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贵妃擦手的动作微微顿住。、 什么身子不适?按照陛下以往的性子,看她如此可怜却依旧善解人意,不应该雷霆大怒质问中毒的事情吗?怎么现在到了他的嘴里,却变成了风轻云淡的“身子不适”。 然而她的诧异只是持续了一瞬间就恢复如常,她仍旧要把自己善解人意的人设继续演下去:“小孩子的事情,哪是什么大事?是我这个做祖母的太过忧心,这才惊扰了陛下。” “只是庶祖母,尚不能说是祖母。” 皇帝淡淡的话落在贤贵妃的耳朵里却如同雷霆,大奉朝百年前是有嫡庶之分的,自从百年前月泉国的大公主和当朝太后成为神仙眷侣之后,原本的礼制系统就已经彻底崩塌了,这么多年来嫡庶之分渐渐被淡化了。 可今日,从不曾提过这件事的皇帝,忽然提起了百年前的礼制…… 贤贵妃和封焕在皇帝的眼睛里变得不顺眼的时候,对比起来,他看封彧反而顺眼了不少。至少太子侧妃拼命护着太子妃,可见封彧后院里没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龌龊事情,可见他日常生活中还是有可取之处的。 至于废太子。皇帝的眸色暗了暗,还是要废的,封彧这几年越发狼子野心,可因为不能让封焕得意忘形,要暂时往后推一推了,恰好还有机会让他有更多理由废掉封彧,也免得天下人戳他的脊梁骨,说他因为宠爱贤贵妃偏心。 进了偏厅没多久,徐松念就“悠悠醒转”了过来。 太医还没来,偏厅里的侍女都被沈霖打发出去了,只留下了贴身的慕离和绿禾。 沈霖唇边扬起得意的笑容,压低了声音附耳到徐松念耳边说道:“这招好用吧?和不讲理的人就不要讲什么道理,明明可以有他们更无赖的方法解决问题的,何必让自己受那么多苦?” 见她这么得意忘形,徐松念忍不住轻轻笑了笑,点了点她的鼻尖:“你啊,可是把贤贵妃害惨了。” “害得就是她,谁让她欺负我的人来着?”沈霖一副义愤填膺。 只是刚说完这句话,她就意识到了有些不合适,慌忙改口道:“那个,念念是我的好朋友,当然不能让她欺负。” 沈霖不无担忧道:“等下太医回来诊脉,该不会出问题吧?” 她刚才的改口全然落在了徐松念的眼睛里,徐松念唇间忍不住扬起淡淡的弧度:“没关系。” 来的太医是个陌生的太医,沈霖从未见过,看上去是个五十多岁的女子。 细细诊了脉之后,她眸底隐隐闪过震动,讪讪收回了手,略有些吞吞吐吐地说道:“没……没什么大问题,只是太子妃身子本就怕偏弱,昨日里更深露重,加上跪了这么久,所以有些气血虚浮才晕了过去。” 这话让沈霖一下子紧张起来,她刚才那一出用完之后,贤贵妃必定不敢安插自己的太医,这人一定是皇帝的心腹太医,沈霖自然也不会有任何怀疑。 她知道徐松念入府就病了许久,身子一向不好。原以为刚才晕倒全都是徐松念在她的指示下装出来的,却没想到她的身体真的出了问题,连忙追问道:“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太医低头道:“我开副方子回去喝几日,这几日不要操劳,自然会好的。” 沈霖这才松了口气。一边让慕离跟着太医去开方子,一边紧张兮兮地扶着徐松念靠坐在软榻上休息。 不知是不是心里因素,现在的徐松念在沈霖眼里就是个一碰就碎的瓷娃娃,尤其是听了太医的话之后,更觉得她脸色不好,唇色都是浅浅的虚弱的样子,心里忍不住有些难过:“念念,为什么这么难啊……” “什么这么难?”徐松念见她紧张兮兮的样子,有些微微无奈,却也知道她现在听不进去,只能任由她摆布。 “我终于明白爹爹的想法了,在京城就是伴君如伴虎,若当时沈家如此艰难,如今肯定在江南经商,不必经历这么多风风雨雨。”顿了一下,沈霖继续说道,“若不是入了太子府,又怎么会被贤贵妃为难……” 沈霖单纯就是在心疼徐松念。徐松念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心底柔软善良,容貌倾国倾城,娇软脆弱易推倒的大美人平白无故要被卷入皇权的争斗之中,在宁玉宫这么被欺负。 沈霖越发觉得她绝对不能让封彧得手,必须把徐松念带走,带到江南去。 她要了杨思兰的布庄,就是为了以后做打算,就算是隐姓埋名也好,总比现在过得舒心。 总之她是看不得徐松念这么被欺负的。 慕离跟着太医出了门,就在等着太医开方子的时候,似是漫不经心地压低了声音道:“太医大人诊治的结果是什么?” “我……”太医手中的笔抖了抖,一大滴墨水落在纸张上晕染成一整片墨渍,“刚才已经告知过太子妃,太子妃的身体没有大问题,只是身子弱再加上在风口跪久了,所以有些气血虚浮……” “你撒谎。”慕离淡淡说道,“你可是陛下的心腹太医,医术高明,诊不出太子妃体内深厚的内力吗?” 太医一愣:“这……” “你打算事后在偷偷去向陛下禀报?放心,你没有这个机会的。” 太医瞪大了眼睛,正准备喊人,忽然觉得面前微微一黑,慕离身形一转,手指已经扣在他的下颌上。 慕离的手指微微收紧,她连声音都喊不出来,脸上已经憋出了一片酱紫色。 只觉得喉头微微一哽,继而有什么东西顺着喉头划了进去。 慕离松开了手,倒也不担心她喊出声,在太医扶着桌子惊惧咳嗽的时候缓缓笑着说道:“这是断肠散,当然我知道,按照您的医术,您是有本事解毒的。但是我也知道您解这毒需要五天的时间。对了您的家人就在城外九池巷居住吧,一儿两女分在三个地方,若是想五天之内全部找到全部解毒,好像您也做不到。” 太医的脸上显然已经变成了一片惧色,慕离在她眼里不过只是个二十岁的小丫鬟,却有这样的身手,有这样冷静阴毒的心性。那徐松念呢?显然这个太子妃非比寻常。 可她真的要去告知陛下吗?不能,绝对不能,徐松念的内力深厚她少有遇到,这个丫鬟也身手高强,她们俩若想报复她的家人,恐怕陛下派的暗卫都护不住。 “我……我知道该怎么做……”太医似是下定了决心,沉声道,“太子妃就是身子虚弱昏倒了,别的什么都没有。” “那就开方子吧。”说完,慕离规规矩矩敛眉站到了一边,似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这个太医最好是斩草除根,但是现在还不是时候,现在除掉她会引起皇帝的怀疑。过段时间,等到这件风波淡去,陛下快忘了的时候,自然要斩草除根。 作者有话说: 霖霖:看不得念念这么被欺负。(气呼呼.jpg) 太医:???好像是她欺负别人吧。 霖霖:我不管,念念就是娇软大美人,怎么可能欺负别人?感谢在2022-10-21 23:58:09~2022-10-22 23:58:1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奈奈个der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6章 沈霖和徐松念平平安安地出了宁玉宫, 也平平安安地出了宫门。 经过沈霖的一番表演,皇帝已经对贤贵妃有了戒备,更兼之明日就是太子南巡, 更让人不得不对贤贵妃的举动浮想联翩。在没有绝对证据的情况下,小世子那边也已经脱离了危险, 自然是没理由去追究徐松念的责任。 看着宫门越来越近,看着马车经过宫门走出那四角天空,沈霖才算是缓缓松了口气。 徐松念察觉到她情绪的变化, 忍不住说道:“在陛下面前的时候演得那么活灵活现的, 原来你也紧张啊?” “我才不是紧张。”沈霖瘪了瘪嘴嘀咕道, “我只是不喜欢皇宫,这地方不是什么好地方。” 人人都钦羡至高无上的权利, 为了皇位争得头破血流,但是沈霖只觉得皇宫里面压抑。无论是什么人生活在这里都必须小心谨慎,贤贵妃荣华加身,但只因为皇帝的猜忌, 可能立刻就丢掉一切。 任何人在这样压抑的环境里生活都会发疯的,沈霖一点都不喜欢皇宫。 沈霖放下了车帘, 刚没走出多远, 车马却忽然停住了。 传来车夫的声音:“太子妃, 沈良娣, 对面是长公主府的马车拦着, 似乎是专门为了拦我们。” 果不出所料, 马车没停住多久, 就有小厮一溜烟地跑过来道:“太子妃、沈良娣, 长公主殿下有帖子呈上。” 送到徐松念手里的帖子并不是烫金的正式拜帖, 而是紫罗兰色的信封, 里面是娟秀的信笺,簪花小楷的字迹格外优雅,但和寻常的簪花小楷又有不同,笔画之间隐隐有些大开大合的笔势,最后的笔画虽然有收敛,但还是能看出透出锋芒的笔锋。 字如其人,就仿佛封仪本人展现出来的样子——她优雅从容高贵,但是骨子里并不是柔弱之人。 沈霖和徐松念抬头看去的时候,封仪也把车帘撩开一个缝隙,透过缝隙微微朝她们颔首,继而车夫扬鞭离开。 “这是私人的信笺,不是长公主府的拜帖……”沈霖环顾四周看了看道,“而且她还单独选了这么一个偏僻的转角小路的地方,看来她是不想让别人知道她是来专门见我们的。” “她不想给我们惹麻烦。”徐松念翻开信笺看了看,是封邀请信,邀请徐松念和沈霖私下来流水小筑一叙。 封仪的身份太过特殊,当年她差点儿就坐上了帝位,注定了她会始终处于皇帝的监视之中。 若是封仪和如今的太子府走得太近,绝对会成为皇帝的心头刺,给太子府带来无休无止的麻烦。 想必封仪今天出现在这里,也是想尽一切办法甩掉了皇帝的监视,确定了绝对安全的情况下才敢和徐松念他们二人打了个照面。即便如此确认安全,最后还是匆匆而去。 “去吗?”不知为何,沈霖下意识居然是询问徐松念的意见。 “她拿出这样的私人信笺,已经满是诚意。流水小筑应该也是她的势力,由此她才敢约我们在那里见面。”徐松念缓缓说道,“她拿出的诚意已经足够了,见见也无妨。” 沈霖也不是笨人,也明了地点了点头:“该不会是因为冀州生祠的事情……” 到底是为了什么,或许只有晚上见过封仪才能知晓了。马车停在太子府外院通往内院的门口处。 沈霖看着马车犯了难,从皇宫出来的时候,沈霖心里全都是紧张,回了府里之后放下了悬着的心,这才发觉膝盖一阵阵胀痛,甚至隐隐发麻。 车厢的高度并不高,还垫了踏步,但是沈霖只觉得迈不动腿,要是就这么下去,绝对摔个五体投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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