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栖辞连滚带爬地从沙发上下去,赶紧跑进了自己的房间。两只手不断地颤抖着,锁上门后,惊魂未定,重重地靠着门喘息着。 她靠着门逐渐滑了下去,紧紧攥着自己的衣服,呜呜咽咽地哭着。 门口突然传来响动。 她听见魔鬼般的叫声:“小辞……” 带着怒火,带着诱哄。 “给哥哥开门好不好?” 声音逐渐加大,江承不断地撞着门。 江栖辞把脸埋在膝盖处,整个人缩成一团,浑身都在发抖,失声地哭泣着。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停歇下来,江栖辞也松了口气。 可是。 江栖辞突然想到了什么,脸上的泪还没干,睁大了眼睛,看上去恐惧又无助。 她房间的钥匙…… 在茶几里的一个小篮子里。 江栖辞就这样度过痛苦而难熬的一夜,好在江承始终没有发现那串钥匙,可是过了今晚,还会有明天,她又能躲过几天。 她房间没有电话,不敢呼救,因为她担心自己呼救,反而会激怒江承,那岂不是更危险。 她坐在房间里的飘窗上朝下望,不禁在心里想,十楼,她跳下去,有可能活着么? 令她没有想到的是,在第二天白天,有一个小女孩敲响了她们家的门。 “江承哥,能叫栖辞出来和我一起玩么?” 是……沈照。 不等江承说什么,江栖辞打开了门:“好啊,阿照。” 她就这样躲过一劫,跟着沈照去她们家玩。 从江承面前走过的时候,她吓得浑身发抖,腿上跟灌了铅,每一步都迈得心惊胆战,生怕江承兽性大发,连沈照也不放过,那她哪怕赔上自己,也一定要让沈照跑出去。 好在这件事并没有发生。 一出了门,江栖辞就拉着沈照狂奔,像是身后跟着一只洪水猛兽。 几乎是关门的一瞬间,她的眼泪夺眶而出。 跟沈照借了电话,和父亲说了这件事。 父亲听了一惊,立刻把她接过去,看见江栖辞满脸泪水,很是愧疚。 可是在处理这件事上,却显得有些犹疑。 江承,人如其名,承载着江家的希望,他怎么能让他们家唯一的独苗入狱。况且,如果江承因此入狱,他该怎么面对他的父母,他的大哥。 江栖辞的奶奶更是不以为意:“不就摸了一下么,她一个丫头片子,生下来不就是让人摸的。” 江栖辞整颗心都是凉的,她开始整日整夜地做噩梦,梦见江承那天找到了那把钥匙,梦见她根本没有逃回卧室。 她变得怕黑,不敢一个人,不敢关灯睡觉,睡觉时,衣柜门一定要打开,否则她总是觉得有个人躲在那里,还有床底下,永远要检查一遍。 如果没有她的外婆,恐怕这件事就这么不了了之。 外婆生性刚烈,可不管什么亲戚不亲戚的,刚经历丧女之痛,外孙女又被欺负,抹干了眼泪,直接打上了门。 骂江奶奶的时候,怎么难听怎么骂,江奶奶虽然同等泼辣不讲理,但却没有外婆反应快,被骂地差点气抽过去。 崔外婆表示,我们一定要告他,让他付出代价。 江栖辞仿佛找到了主心骨,告诉外婆,母亲前段时间在家里按了监控,父亲并不知道,可以以此作为证据。 最后,江承被判了三年有期徒刑。 江栖辞在外婆的帮助下,努力地忘记,努力地向前走,练了很久的武术,不希望自己再次面对那种情况,毫无还手之力,也时常会为女童保护基金捐款,做志愿者等。 虽然她还是怕黑,但如果房间点一盏小夜灯,她也可以安然睡去。 她无比感激那时给了她希望的人,外公外婆,抑或者是沈照。 这么久过去了,看着江家过得一天不如一天,江栖辞也渐渐释怀了,是释怀,而不是原谅。 若不是前段时间,江承以万卷考研的名义在外面招摇撞骗,被告上法庭,他们两家恐怕依然连交集都不会有。 前段时间江明哲去找她,就是因为这件事。哪怕今天,估计江承也是因此去外婆家闹的吧,只是没有想到,自己早就不住在外婆家了。 江栖辞目光冰冷,就凭今天的这件事,她就不能轻易地放过那一家人,不是还有个房子么?正好用来抵债。 还有她的父亲……真的是她的父亲么? …… 夜沉如水,屋外狂风大作,明明是秋日,却电闪雷鸣。 “轰隆”一声,江栖辞瞬间被惊醒,看着满室黑暗,下意识去寻自己的小夜灯。 有一只手却先江栖辞一步,按在了小夜灯的开关上,江栖辞的手落在她的手之上,触碰到那一层细腻的皮肤,顿时抖瑟了一下,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是我,栖辞。”熟悉的声音响起。 橘黄色的灯光映照着翟星眠的脸,她的眼里像是有一团小小的光源,满目关切地望着她。 翟星眠反手一握,紧紧攥住江栖辞的手:“别怕,我在呢。” 江栖辞其实没什么,她没有做噩梦,也没有想起之前的事情,看见江承后,心里反而有种意外的平静。 尤其是那几巴掌,让她意识到,现在的她已经不再像曾经那样手无缚鸡之力。 她只是习惯性地有些怕黑。 可是听翟星眠这么说,却有一阵泪意涌上心头,说不出的委屈。 她的眼底湿了湿:“星眠……” “我在。”翟星眠说:“要抱抱么?” 江栖辞:“要。” 翟星眠跨了一步到江栖辞的床上,她钻进了被子里,倚在江栖辞的床头,向她张开手臂。 寂静的夜让江栖辞想不得那么多,她无比配合地躺了下去,勾住翟星眠的腰。 翟星眠摸着她的长发,声音耐心而柔和:“都过去了。” 她这样说:“只是打雷而已。现在你那么厉害,你忘记了么?你学了很久的武术,还能摔倒一个壮汉,你看江承那个虚样,肯定不是你的对手。” 她的声音太好听,像是涓涓细流,不断流淌过江栖辞的心,抚平她的不安。 翟星眠想了想:“如果睡不着,我给你讲故事好不好?” 不用江栖辞说什么,她便继续慢条斯理地开口:“从前,有一个小女孩……” 渐渐的,江栖辞感觉到自己的上眼皮在和下眼皮打架。 就在入睡的前一秒。 她的额上有股轻微的湿意。 翟星眠的唇落在上面。 “晚安,我的宝贝。”
第49章 [此章节已锁]
第50章 江栖辞现在的模样太像情窦初开的少女, 面颊红润,目似秋水,就这么托着腮走神,咬着唇低低沉思着, 时而想到什么, 唇角还会偷偷扬起小弧。 岑慕认识她十年,也没见过她这般模样。 不由愣了愣, 问:“谁?” 江栖辞看了她一眼, 回神,这次却摇头:“没。没谁, 我瞎说的。” 可是, 如星辰般亮起的眼眸却出卖了她。 岑慕了然, 唇边含了笑, 揶揄道:“到底是谁呀。” 她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身影, 拉着长音:“哦……我知道了。” 这段时间,她一直觉得江栖辞不对劲,总是期待着下班。 她们晚上是有自习的,并不要求老师一定要在, 但是江栖辞责任心强,平日也没有其他娱乐项目,总是在这里陪到八点钟。 可是这几天却一反常态,每天都是按时下班。 再想想那个总是在门口等她的人…… 岑慕觉得自己找到了答案,扬了下眉:“是翟星眠吧。” 听到熟悉的名字, 江栖辞的心颤动一下,抬头看岑慕, 过了两秒, 几不可见地点了下头。 喉咙上下滚动:“嗯。” 她喜欢翟星眠七年, 也压抑了七年。从小到大,她的朋友不算少,但都随着时间的流逝走散,迄今为止,亲近的也就剩沈照和岑慕两个,她从未把这件事告诉过别人。 不知道是不是憋得太久,她迫切地想找个人倾诉,岑慕就是最好的选择。 可是,江栖辞还是有些犹豫:“……你会不会觉得很奇怪?” 岑慕微愣:“你是说你和翟星眠都是女人这件事么?” “嗯。” 岑慕好笑道:“这都什么年代了。” 像是想到了什么,岑慕忽然怔了一瞬,垂头略自嘲地勾了下嘴唇。 随后,又若无其事地看着江栖辞,握住她的手:“别怕,栖辞,如果你真的想和她在一起,就不要在意世俗的眼光。喜欢一个人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不要等错过了再后悔。” 到那时你就会发现,错过了这个人,你就再也不会动心了。 岑慕默默地想。 “嗯。”江栖辞无奈:“我知道的。” 她是怕岑慕知道了疏远她,怎么到头来变成了岑慕劝她。 但是听岑慕这么说,还是松了口气。 岑慕问:“所以,你因为什么觉得她喜欢你?” 江栖辞便把最近发生的事告诉了她,尤其是这段时间翟星眠的言辞。 她像是有些不好意思,脸颊微红:“她,她叫我宝贝,还对我撒娇。” “你别说,可能性还挺大。” 闻言,江栖辞垂下头,喝了口水,唇角忍不住扬起小弧,被她哄得很是愉悦。 “但你的担心也不是没有道理,她从小在国外长大,那边的人说话方式和咱们不一样,把你当好朋友,也不是没有可能。” “不过,她既然喜欢女人,你就有希望,再观察观察呗,喜欢一个人是藏不住的。” 江栖辞脸红了红,纤细的手捏起杯子,虚虚挡住脸,而后轻轻点了下头。 那天之后,江栖辞总觉得翟星眠和之前不一样了。 翟星眠没事儿就对她笑,她们两个还经常对视,而且……翟星眠换衣服的时候,似乎也不避着她了。 衣衫落下的时候,她总是能看见那抹半圆,和逐渐变得清晰的马甲线。 江栖辞心跳紊乱,急忙移开眼,脸颊却红得跟天边的火烧云似的。 她跟岑慕说起她们的对视,岑慕不忍打击她,但还是说:“你有没有想过,你们对视,可能是你总偷看她,被她发现而已。” 江栖辞睫毛轻颤,微叹了口气,有些失落道:“……你说的有道理。” 人生的三大错觉之一,你喜欢的人也喜欢你。 不要被骗了,要冷静。 …… 《心动小屋》第五期如期在平台上播放。 一直在翟星眠那碰壁的沈照,仰在家里的沙发上,周围东倒西歪地摆了几瓶酒,眉目颓丧地盯着电视。 望着那道熟悉的身影,沈照眼红了红,忍不住说:“她到底要我怎样,才肯原谅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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