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号码太过熟悉,深藏于她记忆当中,年少时的幸福被后来的绝望背刺,让那些回忆变成狰狞的模样,到最后只剩悲哀与厌弃。 江栖辞眼里闪过几分沉重的嫌恶,犹豫了一会儿,按断电话,没几秒,那边又打过来。 江栖辞不想听这魔音贯耳,索性调了静音,把手机扔到一边,和翟星眠面对面躺着。 翟星眠问:“谁啊?怎么不接。” 被她吻得水光潋滟的唇动了动,勾了下唇:“没有,一些无关紧要的人。” 翟星眠颤动睫毛,看出她表情的不对劲,猜到些什么,随后乖乖“噢”了声,也没再追问,只是眼神低柔地捻去落在江栖辞脸上的发丝。 “算了。”江栖辞吁了口气:“我接个电话。” 她懒得再与那些人有太多纠缠,不如一次说个明白。 “嗯。”翟星眠回答,一把把江栖辞捞入怀中,用下巴蹭她发顶。 “没事的。”她说。 江栖辞动都懒得动一下,向刚才的方向伸出手,在床单上摸索,拿到眼前看了看,对方果真还在锲而不舍地拨打。 一接通。 对面便是劈头盖脸地一顿骂: “江栖辞,你个小女表子,死变态,养不熟的白眼狼,勾搭完男人勾搭女人,还敢挂电话,我们江家把你养这么大,怎么对不起你了,你要这么害我们?” 那尖锐的声音刺得江栖辞一阵嫌弃,赶忙把手机挪远了点,捂住话筒,免得污染了翟星眠的耳朵。 翟星眠愣了愣,瞬间听出,是江明哲那个恶心的妈。 对方还在持续不断地谩骂,一句比一句难听,翟星眠听不下去了,眉头蹙了蹙,刚要做点什么,就见江栖辞猛地挂断。 对方打过来,再挂断,这样的过程不知持续了几次,江栖辞感觉对方应当认清现实,才终于又接通电话。 对面变成江明哲讨好的声音:“对不起啊栖辞,你奶奶太激动了,她不是那个意思。” 江栖辞坐起身,眉目平静,语气有几分漫不经心,仿佛毫不在意对方的谩骂:“那她是哪个意思?” “吃了粪可以去洗洗嘴,不要来我这撒泼。” 江明哲眉头紧皱,听得一阵心梗,想摆出长辈架子,厉声教训江栖辞说这是她奶奶,偏又有求于对方,一口气堵在胸口,咽不下上不来。 嘴唇张了又闭好几回,最终只能讪讪道:“是你奶奶不对。” 翟星眠心里一阵不适,她在旁边安静地听着,只觉得荒谬,江奶奶那般辱骂江栖辞,到了江明哲嘴里,竟只是句轻飘飘的不对。 若不是两人长得有几分相似,翟星眠真的要怀疑,江明哲是否真是江栖辞的父亲。 江奶奶听到却是很不满意,怒气冲冲道:“我怎么不对了!” 她泼妇骂街般,脱口而出:“这死丫头片子,吃里扒外,都能帮老沈家解决麻烦,凭什么不能帮承承个小忙!”
第102章 翟星眠眼神一动, 敏感地捕捉到一个词汇,沈家,是指沈照家么? 栖辞帮沈家解决什么麻烦了? 翟星眠看了看江栖辞,欲言又止。 那边还在继续:“承承当初对她多好, 成天妹妹长妹妹短, 你再看看她,个小白眼狼。”江老太太咬牙切齿, 一听就是恨极了江栖辞, 恨不得食她肉啖她血一般。 “当初承承就摸了她一下,都是小孩子, 他懂什么, 结果呢, 她要死要活的, 还把她哥亲手送进监狱里, 说出去我都替她害臊,丢人现眼的玩意!” “现在为了几个臭钱又把承承告上法庭,反而去帮楼下老沈家,律师都跟我说了, 如果法院判了,承承得在里面待十几年!” 翟星眠再度听见沈家这个词汇,记在心里,打算一会儿问问江栖辞。 说到痛处,江奶奶哇地一声坐倒在地, 又哭又闹地拍打着地面:“如果承承真被判了,我真是不要活了啊……可怜我一把年纪, 闭眼前都未必能见我孙子出来, 那可是我们江家的独苗呦!我以后可怎么见江家的列祖列宗……” 她这话说得江明哲一阵心酸, 怪江栖辞不识好歹,又怪自己没能力生个男丁,赶紧上前扶她:“妈……” 他们那边的声音,江栖辞听得清清楚楚,翟星眠满脑子问号,虽是不明白发生了什么,还是握住她的手,星眸里满是心疼。 江栖辞安抚地给她递了个眼神,告诉她自己没事。 她也的确没事,她早就习惯了。 只听江明哲又说:“小辞,你就放过你承哥这一次吧,又不是什么大事,承承不也是为了替你宣传么?” 江栖辞只觉得好笑:“替我宣传?” 她眼里闪过讽刺,甚至眼前已经浮现出这个男人故作大度、小意讨好她的模样。 她先前总觉得是母亲去世后他变了,可细细想来似乎自她出生,他就始终这样,傲慢、自大、愚孝……他像是只披着羊皮的狼,面慈心狠,心口不一,说尽天底下最动听的话,却没有一次站在她这边。 奶奶不喜欢她和母亲,恶语相向。他就语重心长地说小辞你懂事点,奶奶年纪大了。而自己哪怕只还了句嘴,他便举起他自以为的父亲的权柄,训斥她不懂事。 过往的一幕幕在眼前展开,江栖辞甚至觉得,哪怕下一秒自己死了,这个男人恐怕也只会流几滴鳄鱼的眼泪,然后拿着她的遗产,欢天喜地地供养他的老娘和哥哥一家。 就像只自愿走上祭坛的羔羊,可怜又可恨。 江栖辞的面目逐渐平静,对他的感情也在一次次拉扯中消磨殆尽,只说了句:“江承是在诈骗。” “怎么就诈骗了?”江奶奶急哄哄一阵抢白:“不就是替你收了几个学生的钱么?” “是啊,小辞。”江明哲应和,苦口婆心地劝:“你哥他也是好心,这不也为了让你多几个学生么?” 江栖辞被他逗笑了:“为了我?请问这一百多万,我有见到一分么?” “不是全都被江承输在赌桌上了么?” “什么你的我的。”江明哲讪讪:“一笔写不出两个江字,都是一家人,闹到法庭上不是给人看笑话么。” “小辞,你就当帮爸爸个忙,就说是你授意你哥替你收学生的,只是凭证弄丢了,你也忘了和你哥核对。” 听到这里,翟星眠也差不多明白发生什么事,江承那个混蛋打着万卷考研的名号收学生,收了人家的钱,不给人提供服务,数额还挺大,人家受害者一合计,就把他告上了法庭。 不过……江栖辞这爸,脸真不是一般得大。 “对!你得帮承承。”江奶奶说:“你要是不帮承承,我们就上节目曝光你不孝……” “妈!”江明哲怒斥一声,眼睛瞪大,示意她别说话了,这只是他们商量过后的底牌,现在又不是没有商量的余地,不到图穷匕见的时候。 他又和气地笑了下,侧身,手捂着话筒,以免江奶奶再出幺蛾子:“你别听你奶奶的,她就是年纪大了,脑子不清楚。” 他软硬兼施道:“这事咱们争取还是关上门自家解决,你奶奶确实也年纪大了。”他叹了口气:“如果承承真出什么事,她还不知道怎么发疯呢。” 言外之意就是江栖辞不帮忙,江奶奶就要发疯。 江明哲以为江栖辞会害怕,毕竟江栖辞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正斟酌语句。 谁知她只是平静地说:“那你去告吧。” 江明哲错愕地举着手机。 “最后说一次,我不会帮江承这个猥/亵犯的,以后别再来找我了。” 江栖辞似乎想到了什么:“还有,好心提醒一句,江承把你们现在住的那套房子也抵押出去了。” “接下来我也会上诉,关于江承侵犯我们工作室名誉权一事。” 江栖辞目光淡漠:“我们法庭见。” “江栖辞!” “你这个扫把星、害人精、白眼狼……早知道这样,还不如一出生就把你掐……” 戛然而止。 江栖辞猛得挂断电话,还不忘把他们一家人都拉入黑名单。 江奶奶尖锐恶毒的嗓音在卧室回荡,翟星眠看着她一通操作,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她想不明白,怎么会有人这样恶毒的字眼形容自己的孙女。 沉默须臾。 江栖辞对上她目光,笑了下:“好了,别这么看我。” 她拉开翟星眠的手臂,找了个舒适的位置缩了进去。 翟星眠搂住她薄薄的脊背,指尖搭在她细腻的皮肤上:“嗯。”她想起来,江栖辞曾告诉自己,她不愿做那个囚徒,她已经摆脱了那家人,这是件好事。 她又有些担心:“江明哲不会真的上节目诬陷你吧。” “没事。”江栖辞阖上眼眸:“这些年我每个月都给他打钱,近几年也出过类似和父母关系不好被吸血的事情,后续都反转了,大众对这种事应该都挺谨慎的。” “大不了就发个说明,宣扬一下他们干了什么好事,江承的案底就是明晃晃的证据,得不到好的是他们。” 翟星眠沉默了两秒,抚摸她的长发,心疼她自揭伤疤,她的嘴唇动了动,想说或许会有人骂你,又或许会有人来骚扰你。 可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转变成对江家众人的厌恶。 翟星眠的眸色柔了再柔,将唇抵在江栖辞发间,只露出眼睛,好一会儿,嗓音微哑:“……他们好过分。” 江栖辞躲在她怀里,忽然笑了下:“其实……是我偷偷让小瑞找到所有受害人一起起诉江承的。” 翟星眠愣了下:“嗯?” 江栖辞解释:“不然金额太小,如果被江家逐个击破,是可以撤诉的。” 翟星眠眼底的笑意渐渐加深,夸赞她:“江老师好棒。”语气真诚得一塌糊涂。 像是哄小朋友。 江栖辞听她这样说话,耳根发烫,竟有些害羞,抿了抿唇,轻咬她锁骨。 “你好夸张。” 翟星眠低笑,蹭她发顶的发:“肺腑之言。” 笑声顺着耳膜传入到心底,江栖辞有些不好意思,心脏怦怦乱跳,她咬了咬嘴唇,视线羞赧地瞥向一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总觉得翟星眠对她的滤镜太过,好像她做什么都很棒的样子。 好一会儿,才听翟星眠问:“对了,刚才江老太太说的帮沈家的忙是什么意思啊?” 作者有话说: 快要收尾啦。
第103章 翟星眠低了低眉, 嗅着江栖辞发顶好闻的味道,她只是随口一问,心软得仿佛棉花糖融化,甚至想要时间永远静止在这一刻。她的唇在浓密乌黑的头发上轻轻啄吻, 手指也抚上江栖辞的肩胛骨。 半晌没等到她回复, 翟星眠有些意外,低头看怀里人:“不方便说么?” “没有。”江栖辞解释:“只是没想到你会问起, 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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