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他朝着封彧极为献媚地做了个请的姿势:“太子殿下,我们往那边走走,这些小兔崽子就听不到了。” 王统领这一套业务无比熟练,一看就是没少遇到这样的事情,和太子封彧也是熟人。 封彧点了点头:“好。” 只是垂下的眉宇之间微微闪过暗芒,他为了这一日经营许久了,这个守卫皇城的王统领武艺高强,警惕心极高,只有一个毛病——贪图口舌之欲,平日里为了皇城的安全,侍卫是不准饮酒的,无论是当值还是不当值都不可以饮酒。 这个王统领就这一个爱好,为此没少私底下嘟嘟囔囔抱怨,甚至埋怨过皇帝。 封彧算着他当值的时候,就带着美酒来,一开始王统领还能抵挡得住,可后来发现封彧对他并无所求,只是托他关注皇帝出宫的时间去太子府偷偷禀报一声,并且封彧居然也是个懂酒的人,王统领的戒备之心就缓缓放下去了,就慢慢习惯了和封彧对饮。 封彧想要收买王统领,但是始终做不到,这人虽然是个酒鬼,但骨子里是个忠臣。 封彧把手里的酒壶拿出来,斟满两杯酒放到王统领:“今天从南疆运来的好酒,王统领来尝尝。” 封彧的眸子里微微闪过暗色,不能为己所用的人就要除掉,而且他还要利用王统领进了皇宫的大门。 今日的酒好像有些烈,王统领才喝了三杯眼前就有些迷糊:“殿下,不行了,我还得回去当值。” “有我在,你怕什么?”封彧却继续倒了酒在他的杯子里,而且亲手递给他,“这可是我亲手倒的好酒,王统领要是不喝,就是不给我这个太子面子。而且,你都守过这么久的皇宫了,夜里哪出过什么事情?” 又两杯酒下肚,王统领终于扑通一下倒了下来。 封彧稳稳接住他的身子,然后朝着背后的人微微做了个手势。 “救驾,快救驾,王统领要行刺太子——” 伴着一声疾呼,那几个跟着封彧的太子亲卫护着最中央的太子朝着皇城大门跑了过来。 封彧的脚步有些跌跌撞撞,看起来有些狼狈,而就在这几人的身后,显然有一道人影举起长刀穷追不舍,这人身上赫然穿的就是统领衣服,手里举的长刀也是这些侍卫见惯了的那把挂在王统领腰间的长刀。 皇城门口的侍卫呼啦啦全都聚了过来,面面相觑,一时不知该怎么办。 他们和王统领一起当值,这么多次了,自然知道王统领跟着太子走是去偷偷喝酒了,回来还总是一身酒气,可这次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这两个人不是引为酒中知己吗?怎么忽然动起手来了? 虽然心里困惑万千,但是他们还是本能把太子和太子亲卫护在了身后,和对面的王统领对峙起来。 王统领是他们的顶头上司,但是太子是储君,孰轻孰重几乎是丝毫不用考虑的。 可这些侍卫也不敢主动上前,作为王统领的直系属下,他们是最清楚王统领的身手的,他们就算是冲上去也只是自讨苦吃。 侍卫们这么想,王统领似乎也这么想,远远停下了步子,手中却依然握着长刀,不肯放松。 “王统领,你莫不是喝醉了?赶紧把刀放下,好好跟太子殿下道歉,这可是行刺的大罪,要掉脑袋的。”侍卫之中终于有人忍不住开始劝对面的人,“太子殿下为人宽和,只要你主动认罪,肯定能宽宏大量的。” 可对面的王统领并没有动,脸颊一半被光照亮,另一半笼在黑暗之中,手持长刀,依旧是杀气腾腾的样子。 封彧沉声道:“既然知道是行刺的重罪,你们还不快上,把人给我拿下。” “这——”这些侍卫有些微微犹豫,忍不住在心里骂这都是遇见了什么事儿,上也是死,不上也是死。 封彧一再催促,他们无法再拖延,一闭眼睛,持刀冲了上去。 然而就在距离王统领很近的时候,许多人都愣住了。这人哪里是王统领?只是一个容貌和王统领五六分相似的人穿着王统领的衣服,握着王统领的长刀,因为光线不是很明亮,他们下意识就把这人认成了王统领。 不和王统领正面对上最好,谁不知道这人是个狠人,打起架来不要命的。 可就在他们放松警惕的时候,纷纷觉得喉头一阵滚烫,用手擦拭了一把,满手都是鲜血,想要长开嘴巴呼喊,但是喉管已经被切断,却发不出任何声音,纷纷瞪大了眼睛死不瞑目。 而对面的“王统领”也一笑咧出两行白牙,手中的长刀如同砍瓜切菜杀掉了面前几个距离极近的人。 城门的守卫两个时辰换岗,这一批刚刚换岗过来,被封彧以护驾为名聚在一起,从背后偷袭全部杀掉,竟然连一丝声音都没有发出来。除了对王统领这么长时间的算计之外,这些扮成亲卫的杀手也是封彧为了今日专门培养的底牌。 封彧嘴角扬了扬,朝着扮演王统领的大汉说道:“开门,入宫,麻烦你还要再演一会儿王统领。” “太子殿下,您就瞧好了。”大汉嘿嘿一笑,挥舞着手里的长刀道,“王统领要冲进宫谋反了。” 封彧绝不是没脑子的人,他自然知道若是直接冲进去,就算他把三万屯兵都带进来,也不一定能冲到皇帝面前,到时候还会被调来的兵马瓮中捉鳖,可如果他是为了护驾保护皇帝就说得通了。 这个王统领本来就对皇帝有怨言,侍卫之间都听过他几句抱怨。喝醉了酒失心疯冲进宫里,封彧反而是来救驾的。 但是封彧却永远都想不到,就在他带人进入皇城的时候,隐藏在暗处的迷蝶兰悄然绽放,无形的迷蝶兰花香扩散开来,原本沉寂的大街陷入躁动。 迷蝶兰花粉的毒性能够让人完全失去神智,习武之人还能抵挡一二,但是城中百姓大多都是普通人,一时三刻就着了道。瞬间整个街道上乱做一团,有人当街强抢民女,有人冲进钱庄砸烂了柜台去抢钱,也有人在长街动起手来…… 等到皇宫内意识到不对劲的时候,香味已经蔓延到了皇宫之内。 嗡嗡嗡的声音此起彼伏,无数黑压压的小虫子从各个地方飞出来,朝着四面八方蔓延过去。 趴在徐家对面的房檐上的沈霖看得有些瞠目结舌,幸好她们提前吃了施神医给的药,这些药能够避免迷蝶兰的毒,也能够让蛊虫绕着她们走。 原本蓝迦用小混混运迷蝶兰和蛊虫这件事情充满了风险,很容易被发现,例如沈霖就抓了个正着。 但是封仪知道这件事情之后,不仅没有阻止蓝迦,反而在背地里给蓝迦保驾护航,迷蝶兰和蛊虫运进城简直没有受到任何阻碍,无比顺利。蓝迦更是大笔一挥,从周围种植迷蝶兰的州县运了更多的迷蝶兰和蛊虫进来。 之前蓝迦的迷蝶兰花海被徐松念毁了不少,这几个依旧是封仪暗中保下来的。 看着乌泱泱的虫子,沈霖有些忍不住汗毛一紧:“封仪这人就是个疯子,她就不怕玩儿脱了吗?” 若是封仪稍微失手,这绝对是一场灭顶之灾。 身边悄悄落下一道身影,是孟洲,她压低了声音说道:“我已掌控御林军,他们也都吃了我给的药,不会被毒花粉和蛊虫影响,并且已经开始围住徐家府邸了。” 徐国平好歹也是当年徐书陵手下的副将,这几年来也是威震四方的名将,最开始是因为封仪封锁消息,所以他没有察觉,若是现在头上飞的全都是蛊虫,他还没查觉,就对不起他的名头了。 徐家人大部分习武,看家护院的也都是武艺高强之人,徐国平意识到不对劲的瞬间就让他们打湿了布巾蒙在口鼻处,有内力加持的情况下,大部分人都还保持着清醒,这些蛊虫对于他们来说虽然棘手,但还是能解决,于是他们一路护着徐家的家眷从府内冲了出来。 可一出门,徐国平的脚步就顿住了,门口早就围满了御林军,环顾四周,徐家早已被围得水泄不通,怕是整个御林军的军营都被搬过来了。 为首之人正是孟洲,她穿了身能融入夜色之中的黑甲,抬眸看着徐国平的眸子里带着杀意:“徐将军晚上好,这急匆匆的,是想要到哪儿去?” 孟洲平日里沉默寡言,总是默默跟在景和身后,一点都不起眼。 但是只要披甲执锐,她周身的气势便凌然一变,这是从真正的沙场上打磨出来的血腥杀意,她的战甲是漆黑的,眸子里也是一片幽邃的黑色,整个人站在那儿便如同一尊杀神。 徐国平也不遑多让,他也是尸山血海活出来的人,并没有惊慌,反而抽出了自己的长戟,上前道:“好啊,原来是一出障眼法,陛下把你关进大牢,是为了让我降低警惕吧?兔死狗烹这个道理我应该懂的,今日的徐国平就是当日的徐书陵,大奉朝容不下我们。” 长戟银光一闪,徐国平的动作丝毫不堕当年的威名,整个人的气势瞬间变得凌厉起来:“孟小将军,我知道你很厉害,但是我打过的仗比你吃过的饭都多,今天谁输谁赢还未可知。” 徐国平的长戟直接当面而来,孟洲腰间的刀瞬间出鞘挡住,顺势拨动长戟往外一翻,同时身体急退。 徐国平见此露出笑容:“不过一回合,你就退了?” 孟洲不说话,徐国平用的是徐家长戟,这世界上对这套戟法最熟悉的人是徐松念,徐松念早就和沈霖讲过这套戟法。这套戟法是徐书陵所创,要的就是一往无前的锐利和直接,从气势上直接压倒对方,然后乘胜追击。 尤其是当年徐书陵白衣儒将的名头太盛,别人还没有对上他就先胆怯了三分,几乎面对这套戟法毫无还手之力。 但是孟洲是心志坚定之人,眼前的徐国平还不足以让她产生分毫的心理波动,她几乎不和徐国平正面碰撞,总是用巧劲儿挡开长戟上的力度,看起来孟洲节节败退,但是她的眸子越来越深邃,她在找一个机会,徐国平喘气松懈的机会。 徐元见徐国平和孟洲打得难舍难分,眸子转了转,举起手里的兵器就朝着御林军冲了过去。 他就不信了,对方的主将孟洲都被缠住了,他还冲不出去。 可还没有冲到御林军包围圈,他就忽然觉得胸口微微一沉,往后连连退了三步。 再抬眸,面前已经多了一个黑衣女子,贴身的夜行衣勾勒出玲珑曼妙的身形,纤细的手腕微微一转,一柄短刃在她的手里挽出来一朵花。 在她从暗中冲出来之前,徐元竟然没有感受到任何危险的气息,徐元并不敢掉以轻心:“你是谁?” 柳烟轻轻一笑,缓步上前说道:“徐小将军别着急,要想走,总得过了我这一关。” 柳烟是曾经徐书陵麾下的人,只是那时她才十几岁,尚还年幼,只远远看过徐书陵,还没有进入到暗卫的核心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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