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冬日里冷得奇,坐上龙辇的帝后也觉得冷,皇后往承桑意身边凑了凑,承桑意挪了挪。 承桑意挪,皇后也挪。 挪了两回,承桑意贴着车壁,皇后的脑袋搭在她的肩膀上,恨不得挪进她的怀里,若是寻常人,她必然呵斥。然而她知晓对呵斥皇后是没有用的,在她眼中,帝王威仪,还不如一块糖。 她冷了脸色,“你贴着,不怕朕掐你?” “你不冷吗?”皇后天真的问她,“掐什么掐,我怕你冷你啊。你要是不冷就算了。” 皇后说完还白了女帝一言,自顾自坐好,抬首挺胸,学着承桑意,露出傲娇的一面。 承桑意嘴角抽了抽,有些不自信地望着她。 龙辇在椒房殿外停下,皇后跳下马车,双脚落地的瞬间,察觉不对,立即收敛一番,装出大家闺秀的姿态。 殊不知这一幕落在了承桑意的眼内,漆黑的夜下,一双眼睛染了墨黑,如同黑曜石,带着猜疑。 就凭刚刚一跳,绝不是世家女子做出来的。从小到大的仪态刻入骨子里,就算失忆了也不会忘的。 要么顾家送了假的,要么顾家欺骗世人,顾云初并非是大家教养出来的女子。 皇后先入殿了,喝了快两壶酒的她脚步从容,举止稳当,不见半分醉意。 承桑意随后进来的,饮了两杯酒后,脸色微醺。 皇后入殿就端起盘子吃点心,李瑶端了些剥好的果子,“臣备了醒酒茶,殿下可要饮些?” “醒酒茶,不需要的。”皇后摇头,“两壶酒还需喝醒酒茶?我没那么弱。” 承桑意:“……”指桑骂槐还挺厉害的。 李瑶退下了,承桑意凝着皇后,也没说要醒酒茶。 皇后吃了半盘子点心后才挤到女帝身边,说道:“太后今日想做什么?” 想做什么? 承桑意不觉笑了,太后心思昭然若揭,一是选广陵王妃,二是要给广陵王谋取重要官职,可惜,最后都没有得逞。 “她就是想见见人罢了,不必管她。你身上有伤,还喝酒?”承桑意扶正皇后,上下打量她一眼,“你没事?” 皇后摇首,望她嘴里塞了块点心,告诉她:“我得空帮你去查查那些兵从哪里来的,你放心,就在这几天就能回复了。” 言罢,她将放心放下,蹦蹦跳跳的离开了。 越看她的背影,越像兔子。 承桑意凝眸,太后的五六万兵马是当务之急,就如何不动声色的解决,另外,广陵王屯兵,是大罪。 不过,她想要这些兵马,为她所用,如何做,还想从长计议。 皇后梳洗一番就上榻了,歪躺下来,承桑意去沐浴,等她回来,皇后躲在被子里捣鼓话本子。 承桑意毫不留情的嘲讽一句:“你看的懂吗?” 字都不认识一个,还学贵妃看话本子。 皇后被嘲讽一番,也没有生气,而是认真地递给她,“你念啊。” 承桑意:“……”念你个鬼呦,一国之君给你念话本子。 承桑意接过她的话本子就丢进了炭盆里,小皇后眨了眨眼睛,哼了一声,钻进被窝里。 她不生气,让承桑意有些意外。本来都想好拿明珠来哄了,这样也好,不用哄了。 撤下锦帐,宫娥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承桑意饮了酒,遇热便有些困顿,沾上枕头就昏昏欲睡。 皇后却在这个时候凑了过去,望着她的耳朵,精致的耳垂上留着小小的耳洞,她伸手摸了摸。安睡中的人突然睁开眼睛,眼内透着水泽,她转身凝着皇后,“拿开你的爪子。” 皇后看了眼自己的手,伸手又去摸摸她的脸,或许出于本能,她不喜欢爪子这个词。 她纠正女帝:“这是手,这么漂亮的手,怎么会是爪子呢。” 一只纤细的手在眼前晃动,晃得人眼花缭乱,承桑意被慌得头更加晕乎了,不知为何,她听到爪子两字就想起了那只来历不明的小狐狸。 小狐狸的爪子十分柔软,摸起来,也很暖和。 她拂开皇后的手,“别闹,睡觉。” “你不给我念话本子,我就闹……” 话没说完,承桑意捂住她喋喋不休的嘴巴,“你再说话,朕就将你偷盗明珠的事情告诉太后。” 皇后眨眨眼睛,一股香气在鼻尖萦绕,香而不腻,清淡极了。她努力嗅了嗅,是承桑意的体香。 她握住承桑意的手,唇角贴在手背上,那股香气更为浓郁了。 狐狸十分敏感,闻到了香气就想深究。她寻到承桑意的耳畔,“我们圆房,好不好?” 微醺的人突然就醒了,眼眸若深渊。
第29章 二十九 “放肆!” 一句呵斥的话, 脱口而出,承桑意怒视着眼前的人,恨不得将人踢下床去。 小皇后撇撇嘴, 背过身去, 蜷缩起来, 好不可怜。 承桑意也背过身子,不搭理她。 一夜睡过, 承桑意早起上朝,皇后起榻去暖阁,让人悄悄去请四妃来打麻将。 暖阁内很舒服,小皇后只穿一身桃色明艳的宫装, 歪倒在小榻上,手中抱着一盘子点心吃,嘴里默默地将承桑意骂了一百八十遍。 骂了一百八十遍后, 四妃才悠闲地进门,四人在门口遇上的,熟练的对视一笑。 皇后见人来了, 主动坐好, 道一句:“你们怎么来得这么晚?” “出门自然要好好装扮一番, 穿好看的衣裳,再搭配首饰,这才好出门。”贵妃柔媚的手搭在皇后的肩膀上,轻轻拍了拍, “殿下的明珠,妾是真的喜欢。” “殿下的明珠, 莫不是陛下送的?”贤妃柔柔地笑了一声,接着看向三妃, 掩唇笑说:“殿下昨夜过的可好?” “不好,她睡她的,我睡我的。”皇后唉声叹气,都睡得那么近了,她还是生人勿近的模样。 德妃爽朗,道一句:“你肯定用了不对的法子。” 明妃狐疑,“该用什么样的法子呢?” 贵妃柔弱般抬手轻抚自己鬓边的玉簪,眼梢微调,一颦一笑都带着风情,“陛下呀,害羞、洁癖,你说说,该怎么做呢?” 贵妃与承桑意是表姐妹,她的过往,贵妃是如数家珍。 皇后纳闷:“你说她是不是尼姑心?” 贵妃却说道:“你见过哪朝皇帝沉迷于情爱?” “不不不,你见过哪朝皇帝没有欲望?”德妃拍了拍贵妃纤细的手腕,眉目带了几分意气,“你说,对不对?” 贵妃朝德妃竖起大拇指,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自己。 皇后看着两人:“德妃说得也对,如何治呢?” “不好治。”贵妃回过神来,朝后靠了靠,托腮发笑,尾指敲着自己的侧脸,说道:“陛下跟前美人无数,若真有那个心,也轮不到殿下了。” 皇后恍然大悟,“陛下说她不喜欢容晗,你们信吗?” 四人面面相觑,尤其是贵妃,诧异道:“她亲口说的?” “对呀,可信吗?”皇后问。 贵妃却说道:“两人关系最为亲密,若不是喜欢,那是什么?简单手帕交?” 众人答不出话来了。 明妃剥着橘子吃,慢条斯理地剔除白色的筋,一面好笑道:“陛下说不喜欢便是不喜欢,她可不像意气用事的人,若是不喜欢,那她二十五年来不动心,也是奇怪啊。” “不动心的又不止她一个,贵妃不也是。”德妃笑吟吟的开口,“贵妃可是躲避婚约才入宫做贵妃的,啧啧啧,这股魄力谁能比得上呢。” 皇后想起来,贵妃是嫁给陛下兄长的,是陛下‘夺爱’,照这么一说,分明是贵妃自己求来的。 “贵妃的未婚夫不好吗?”皇后觉得奇怪,王妃不好做吗?还是说那位王爷长得不好看? 她眨了眨眼,旋即又明白过来,神秘道:“贵妃与陛下一般,喜欢女子,对吗?” 贵妃白她一眼,“殿下入宫跟着妾,想必也学坏了。话本子可好看?” “不瞒你,我跌了一跤,什么都忘了,不识字。”皇后可怜兮兮地说出了自己的秘密,“你给的话本子,我都没看,着实是不认字,我让陛下给我念,她竟然给我丢炭火上去了。” 四人震惊,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半晌说不出话来。明妃胆上前,握住皇后的手腕,下意识去探脉。 皇后无所畏惧,她的身体是顾家下姑娘的,查不出名堂的。 明妃在其他三人震惊的眼中给皇后诊脉,忍着心惊开口:“殿下受了伤,对吗?” “嗯。”皇后诚实的点点头。 明妃悻悻收回双手,觉得不可思议,一侧的贵妃开口:“若非我之前见过你,只怕会觉得你是冒牌货呢。陛下知晓你不识字?” 皇后又点点头。 德妃惊叹一句:“难怪那日当殿对峙,陛下会偏袒皇后,如今的您,可是什么都不记得了。妾好奇,您与苏探花当真是想私奔?” “不知道,不记得了。”皇后摸摸自己的脑袋,道一句:“过去了,无甚用处,你们有没有字的话本子吗?” “大概只有一种,春.宫戏了。”贤妃掩面笑谈一句,身侧的明妃顿时就红了脸颊,拍了拍她,说道:“你悠着点。” 贤妃回她:“怕什么呢,又不是懵懂的小姑娘,入了宫,什么样的肮脏事没听到呢。” 众人嬉笑一阵,门外突然吵了起来,有人推开门,仓皇说道:“殿下,大事不好了,秦昭仪死了。” 秦昭的位份仪仅在四妃之下。 说笑的五人都顿住了,四妃惊得从坐榻上坐了起来,皇后惯来镇定,问一句:“怎么死的?” “井里发现的。” 明妃脸皮发跳:“自己跳井吗?” 皇后不赞同,“她活得好好的,怎么会跳井呢,那夜给太后请安还是好好的,她什么时候开始不见的。” 传话的宫人说不出来,贵妃拍案说一句:“快去看看,快、去请陛下去,不能让太后处置了去。” 太后沾手,她们几个陷入危险中了。 皇后不解,还是跟着四妃匆匆赶过去了。 尸体被捞了出来,就搁在井边,尸体泡得浮肿,看着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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