膝盖一震,还是疼得她有些龇牙咧嘴的,但她还是摆手道:“好很多了,我可以自己走回去的。” 沈霖忍不住在心里埋怨自己,徐松念虽然好像力气大了点,但是刚才在宫里太医还说她气血虚浮,这几日可能还会头昏,她竟忘了徐松念是个病号,这么让病号辛苦劳动,难怪她心跳声这么快。 这人也是的,明明已经身体不舒服,抱得那么累了,还一声都不说的。果然是不知道对自己好一些。 作者有话说: 念念:以我的内力,抱个小丫头还不至于累的。 霖霖:呵,就会逞强。 念念:??? 霖霖:还是被我看透了!(得意,且丝毫不知道这是离真相那么近的一次。)感谢在2022-10-22 23:58:13~2022-10-23 23:57:2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夜幻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7章 流水小筑是家清雅的茶楼, 隔着远远的,就闻到茶楼里飘来的淡淡茶香。 它的位置并不在喧闹的主街上,反而幽静而深远, 几乎已经到了京城最边缘的位置。京城中的文人和附庸风雅的人都不少,所以这里虽然偏僻, 但是在京城之中还小有名声——只是没有人知道这里的主人竟然是长公主封仪。 而此刻,夜里从不开门做生意的流水小筑点了灯笼,暖黄的烛光映照在竹编的帘子上, 瑟瑟风声, 茶香阵阵。 显然, 今天晚上是为了徐松念和沈霖留的灯笼,而封仪就在流水小筑里等着今日唯一的客人。 沈霖刚刚从马车上站起身, 就见徐松念已经把手伸到了她的面前:“慢些下来。” 沈霖借着徐松念手臂上的力道下了车,还不忘嘟囔几句:“这个贾湘湘,说好陪我南巡的,居然不说一声就跑了。害得我现在找个大夫都找不着, 真有事情也要交代清楚再走啊,平白让人担心……” 沈霖从宫里回来的时候就想到了贾湘湘, 想着她医术高明, 至少比宫里那个不知底细的太医强, 想着找贾湘湘再帮徐松念把把脉, 可是只找到了贾湘湘留下来的书信。 信里的语言含糊不清, 大概意思是——她的师父施神医那边飞鸽传书, 召她回去有重要的事情处理。 施神医和贾湘湘都是江湖人, 行医天下, 游历天下, 行踪一向都是捉摸不定的。 之前因为沈霖的身体, 杨思兰一直想要找施神医,足足找了好几年,最后才稍微有些音讯,施神医也才因此派了贾湘湘来京城沈家帮沈霖调养身体。如今贾湘湘已然做到了应该做的,按照她的性子,直接消失不足为怪。 沈霖嘴里虽然抱怨着,但是心里实在是放心不下贾湘湘。 这人空有个神医名头,炼制的毒药虽然是一绝,但是身手差得要命。施神医小时候曾找过高手给贾湘湘做师父,但是贾湘湘毫无习武天分,而且对这方面没有半丝半毫的兴趣。所以最后身手差得要命,甚至还不如沈霖的三脚猫。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她高明的医术足以给她招来很多祸端,有许多人求不到神医治疗,干脆绑架或者取人性命,这都是之前江湖传说之中发生过的故事。而且这也是施神医和贾湘湘一直漂泊不定的原因。 徐松念轻轻皱了皱眉道:“她走了,你这么不开心?” “湘湘姐姐是很好很好的人啊,虽然有的时候喜欢和我斗嘴。”沈霖点了点头道,“我怕她出现危险,若是直接和我告了别,我可能没有这么多顾虑,但是她走得太突然,连个交代都没有。” 徐松念淡淡地回了一句道:“不会有事的,她还有时间给你留下那么认真书写的书信,肯定不是严重的事情。” 那贾湘湘虽然实力不济,但是混迹江湖多年,身上带的毒物不少,只要她不随便表明身份招惹事端,完全有自保之力。当然这些话徐松念都没有说出来,她只是觉得沈霖的担心格外没有必要。 而且,想到贾湘湘和沈霖小时候一起长大,听到沈霖刚才肯定贾湘湘的话的时候,徐松念的心情忽然就变差了。 这个话题到此为止,两个人继续并肩朝着流水小筑走去。 只是不知为何,徐松念的脚步越来越快。原本就还带着伤势的沈霖瞬间就跟不上了。 抬起睫羽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徐松念的背影,沈霖忽然就拽住了徐松念的一角,嘴角向下一弯,就露出了可怜巴巴的神情:“走慢些,我腿疼。虽然我不顾一切跑到宫里救你是自找没趣,但是你也不至于这么惩罚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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