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论怎么说,他亦是将王审治好了不是?”女人朝男人驳道。 “谁知他是瞎猫撞上死耗子还是甚。”男人不屑的腹议,“再说了,那王审最后不还是没逃一死吗?要我说,就是宋引用了甚要人命的药,让王审犹如回光返照的活了两日,待将他神医的名头收入囊中后,王审便没了用处。还说甚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嘁……” “嘘!”女人闻言随即拾手捂住了男人的嘴,“瞎说甚!”男人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失礼,忙住了嘴。 “无碍,此事,我二人只当听听,断不会说与旁人。”苏韵忱道。 女人这才收回了手,接过男人的话继续道,“他这话,亦只是一面,二位公子莫要介怀。说回王审,他痊愈后,没两日便又上山砍柴去了。因着我每日都会早起去街上置些菜,所以记得特别清楚,那日他走得极早,与他一道的,是董仲,我是在王审家门不远处看到他两的,彼时董仲就立于门外。” “当时我边挑着摊上的菜,边听到那处传来的笑言,倒非刻意,但确听到了几个字。王审之妻先是从屋内匆匆跑出,朝王审怀里塞了甚,想来该是吃食。而后便是董仲的声音,大抵是说王审羡煞旁人之类的云云。” 金桦颔首示意女人继续说。 “后来,再见时,便只余得满身浸血而归的董仲。”女人顿了顿,模样颇是为难,继而道,“董仲祖上无人,他是被路过的樵夫送到医馆的,听闻那之后,董仲便病了整整一夜。董仲病好后才知,那日他与王审上山早,本想多砍些柴的,未料到遇到了豺狼,王审未能逃回来,他亦是险些丧命。” “对了,董仲腕处还被豺狼咬了一口,啧啧,那伤口,当真骇人,不过倒是捡回了一条命。”女人继续道,“之后,董仲伤好后,便是与王审之妻那事了……” 小人!兄弟妻不可欺,说是发小,董仲竟还将王审分尸置于荒郊野岭,金桦闻言不禁在心中鄙夷了一句。 苏韵忱了然的朝金桦看去,复转了话题,“在下有一不情之请,还望二位能答应。”苏韵忱说罢站起朝夫妻二人作了一揖。金桦见此连忙站起,夫妻俩同样站起扶起苏韵忱。 “公子不必如此,凡是用得上我夫妻二人的,公子便知会。二位公子之恩,我夫妻二人尚且无以为报。”男人想,若非今日二位公子在,家母便要破门而出了,倒时,他三人皆是难逃一死。况见二位公子之姿,能将那闯入的行尸制伏在地,想必定是不凡。 然而夫妻二人不知,那被制伏跪地的行尸,实则,是苏韵忱放进来的…… “是是是,公子无需多礼。”女人连忙同男人一道扶起苏韵忱。 “那苏某便多谢了。”苏韵忱道,“不知掌柜的可还记得,初入店时谈及的许常德?彼时我二人听闻许常德在徐州城尚有一八旬老母,不知……”苏韵忱顿语朝金桦看去。 夫妻俩闻言果然一愣,不过随即恢复神色,男人道,“苏公子可是欲去那狗官家一走?” “不错,还望掌柜的能领个路。”苏韵忱回道。 男人闻声颇是犹豫,他素是厌极了那许常德,若非苏韵忱这般行揖施礼,他断不想应了的,叹了一口气,男人终是点了点头,“好,方某明日便随二位走一遭。” 金桦二人见势纷纷一笑,复向掌柜夫妻作揖言谢。 “苏公子请起,快请起。”夫妻二人一番回礼再将金桦二人扶起。 如此,今夜便是暂告一段,现下已是半夜,苏韵忱二人再无甚欲问,遂回了二楼。夜,渐自逝去,金桦知晓,明日等待她们的,尚且是无边的未知。 翌日清晨,女人如往常般早早出去置菜,因走的非一道,遂二人便在男人的带领下来到了许常德老母的居所。路上,男人提及到了许常德老母之事,“二位公子若是欲寻那狗官,到此却是无甚有用。”男人摇了摇头。 “掌柜的何出此言?”金桦不解的问道。 “他那老母,不知何故,前些日子便疯了。”男人顿了顿,朝眼前的院子望去,小声道,“听说是被县老爷逼疯的,嘘,二位公子断莫外传。” “自然。”金桦与苏韵忱同时颔首。 男人见此方接着道,“我亦是听闻,说是有日,县老爷将她寻去后,回来便疯了,在路上见着躺地的乞丐便扑上去唤许常德的乳名,似是将他们认作了那狗官。”男人说罢同情的复摇了摇头。 二人默不作声的听着,男人继而道,“此事事关县老爷,二位公子万万慎言。” 徐州城的县官吗?金桦思索着,若是未记错,该是边诚量,彼时在父王的书房见过他上奏的折子,似是这个名。 “他那公子,亦不是个好惹的。”男人再次嘱咐了句。三人便朝那处院子进了去,待进,院内尽是散乱的玉米粒。 金桦与苏韵忱先一步走到了屋前,男人紧随二人其后,金桦方欲拾手敲门,屋门便被风由里吹开,三人疑惑的走了进去,却是一个人影都不见。 “许是又跑到街集上撒疯去了。”男人环顾了一眼屋内,“二位公子,还要继续寻吗?” “不叨唠掌柜的了,我二人去寻便可。”苏韵忱回身朝男人作揖,男人回揖正欲开口,院外便传来了匆匆的脚步声,伴着脚步声而来的,是几个男子的声音。 “快快快,听说又出人命了,这回死的人还不少,把县老爷都惊动了。” “真的假的?该不会又是那些怪……作祟吧!” “这还能有假,县老爷都去了,时下已是将整个糕坊铺围了起来,听说,不仅是糕坊铺的人……” “鹏兄,鹏兄!”男人出声打断了几个男子的话。 被换作“鹏兄”男子闻声随即停了下来,朝男人那处看去,“是方兄啊,你怎得在此?” “哎哎哎不说这个先,适才你们说的人命,是何事?”男人反问道。 “听闻集上那家糕坊铺的店家与伙计,昨夜尽数死了。”男子震惊的说着,“似还有几个小乞儿来着,说是街角那破庙里的。”
第67章 卯时初,徐州城街道阴风不断,天边那轮不欲落去的圆月尚带着十五的余晖,却是染起阵阵寒意。一玄衣女子独自行走在徐州城的街上,目光所触之地,正是那具被行尸残食的小五子的碎尸。玄衣女子面不改色的朝那处走去,几个尚伏在小五子尸首上啃食着的行尸闻声下意识面目狰狞的回头朝玄衣女子叫着。 却是在看清那玄衣女子的面庞后尽数息了声,站起便跑。 玄衣女子慢步行到小五子尸前,地上的碎尸已是面目全非,血肉夹着破衣浸入不住奔涌的脑浆,但从体型看来,还能看出是一不过七八岁的孩童。玄衣女子叹了一口气,半蹲而下,“又死了一个。” “主子主子,要处理掉吗?”蓦地,玄衣女子肩后虚化出一身材娇小,着装阴森的男孩,男孩虚幻的身形在玄衣女子背后飘来飘去,“主子主子,主子你倒是说话啊,主子……哎哟!” 玄衣女子被男孩吵得没了脾性,拾手便朝肩后的男孩甩去一道黑光,“聒噪!” 男孩吃痛的揉了揉高高肿起的脑袋,嘟着嘴委屈巴巴的道,“主子下手每次都这般狠,丝毫不懂怜香惜玉,呜呜呜……” 玄衣女子闻言嘴角不住的抽搐,周身的黑气已是欲欲待发,然而男孩却未有停下的趋势,“主子你这般是不行的,这般是寻不到娘……咦呀呀呀,子……的。”男孩口中的话尚未说完,便反应过来自己说错了话,然而已是止不住。 又是一道黑光飞了过去,男孩实实接了那一记,被玄衣女子的力道打飞到好几条街外。 “下次,把成语学懂了再说,还有……”玄衣女子望着不知打飞到哪去的男孩,冷声道,“再胡言,便没有下次。”玄衣女子说罢暗了神色,站起继续往前走。 不知过了多久,男孩方双眼挂泪,面青脸肿的飘回了玄衣女子肩后,“是,主,主子,哎哟!”男孩说着便捂住了自己肿起的脸,虽然感觉不到实物,但男孩被玄衣女子这一打,亦是穿过了不知多少层墙,痛是真的痛。 “主子,我知错了,你理理我啊,呜呜呜,主子,真的好疼啊,主子,我错了。”见玄衣女子不回应自己,男孩遂又话痨了起来。 玄衣女子闻声瞬间更觉心烦,转头朝男孩扫去一记冷眼,男孩随即颤抖着双手捂住了口,不住的摇头,不说了,我不说了,呜呜主子。 “哎呀,这是哪家的小娘子啊?生得好生动人,怎的天还未亮便出门了?”蓦地,从上方传来一阵男子的打趣声,随着男声响起,玄衣女子肩后飘着的男孩随即消散。玄衣女子抬眸朝上看去,“鸳鸯楼”三个大字便映入了玄衣女子的眼帘。 男子眉眼带笑的朝玄衣女子挥了挥手,“这,这儿呢,小娘子,我在这!” 玄衣女子不欲搭理的收回眸子,继续朝前走,男子却丝毫未有放弃之意,口中振振有词的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姑娘可愿与在下做一对风流鸳鸯呀?哈哈哈……” 男子说罢手指一转,手中黑白色的山水折扇便被打开。玄衣女子嘲笑的勾起唇角,回头朝楼上的男子扫去,男子一方对上玄衣女子的眸,便双腿一软,瘫坐在了地上。 “真,真骇人。”男子额间浸汗,头上的素色绾帽已是歪向一边,男子颤抖的捡起地上丢的折扇,欲再次打开,却是如何都再亦玩不转了。 “哎哟,公子这是怎了?莫不是饮多了?”一娇艳女子边说边扭着腰肢走了过来。 …… “什么?你说是那破庙中的小乞儿?”金桦上前一步逼近正说话的男子。 男子显然被吓了一跳,稍稍定神方重重的点了点头,“听说是那打更的老李头先在街上看到的,啧啧啧,一滩的血啊,夹着碎尸碎肉。哎,老李头也真是吓得不轻,本来城内出了这事吧,他便少了那吃饭的活儿,这回,怕是得吓去半条命。” “苏苏……”金桦回头朝苏韵忱看去,嘴唇已是紧咬。苏韵忱了然的点头告别掌柜的和男子后便与金桦随着人流朝那糕坊铺一路跑去。 “方兄不一道吗?方才过来时,看到宁嫂子亦往那处去了。”金桦二人走后,男子方对掌柜的说道。 掌柜的闻言一惊,抬眸朝男子看去,“鹏兄可未看错?”真是,瞎凑甚的热闹! 男子摇了摇头,“宁嫂子每早都会去街上置菜,这我知晓的,自然不会看错。” “真是!哎……鹏兄,我随你一道去。”掌柜的说罢便拉开了步子,男子见此随即跟上。 如是,四人一前一后纷纷朝着那处赶。金桦与苏韵忱的步子轻快,不多会儿便到了那围满人之地,入目皆是驻足观望的百姓,百姓之外,是把守的衙役。二人借着人缝钻到了最里边,越往里,一老妇之声便声嘶力竭的传了出来,“儿啊,娘的德儿啊!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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