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明徐徐落下来,凝着师父,“我只是想杀害她的人而已,哪里错了,杀人偿命是人间的道理,我没有破坏规矩。” “不,你杀的是人间至尊。”定心伸手,一道光笼罩叛逆的小徒弟。 不料,长明拂袖就破了她的阵法,她急道:“你疯了吗?” 长明漠视师父的呐喊,引火入慈安殿殿顶,火焰扑上去,偌大的殿宇,顷刻间陷入大火中。 业火,是业火。 定心气得眼前一黑,长明飞到她的跟前,随手一道光,罩住她。 “师父,你闭眼,不然,雷劈到你就不好了。”长明语气低沉,术法狠厉,一招困住定心,继而露出阴狠的一面,“师父,回去吧。” 长明施法打开传送阵,将定心推进大阵内,不及言语,一道雷追来,她侧身挡住雷,直接推送师父离开。 天雷击在身上,浑身剧疼。 宫娥内侍乃至禁卫军都赶来救火,然而,怎么救都无法灭火。 天雷持续一夜,吓得宫人都不敢上前,是天降怒火。 长明烧了慈安宫,受了数道天雷,修为骤然散了一半,然而,她不甘心,不甘心就这样结束了。 承桑意兢兢业业,从未懈怠,她哪里错了? 她爱她的子民,爱她的国家,爱错了吗? 她奉养太后,亲信自己的生母,又哪里错了? 长明眼中愤恨,一抬手,雷霆落在身上,闷哼一声,指尖轻点,大火蔓延整座宫廷。 她死了,宫廷烧了,一切跟着她消失吧。 火越烧越大,烧红了半边天。 赐下的天罚落在殿宇上,让火越烧越烈,长明站在火前,清冽地勾了勾唇角。 **** 大火烧了数日,长明带着承桑意的尸身消失,朝堂无君,藩王起兵,战乱不断,北凉趁机而入。 朝堂大乱,战火连绵,百姓流离失所。 新朝诞生,旧朝覆灭,已是多年后的事情。 期间,长明用心头血滋养女帝身子,躲去了阴暗之地。 定心遍寻徒弟不见,无奈踏入魔界,白狐入魔,轻易便可寻见。 定心意外,多年来,女帝尸身不腐,犹如在世时一般,而她的徒弟由妖入魔,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吓得她退后三步。 “你疯了。” “师父压着自己的道行不飞升,是想做什么?” 长明语气玩味,眼尾一点魔纹,笑着望向自己的师父。 定心哪里是退后三步,闻言退到了门口,“你疯了,好好的修仙路不走,你竟然成魔。” “师父该去飞升了,何必为旁人耽误自己的前程。”长明站起身,身形颀长,眉眼添了几分阴翳,她挥袖就将人逼退。 “离开魔界。” 定心不受控制的朝外飞去,极力施法抵挡,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她竟然敌不过自己的尸体。 “长明,回头。” 长明歪了歪头,唇角露出几分笑容,“是该回头了。” 她回身望着女帝,指尖轻轻拂过对方的脸颊,“陛下,我猜你也是心中不甘,想要回去的,对吗?” “你的仇你的恨,还有你的江山子民,你都该讨回来的,陛下!” 长明目光发痴,眼中的光一点一点点燃。 “再等等,长明送你回去,总会好的,对吗?”
第95章 今世番外 凌霄宗数万年来终有人飞升, 山门前万丈祥云,鸟雀飞来,整个山头都笼罩在仙气中。 宗主飞升后, 丹青继位, 掌管山头, 广发帖子。 城内的承桑意也接受到帖子,随口一算, 她来此地竟也过了百年时光。 府内管事询问夫人的意思,“可要备厚礼过去?” “备一份。”承桑意神色飘忽,朝外头看了一眼,风清云淡, 与她的日子倒有几分相似。 打发走了管事,承桑意随手捏了个阵法,前往京城。 承桑一族延绵至今, 子嗣昌盛,统领中原已有两百余年了。 承桑意体内有九尾白狐的妖丹,可活数千年, 她见到登基为帝的齐王病故, 他的儿子成了新帝。 辗转至今, 过了百余年。 承桑意落在大殿的垂龙道上,目光沉沉,这里与百年前一般无二,只主人换了。 大殿无碍, 朝堂如旧,她飞去了皇陵, 钻入了自己的陵寝中,给自己敬杯酒。 做完这些, 她便又回去了。 到了凌霄宗的大日子,她穿戴整齐,也不飞行,驾车去了。 至山门下,扬首望上,云雾缭绕,仙气飘飘。 承桑意一步步走上山,一人走路也是自在,走到半山腰,轰地一声,平地起惊雷 打眼去看,一团白色的影子在她面前飘过,她纳闷了,炸山吗? 她好奇凑过去,“要帮忙吗?” 白色的影子停了下来,扭头去看陌生人,“你能帮忙吗?” 少年人约莫人间十五六岁的模样,眉眼稚气,漂亮的眼眸里映着承桑意震惊的神色。 这张脸……承桑意已有百年未见了,她按住心口躁动,认真地问少女:“你要炸山吗?” “不,有只兔子跑了,我没抓住。我就用天雷符试试,没想到,它跑得更快。”少女叹气,白衣裙摆染上了灰尘,可她还是不在意,眼睛盯着地上的坑。 承桑意也不上山了,拨开草丛走了进来,“你多大了?” “两百多岁了。你多大?”少女礼尚往来地问了一句,打量女子的面容,“我瞧你,不过二十岁的样子,你筑基的时候可真早啊。” 承桑意凝着她熟悉的眉眼,“你在这里待了两百年?” “我刚醒,她们说我入魔,睡了一百年,你呢?”少女蹲了下来,眉眼稚气不减。 承桑意皱眉,道:“我在这里待了百年,难怪没见过你。你失忆了?” “不知道,她们没说。他们都喊我一句小祖宗,我猜我以前肯定很了不起。”少女自说自夸,眉眼得意极了,又见对方生得好看,不觉多看一眼,“你是哪个门派的?” “山下有座城,我是这里的城主夫人。”承桑意眼眸深深,心思有些飘忽。 少女奇怪:“那城主哪里去了?” 承桑意睁着眼睛说瞎话:“和人家小姑娘私奔去了,至今没有回来。” 少女眼睫颤了颤,露出几分怜悯:“你真可怜。” “是很可怜,不如你随我下山,你做城主,我做城主夫人,如何?”承桑意伸手,洁白的掌心中露出一道光,光化为火焰,直扑远处的兔子而去,她哄少女:“你瞧,我可以给你捉兔子。” “不成,我还是做我的小祖宗。”少女摆摆手,她可不上当,万一城主回来了,她还得卷铺盖走人。 “你走吧,我去捡兔子了。”少女朝着兔子追了过去。 承桑意岂会走,巴巴地跟了过去,说道:“你怎么会是这里的祖宗呢?” “飞升的前宗主是我的妻子,你说,我是不是这里的祖宗?”少女不厌其烦地回答。 一人在前面走,一面在后面跟。 捡来的兔子,剥皮洗净。 承桑意说:“我会烤兔子,烤得很好吃,我给你烤?” 少女皱眉,很快就答应下来,她是这里的祖宗,习惯下面的人讨好她。 承桑意挥袖生起了火,兔子置于火上炙烤,远处的山头上传来丝竹声。 “你要不要回去看看?”承桑意问少女,“你好歹也是丹青的师娘。” “不去了,我只是挂名的祖宗罢了,什么都不会,天雷符还是我偷来了。”少女不为所动,眼巴巴的盯着面前的烤兔子。 闻言,承桑意拂袖扫过她的额头,试探对方底细。 不想,灵台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她怎么活下来的? 承桑意心凉了一片,而少女乐颠颠的添柴,丝毫不在意对方的试探。 少女屁颠地问承桑意:“你那个城主为何和人家跑了,是不是你管得太严了?” “她想跑就跑,我也拉不回来。”承桑意席地而坐,百年来早就习惯了自在的生活,不受拘束,活得随心。 她坐下来,少女挤到她的身边,冲她挤眉弄眼,“你和我说说,你们之间的故事。” “没什么好听的,她突然就跑了,连个音讯都没有。我也不想她了,她回来,我也不认她。”承桑意任由少女靠近着她,淡淡的香味飘来,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 少女不自觉,凑到承桑意跟前,“你不想她吗?” “不想。” “你肯定不爱她。”少女笃定一句,“我瞧山中许多道侣,都是爱得死去活来,一方不见了,恨不得追随他去了。你怎么不去追了?” 承桑意心情很好,唇角勾了清淡的笑容,“你懂什么是爱吗?” 少女贴着承桑意:“什么是爱?” 阳光好,仙气笼罩,林子里也暖和,两人席地而坐,靠得很近。 承桑意凝着少女雪白的肌肤,沉思须臾,道:“爱一个,如同你看烤肉,没有它,活不下去,想要日日见它,懂吗?” “我懂了。”少女若有所思,侧脸擦过承桑意的肩膀,玩笑道:“你不爱她,所以你没她,还可以继续活。” 承桑意没有回答。 兔肉烤好了,少女兴奋地爬了起来,撕了兔腿递给对方。 承桑意看着兔肉,毫无食欲,她辟谷多年,几乎不碰这些油腻的物什了。 她忍着恶心轻轻咬了一口,少女大口大口吃着,眉眼扬起,十分高兴。 山上的丝竹声还没有结束,兔子已吃完了,承桑意几度泛起恶心,最后,还是撑着下来。 少女要回去了,安慰承桑意:“你也别伤心,换一个道侣也是不错的,何必困在自己。” “你要去哪里?”承桑意好奇,她不懂少女在凌霄宗的地位。 剑派宗门都是按照实力论尊卑,少女没有灵力,空有其表,必然会让人轻视的。 少女取出一张飞行的符纸,“爬山太累了,我先回去,你上去吧。” “我送你。”承桑意不由分说,抓住少女的肩膀,带着她一起腾空。 少女身子飘飘然,星眸圆瞪,眼中掩饰不住惊喜。 两人飞到山门前,一起落下,少女紧紧抱着承桑意的腰肢,四下打量一番。 门人见到她归来,上前去迎,“老祖宗,您回来了。” 言罢又与承桑意行礼:“承桑夫人。” “你还真是个夫人啊。”少女惊诧一句,“我还以为你骗我玩儿的呢,你家城主跑了一百年都不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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