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将看上去还好,比如谷运筹之类,即使杀了再多的人,你从他们身上也看不到杀气,可杀将的话,即使长得不凶神恶煞,她也会一眼看出来,没有缘由,她就是能看出来。 在坐的杀气最重的就是卫启能,再加上他膀大腰圆的身体和凶神恶煞的面容,小孩子见到他估计会被吓哭,自我介绍完之后,殿内再次恢复平静。 “卿等不必拘谨,可抬头直视朕,尔等驻守边关,长着数十年,短则十年,劳苦功高,朕心甚慰,若将尔等调入繁都任职,尔等可愿意?”正襟危坐的石忞缓缓的开口道。 谷运筹记得上次秘密召见的那批都督,陛下也问过这个问题,虽然不知道陛下何意?要做什么?但她知道这个问题绝非问题本身那么简单。 若将全部的都督都调入繁都,职位安置问题先不说,边疆短时间内肯定会军心不稳,而且也是变相的剥夺他们的军权,这不符合陛下稳重求进的性格。 “臣等愿听陛下调遣”六位都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想的多的和谷运筹想的一样,想的少的有的觉得是提升的机会,有的则和说的相反,在地方上当土皇帝自由惯了,在皇帝眼皮子低下,还不得处处受限制,觉得无法忍受。 石忞把谷老师和六位都督的心思全都看在眼里,卫启能不想进繁都来受限制,在她预料之中。另外有三个心口如一服从安排,还有两个年轻一些的抱着一腔热血,想高升,想建功立业。 她又问了一些他们日常训练和军队情况,以及遇到的问题和有无好的意见建议,六位都督也从一开始的拘谨慢慢放松下来,心里活动也就越多。 观察武将越多,她就越发现武将的心思比文臣单纯,并不是真的单纯,而是想的没有文臣那么多,心里的弯弯绕绕也少很多,多数都是直来直往的直性子。 除了上次一心想着天高皇帝远当土皇帝的那个都督之外,大部分都督满脑子想的都是忠君报国,觉得最高荣誉就是马革裹尸,她不想贸然再打仗,马革裹尸什么的他们就暂时别想了。 转眼就到了二更天,她想问想知道的都了解的差不多了,“军队是一国安全的重要保障,回去之后,朕希望你们勤加训练,提升军力,守护好国门要塞”。 “臣等遵旨,必定牢记陛下教诲,誓死守卫国门”深感陛下对自己信任和身上担着的重任,六位都督站起来铿锵有力的保证道。 “卿等长年守卫边关,劳苦功高,朕决定赏你们每人一把宝剑,以资嘉奖”抱着两把宝剑的路关初和双手各捧着一把宝剑的四位内禁军适时推门而入,分别将样式规格一模一样的六把宝剑奉给六位站着都督。 站着外面隔着一百米的路关初自然没有顺风耳,是谷运筹得到暗示提前出来交代,才会这么及时。 上次她也赏赐了同样的六把宝剑给另外六位都督,这十二把宝剑由兵部兵器处精心打造,锋利朴素,没有镶钻任何金、玉、珍珠,只有剑面底部刻的御赐二字彰显了它们的身份。 华国没有尚方宝剑一说,赐剑是对武将精神上最高的赏赐,赐笔则是对文臣精神上最高的赏赐,还有就是赏坐轿入宫,这些是面上的虚荣赏赐,一般是大臣的功绩不足以赏赐更高的奖赏或者怜惜大臣才会特别赏赐。 比较实在的赏赐则是封爵、升官、赏钱和赏赐宅院,宅院一般很少赏赐,赏赐最多的是钱和升官,封爵除非皇亲国戚,否则必须有军功或者大的功绩才可以。 “谢陛下赏赐”卫启能得到这把剑比当初被封为卫辅侯还要高兴,突然觉得就算被调入繁都,也没有什么不可以的,他愿意为陛下赴汤蹈火。 “望卿等牢记嘱托,恪尽职守”石忞慎重说完后,起身离开,路关初等人紧随其后。 谷运筹作为秘密召见事宜的主要负责人,并没有一同随离开,她要在这里一直呆到明日一早六位都督都离开之后才会回城,但还是和马道长亲自送陛下到道观外,看着马车走远后才回去。 陛下一走,提前一步带着内禁军过来确保安全的左旋也带着人不近不远的跟在后面一起回了城,陛下虽然没有吩咐,但是保护陛下是她的职责。 就在她洋洋得意陛下不知道自己跟着来保护的时候,坐在马车里的石忞已经无力吐槽,在贤良观的时候,她就发现了,这会还隔得这么近,她想装没发现都难。 路关初一开始不知道陛下大晚上的掀车帘子看什么,直到她也看了一眼后,差点大叫起来,后面那么多的火把得有多少人啊?还好陛下及时说是自己人,她才没有出糗。 要不是知道左旋的忠心,就这件事她就可以查办了她,可大可小嘛。她又不傻,没安排左旋,自然有她的理由。 下密信的时候她就明令都督前来不得带随从超过六人,而且以谷老师的性格,一定会在观内观外做到万无一失,自然不用安排内禁军前来。算了,她还是当做不知道吧。 扣城门的时候石忞并没有亮身份,而是出示了金牌,入了城又被巡逻的拦了两次,她并没有因此而恼怒,反而为他们的恪尽职守而高兴。 第二天下午,她在文宣殿召见了谷运筹、齐铭、罗布暔、左旋和兵部尚书邢安,把自己亲自拟稿的兵制改革方案拿来传阅,并让他们提出意见建议,一直讨论到深夜才定稿。 一个月后,步千雪顺利慢悠悠的抵达鸿顺的首府土城,乔装先行一步的颜一诺半个月前就已抵达土城,还去长河县溜达了一圈。 这是她们在路上商量好的,一个人先行一步取证,一个人慢慢的赶来吸引王沛铭他们的注意力,直到快到土城,颜一诺才赶回来与她汇合。 一路走来,有不少地方官闻风前来求见,都被步千雪以旅途劳累挡了回去,身为督察官员,不正己如何正他人?她是万万不会接见这些一心专营,想着投机取巧的人。 王沛铭为他们特意搞了一个重大的欢迎会和接风宴,步千雪不想去,最后还是被颜一诺拉着一起去了,从头到尾都板着一张脸,心里想的是:这隆重的场面和奢华的宴席,不知道花了多少钱?贪了多少民脂民膏?。 看到颜大人从头到尾都笑着脸一副好说话的样子,和平常简直判若两人,步千雪不知道她打的什么主意,只想着能尽快把这些蛀虫绳之以法才好。 散了宴席回到驿馆的时候,两人一身酒气,其实步千雪没喝多少,就喝了几杯,酒气都是沾染上的,倒是颜一诺脸微红,看上去有些许醉意。 “颜大人,你还好吗?要不要我让人煮一碗醒酒汤?”步千雪怕颜一诺跌倒,下了马车就搀扶着她往里走。 两人虽是领导与被领导的关系,也共事了大半年,但加起来都没有之前半个月一起赶路时了解的多,她才知道颜大人虽然工作上很严厉,但私下却像个长辈一样很会关心人,以前她都把她当上级,现在则多了一丝晚辈对长辈的敬爱。
第三十七章 “不用, 我没醉,你肯定很疑惑我为什么今天会这样判若两人吧”颜一诺没有让步千雪再搀扶,还稳稳的走了两步, 以示自己没醉, 率先一步进了房间,并示意步千雪也跟上。 本来就很好奇的步千雪毫不犹豫的跟了进去,这个驿站是在鸿顺境内, 她们说话不能像以前那样随便。 “把门关上”颜一诺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喝完又倒了一杯, 才给关好门过来的步千雪倒了杯, “这些都是只是官场上的逢场作戏, 不必当真, 以前我当省首的时候, 虽然是一方封疆大吏, 但官场迎来送往还是有很多的身不由己,唯一能做的只有做好自己分内之事”。 颜一诺曾为三川省省首, 是举朝皆知的事情,后因平叛有功被调入繁都, 官职品级虽然没变, 但因加封了太子少保, 已经是副一品高官,她很少谈及自己的家世和往事,步千雪知道的也都是大家知道的。 现在第一次听颜大人提及以前的事, 步千雪即好奇又期待, 要是能早生几年,她也一定参军去平叛,为国效力, 可惜已经错过了,“我知道,可是我就是控制不了自己情绪,做不到他们那么自然的虚伪”。 “你刚入官场,见的多经历的多之后,就习惯了,面对这些狡猾狠辣的贪官,我们就必须要比他们更狡猾更狠才行,不然别说办他们,反过来我们还会有生命危险,我之所以那么早既是为了迷惑他们,也是为我们自己着想”。 以前任省首的时候,逢年过节下面的官员都会变着法子的送礼物讨她开心,太贵重的她没收,无关紧要不太值钱的却也收了不少,贪污银两碰都不敢碰,因为她有个严厉的父亲。 父亲去世后,她再想像别人那样去贪,却下不去手了,过不了自己心里那关,下面的人只要不贪的明目张胆,她一般也不会管,可现在不一样了,她是太子少保、督察院右督御史,肩负监察天下官员的重任。 没发现就算了,一旦发现,她一定会一查到底,哪怕因此丧命也在所不惜,因为她不想辜负陛下的期望和信任,更不想辜负家人的期待。 “可能会吧,但我还是不太想自己变成那个样子,对了,颜大人,你先一步到可有收获?”步千雪期待的问道。 颜一诺放下茶杯,从衣袖里拿出几张折好的纸递给步千雪,“你看看,这些还只是沧海一粟,除了这些,我还把写这些状纸的人也秘密保护起来”。 步千雪越看眉头就皱的越深,五张诉状,张张都是血泪史,五个家庭支离破碎,还只是沧海一粟,一股无名之火由内而外升起,却又无处发泄,“他们的势力盘根错节,下官建议出其不备,尽快将他们拿下进行严审”。 “也只能这样了,如果硬碰硬,我们讨不了半点好处,这样,明天………”颜一诺早就有了想法,需要步千雪做的都安排给她之后,就让她回去休息了,又另外叫了几个衙役进来,做好安排之后,方才歇下。 第二天一早颜一诺准时前往鸿顺首府衙门对鸿顺所有官员进行问话,步千雪则带人去接告状的人和证人,并护送他们到衙门外等候。 鸿顺上下官员,面对颜一诺的询问,众口一词,咬定王算和刘菲是诬告,是血口喷人,王沛铭在他们口中倒成了清官好官,长河侯毕冶更是成了忠心可鉴的勋贵。 进来的时候,她看到整个衙门内外全都是衙役,比她带的都还多,按朝廷规定首府的衙役不得超过百人,县城衙役不得超过五十人,今天首府衙门一看就不止一百,恐怕还从其他县调了一些来。 她们这次来鸿顺查案,除了自己带的随从和督察院派的二十名衙役以外,另外还有陛下派的乔装成衙役的八十名外禁军,虽然只有八十,但战斗力彪悍,拿下王沛铭安排的这些衙役,只是时间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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