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 林书打断她:“星眠,如果不是特别重要的事,一会儿再拨给我,好么?” 虽是问句,可语气沉稳干练,再加上高跟鞋雷厉风行的声音,像是不容置疑。 “我想做职业橄榄球球员。”翟星眠脱口而出。 空气顿时凝滞,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止,高跟鞋的声音停了,只听得见两个人的呼吸声。 林书好像保持拿电话的姿势很久,转身:“会议取消。” 那天林书去了趟纽黑文,三天后又离开,回国后办公桌上多了一张卡和一把钥匙。 翟星眠身无分文,无家可归。 “如果你执意要像你的父亲一样让我失望,那么我只能停止对你的经济援助。” “如果你想通了,可以给我打电话。” 这是林书最后对翟星眠说的话。 十八岁的少女为了梦想一腔孤勇,从此再也没打过那个电话。 巨额的学费像大山一样压在翟星眠的身上,但她不想和爷爷奶奶伸手,况且也没到穷途末路的时刻,她学习成绩很好,有奖学金,还可以兼职,只是再不敢松懈。 她把这件事说给苏见月听,苏见月很是激动,怒气冲冲:“你又不是她的附属品,她凭什么把自己的想法施加在你身上,妄图控制你的人生!” 她十分支持翟星眠的选择,想借给翟星眠一点钱度过难关,但是她自己也是个穷光蛋,实在无能为力。出了个馊主意说,跟她父母借,翟星眠只是想想就觉得头皮发麻。 那时翟星眠还有个聊得来的网友,在ins上认识的,时常给她点赞,说是她的球迷。 聊天时也说过这件事,对方表示,如果翟星眠不嫌弃,可以暂时和她住。但到底没见过,翟星眠连对方是男是女都不确定,实在不敢大意。 后来就遇见了沈照,问题也迎刃而解了。 但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刻,翟星眠还是会想,在母亲心里,她是不是属于四流的那类人?她选择了和父亲一样的路,是不是伤了母亲的心,她是不是……再也不会原谅她了。 苏见月说:“不会的,哪有不认自己子女的父母,她只是赌气。” 可是到现在已经三年,每逢节假日翟星眠都会给林书发短信,林书却从来没有回复过。 这时苏见月忽然提起,翟星眠不由失神,有些犹豫,可随即想起来,她又不是真的放弃橄榄球了。 “其实我……”翟星眠犹豫片刻,眼神飘向浴室方向,确定水声还在流,略微压低了声音:“还是想做职业球员。” “什么?”苏见月惊叫。 翟星眠警告:“你小点声!” “哦对,不好意思。”苏见月反应过来,配合着降低分贝,坐在路边,眼神也左瞥右瞥,活像做了什么亏心事:“你这一会儿放弃,一会儿不放弃的,都把我绕晕了,到底怎么想的?” “你别告诉我,你想先应付过沈照,然后去参加各个球队的试训营吧!那可是所有自由球员和落选新秀共同追逐的名额,竞争也太强了……况且如果你这么做,放弃选秀大会的决定又有什么意义?” 苏见月刺她:“总不会是为了拖两个月再分手吧。” “还不如现在就把她踹了!” “当然不是。”翟星眠否认道:“之前有人联系我,说国内要组建橄榄球球队,问我有没有兴趣。” “我想,可能是国际上会有什么大动作。” “所以,我想试试。” 这几天翟星眠实在疲惫,从纽黑文到纽约,再回纽黑文。 大晚上孤身一人跨越一座城市,说不害怕是假的,她时时提着心掉着胆,和沈照之间的种种又搅得她肝疼脑疼,肉眼可见的憔悴。本来漂亮的眼睛就像海底黑色的岩石,蒙上道灰扑扑的阴影。 可说这话时,却像是潮水退了,光一晃,岩石也开始发亮。 “艹!”苏见月笑骂一声:“你这不声不响的,行啊。” 不说四分卫,即使是职业球员,全国上下也只有许扉和翟星眠两个,许扉已经废了,可翟星眠风华正茂。其他四分卫和翟星眠比起来,几乎没什么竞争力。 苏见月又回味了一会儿,砸吧两下嘴:“你别说,要是能成,还挺靠谱。” 得到好友的认同,翟星眠也很高兴:“我也觉得,我相信自己的水准。” “那沈照呢?她现在不是在纽约工作么?” 翟星眠翘了翘唇角,语气中带着点甜蜜:“她说……我去哪里,她就去哪里。” “苏,运动员也算是体制内吧。你之前不是和我说,宇宙的尽头是编制么。” “这样沈照应该就不会反对了吧……等我退役了,就当教练,让国家给我养老。” 苏见月轻笑了声,瞧翟星眠这样,哪还有刚才低低沉沉的模样,虽然她还是颇为遗憾为什么不能趁机把沈照踹了。 打趣道:“既然你都打算好了,怎么不早说,还摆出那副小可怜模样,像是谁欺负你了似的。” 翟星眠低敛着眉眼,晃动面前的杯子,然后抬眼,轻轻笑道:“我只是有些失落。” 沈照为什么不再愿意相信她了。 话到了嘴边改了口: “一直以来的部署被打乱了。” 苏见月无奈地笑,看了看表,安慰道:“别失落了,回国咱们姐妹就团聚了!行了,不和你说了,回去工作了,有事儿给我发消息。” 苏见月站起身,伸了个懒腰,思忖片刻,还是说:“但是,星眠,我再提醒你一遍。” “我知道你脾气好,但你也不要……把身价放得太低了。” “有脾气就发,明白么?” 作者有话说: 之前改了文案把翟星眠性格删除了,可能有新来的小可爱不知道 本文cp:温柔浪荡攻x清冷隐忍受
第7章 晚上七点,天色完全暗了下来,对面高楼的灯盏渐渐点亮。 翟星眠说:“我心里有数。”然后挂断了电话,在沙发上支着腿坐着。 其实她也知道,自己看上去好欺负了些,但是她习惯了做退一步的那个人。 再者,她相信沈照。 不会因此看轻她,也不会让她的退让毫无意义。 翟星眠休息够了,伸了个懒腰,进厨房收拾垃圾。 今晚高兴,多做了几个菜,剩的也多。沈照不喜欢隔夜的饭菜,她拿垃圾袋装了起来,而后走到门口换鞋,提高声音:“我出去扔个垃圾!” 翟星眠穿了条宽大短裤,笔直长腿露在外面,她汗毛轻,月光一晃,像羊脂玉晶莹透亮。 扔个垃圾的功夫,冻得她龇牙咧嘴。 溜进单元门,迎面碰见了江栖辞,也穿着居家服。 翟星眠愣了愣,扫了眼她手里的黑色袋子,笑得和煦:“扔垃圾呀。” “嗯。”江栖辞点头,礼貌弯唇。 按了电梯,又觉得独自上楼不太礼貌,电梯打开又合上,翟星眠边玩手机,边靠在墙边等。 忽然想起了之前的那个朋友,点开ins,向上浏览聊天记录,定格在几个月以前,再往上消息也只是寥寥。 不由怅然,叹了口气。 大概两年前,她们就不怎么聊天了,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只能说人和人之间需要缘分,明明之前聊地那么好,可感情这东西,说淡也就淡了。 单元门突然被打开,翟星眠听到响声,连忙放下手机,站直了身子,江栖辞走了过来。 “江学姐。” 江栖辞看了眼她的腿,唇边带笑:“穿这么少,不冷么?”顺便按了电梯按钮。 翟星眠倒吸了口凉气,摸了摸自己外露的皮肤,也笑:“是有点冷。” “叮”的一声,十层到了。 临别之际,翟星眠忽然回头:“沈照回来了,要不要去家里坐会儿。” 江栖辞动作顿了下,重重地攥了攥手指,随后笑得淡:“不了,下次吧。” “嗯。”翟星眠应。 过了会儿,又笑着说:“对了,我们可能会回国。” “到时候随时欢迎你来做客。” 她眼底的浓雾已经尽然散去,笑时眉眼干干净净,满是初见时的少年气,如同海上扬起的帆。 看来真的决定要放弃了,江栖辞眉心轻颤,心重重地沉了下去,仿佛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她的眼神很安静,又好像很汹涌,藏着些许翟星眠看不分明的情绪,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 好一会儿才弯了弯唇角,轻声答应:“……好啊。” 橘黄灯光下光与影交迭,她狠咬了下舌尖,声音淡定自若:“那,我们要不要加一下微信?回国后用微信更多。” 翟星眠欣然答应,调到微信的页面。 “你扫我还是我扫你?” 江栖辞一直看着她,直到背影被那道门隔开,她垂眼丈量两道门的距离,不过两米,却像是隔了道银河,咫尺天涯。 人进去好久,江栖辞才拿出钥匙,重重开门,又关门,转头进了电梯。 卫生巾还没买。 …… 翟星眠回家的时候,沈照在镜子面前吹头发,浴袍松散着系着,露出里面的莹润肌肤。 她把鞋放好:“我刚刚碰见江栖辞了。” 沈照一怔,而后弯起唇角说:“哦,她最近回来拿点东西。” 翟星眠好奇:“她都走一年了,还在续租么?” 沈照随口回答:“那是她自己的房子。” “啊?”翟星眠愣了,她先前一直以为江栖辞和沈照一样,是租下的,不由感慨:“真有钱。” 沈照笑了笑,想说这有什么的,还没开口,就听翟星眠问:“你们见过面了?” 她愣了愣:“没。” 这一年她和江栖辞都没怎么见面,一直通过手机联系,确实有点想她了。 沈照思索了几秒,放下吹风机,当机立断:“我去找栖辞聊会儿天,你自己在家玩。” “啊?”翟星眠略有些失望,但还是乖巧地“哦”了一声。 沈照被她逗笑了,安抚性地在脸颊落下一个吻。 “你浴袍好好系着!”翟星眠在身后不乐意地喊。 “知道啦,小心眼。” 翟星眠先洗了个澡,然后打开了电视,一边坐在沙发上玩手机,一边听电视的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门锁响动,翟星眠眼神一亮,坐直了身子。 “阿照!”看见来人,情绪稍稍低落,又变成那副温和有礼的样子,起身礼貌道:“江学姐也来了。” 江栖辞敏感地觉察到她的情绪变化,面上不显,自然地换上拖鞋。 沈照笑着跟翟星眠说:“我上周不是去了趟加州么?帮栖辞要到了她喜欢的球员的签名,领她来看看。” 说着,沈照忽然想到了什么,拍了下头:“坏了,瞧我这记性,落在车里忘带上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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