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辞,你在沙发上坐会儿,我去去就回。” 见沈照出了门,翟星眠赶紧起身招呼:“江学姐你坐,我给你弄杯咖啡?” “不用,温水就可以。”江栖辞指着茶几上的水壶,又不紧不慢地拿了个杯子,倒水的动作赏心悦目。 翟星眠礼貌地笑了下,视线再度落在她白皙的手上,也在不远处落座。 沈照不知是不是遇见什么事耽搁了,好久也没上楼,翟星眠放的电影已经播了一半,两个并不相熟的人坐在一起,空气中充斥着尴尬,时不时望望门口。 两人此时的心声一致,沈照怎么还不回来。 更为尴尬的是,影片中的男女忽然吻在了一起,衣服一件接一件地剥光,激烈床戏在眼前上演,甚至有愈演愈烈的节奏。 翟星眠暗道糟糕,这片子开头看挺正经的啊,一边低着头,眼神左右扫荡。 遥控器呢?刚刚还在这。 一边尴尬地找话题:“江学姐还在这边待几天?” 江栖辞也跟着四处摸索:“嗯……大概五天,好久没回来,多留几天和朋友见见面。” 话音刚落,只听电视里女主角更加激烈地喘息。 江栖辞不小心瞥见了满屏白花花的□□,眼睛被烫伤似的赶紧移开,不知是急得还是羞得,耳根都红了。 翟星眠终于找到了遥控器,还没等松一口气,就听见钥匙插入门孔的声音。 沈照回来了。 与此同时,室内暧昧的声音也戛然而止。 但沈照还是听见了一点。 两个人的脸略微发红,坐在一起,怎么看都像是有点什么事,再看那动作,在她回家前关电视,做贼心虚似的。 沈照意味深长地看了江栖辞一眼,倒也没说什么,笑着把签了名的球衣递给她。 “刚刚接了个电话,多耽搁了一会儿。” 江栖辞接过来,低垂着睫毛,目光淡淡地稍稍弯腰道谢。还是挺直纤瘦、清雅如竹的模样,却在沈照的目光下,有种落荒而逃的感觉。 临走前,翟星眠也闪过了一个念头。 不是说,不关注橄榄球的么? 只一瞬便消失。 …… 之后的两天,沈照天天开车去接翟星眠,她想偷偷跑出去训练都没机会,陪沈照睡了几个懒觉。 周五早上,翟星眠和沈照说,晚上别回来,她去纽约。 沈照说,好。 翟星眠也有段日子没去看爷爷了,爷爷今年七十二岁,独自一人住在纽约。虽然时常会发短信,但还是有些不放心。 二月份去找沈照时,情绪不对,她也没敢回去,怕爷爷看出来担心。 但是等到了晚上,翟星眠一出校门,还是看见了那辆熟悉的车。 她眉梢无奈扬了一下,说不高兴是假的,心跳的声音都有些雀跃,她走过去:“你怎么来了,不是说让你别过来了么?” 语气虽抱怨,但带着显而易见的甜蜜。 沈照懒懒地扬起唇角,垂着眼皮,目光在她的脸上轻轻点了下。 口是心非。 果然,这个年纪的小女孩都这样,好哄。 随后,她弯眉笑得真诚:“想你了,不可以么?” “再说,家里女朋友脾气大,我要是不来,她生气了我还得哄,受累的还是我。” 翟星眠有点懵:“我哪有让你哄?” 沈照反问:“没有么?” 翟星眠想了想,突然就知道沈照指的是什么了。 有次周六,翟星眠做完兼职准备回家,正赶上下大雨,躲在房檐下,左顾右盼打不到车,周围的商铺一个接一个关闭。 翟星眠连着给沈照打了十多个电话也没人接,到最后,耳边已是熟悉的声音,提醒她对方手机关机,心顿时凉了半截。 那段时间沈照刚毕业,两人矛盾不断,没有一次不是翟星眠先低的头。 沈照还时常找不到人,发信息也不愿意回,这次为了躲她,甚至把手机关机了,翟星眠突然不知道自己坚持的意义是什么。 她强忍着委屈,又等了十来分钟,终于打到辆车。 回家一看,沈照穿着家居服,坐在沙发上用平板打游戏。 翟星眠抢过她的平板,扔到沙发上,破天荒发了顿脾气。 沈照的目光凉凉的,就坐在那里,定定地看着她。 过了一会儿,才听不出喜怒,面色平静地说:“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幼稚。” “我的人生不是只有你,我需要工作,有两份房租需要我付。” “我很累,拜托你懂事一点,好么。” 翟星眠从沈照口中了解了事情始末,原来沈照下午临时被叫回纽约,忙活一下午,不久前才刚回到家。 而手机关机,是被她打没电的。 翟星眠羞愧难当,无地自容,向沈照道了歉,也把她的每一句话记在心里。 她把纽黑文的房租转给沈照,无比迫切地,想长大,想懂事,想体贴……想做一个成熟、合格的恋人。 见她又翻旧账,翟星眠有些不好意思,连忙讨饶,撒娇似的说:“好啦好啦,我不是不知道你忙么。” “我已经知道错了。”
第8章 到爷爷家已经是两小时之后的事情,万盏灯火照亮纽约街头,白日的喧闹在黑夜中落幕,只听得见车辆在路上快速驶过的声音。 翟星眠打开门,扶着门框换鞋:“爷爷,我回来了!” 从鞋柜中翻出一次性拖鞋,递给沈照,小声说:“你穿这个。” 翟星眠很早之前就带沈照来过,只不过是以朋友的身份,她想着和家人出柜是大事,还是等稳定之后再说,就一直拖到现在。 爷爷听见声音,急忙放下书,鼻梁上的老花镜都没来得及摘下,就从卧室一步一步走出来,步履有些蹒跚,但脸上挂着显而易见的惊喜,笑得满脸褶子:“回来啦。” 又看见旁边的沈照:“小照也来了。” “嗯,正好下班有空,和星眠一起来看看您。” 不得不说,沈照很会讨人喜欢,永远面带笑容,风度翩翩。 面对长辈时,笑意会加重,眉眼深深地弯着。 翟星眠带她回家一次后,爷爷就总问她,这次怎么没有带沈照一起。见爷爷喜欢她,翟星眠嘴上虽不说,心里却暗暗骄傲着,时不时就带她来坐坐,只是最近一年的频率有点低。 翟星眠走过去扶他到沙发上坐,埋怨道:“说让你去纽黑文和我一块住你不去,害我担心。” “爷爷身体好着呢。”爷爷安抚她:“你奶奶还在纽约呢,爷爷可不能让她一个人。” 翟星眠爷爷奶奶的感情很好,不住在一起是因为奶奶在一个多月前突然查出了分离性障碍,发病时谁都不认识,半夜拿刀到处挥,像见了鬼,现在还在精神病院治疗。 那天翟星眠住在爷爷家,人都吓傻了。把奶奶送去医院后,就说,让爷爷去和她住一段时间,等奶奶出院后再回来,爷爷这么大年纪一个人住,总是让人不放心。 “而且,爷爷不是每天都有主动给你发消息么?还和你视频。” “你还说!”说到这个翟星眠就生气:“你隔三差五就忘一回。” 爷爷拍拍她的手:“爷爷不是年纪大了么。” 翟星眠目光幽怨,小声嘟囔:“奶奶让你做什么事,你可从来都没忘过。” 爷爷被她逗笑了,听她孩子气地一顿抱怨,好声好气地哄。 翟星眠又说起最近学校发生的事,他不插嘴,只是面带微笑,和蔼地注视着翟星眠,好像听翟星眠说这些琐碎的小事,就已经很幸福了。 过了一会儿,他猛拍了下腿,想起来:“你们两个是不是还没有吃饭?哎呦,爷爷真是糊涂了,就拉着你们说话。” 他缓缓扶着沙发站起身:“爷爷去给你们做。” 沈照一惊,连忙摆手:“不用不用,爷爷,我们吃过了。” 翟星眠也说吃过了,但爷爷不信,翟星眠几点下课他是知道的,哪里来的时间吃饭。 “好不容易来一趟,吃过了也要尝尝爷爷的手艺。” 翟星眠没办法,无奈答应:“那我帮您吧。” 翟星眠家的厨房是爷爷的私人领地,奶奶虽然是白种人,却对华国美食情有独钟,当初爷爷就是靠这一手,把人追到手的,厨房对他来说有着特殊的意义。 但是从翟星眠上大学后,为了让沈照开心,央着爷爷教她做饭,这个私人领地就对她开放了。 她时常给爷爷打下手,做起来也轻车熟路,挽起袖子,熟练洗菜。 “对了爷爷。”翟星眠状若无意地提起:“等奶奶病好了,我们一起回国吧。” “您不是一直想回去么?” 爷爷怔了怔,手上动作停了一瞬,随后继续切肉,头都没抬,话家常一般:“是为了小照吧。” 他语气一如既往得和蔼温吞,好像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事,但却在翟星眠心中掀起滔天巨浪。 此刻的她脑子转得飞快,把各种可能出现的情况演练了个遍。她心里有些打鼓,摸不清爷爷是个什么态度,又很震惊,爷爷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爷爷好像看出了她的心思,神色如常道:“从你让爷爷教你做饭的那天,爷爷就知道了。” “那时候你正好带小照回家吃饭,爷爷看见你看她的眼神,心里咯噔了一下。” “结果第二天,你就和爷爷说,你想学做菜。爷爷当时心里挺不是滋味的,想,我的孙女长大了,也像我一样,遇见了想要照顾一生的人。” “可小照到底是个女生,爷爷整夜整夜地睡不好,只好想着办法让你把她叫到家里,好让爷爷看看她人品怎么样。” 所以翟星眠让他去纽黑文住,他怎么好意思打扰两个孩子,彼此装起来也太累了。 翟星眠愣愣的,好像也陷入了回忆,过了会儿,才回过神,迟疑地问:“那您为什么……您不反对么?” 就像她的妈妈,以抚养费或是其他什么的作为威胁。 “反对?反对有用么?” 爷爷长叹了口气:“我呀,就希望你过得快乐。” 他偏过头,曾经像星辰锐利有神的眼珠已经变得浑浊,却显露出岁月沉淀下来的智慧,缓缓道:“眠眠,别和你妈妈一样后悔。” 不要为了爱情,不要放弃理想。 他像是知道了翟星眠回国的理由,可是并不干涉她的决定,只是说了应给的劝告,像瀚海上的一盏明灯。 翟星眠忽然觉得眼睛发涩,她移开视线,闷闷地“嗯”了一声。 “我知道的,爷爷,我有自己的打算。” 想起林书,爷爷叹了口气:“有时间也多和她联系联系。” “她也不容易。” 翟星眠从厨房出来,已是眼红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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