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聆音愣了愣:“倒也没有。” 主要是她根本不给林眷回避的机会。 “顾小姐为什么这么问?” “什么都不知道的人,才会勇敢,现在林眷觉得她就是你的负累,自然会想要回避。兴许她把庭和抓走了,会想开点吧,不过这也说不准。”顾听云看热闹不嫌事儿大,“也兴许她更加钻了牛角尖了呢。” 简聆音不知道林眷有什么牛角尖可钻,她们现在不是都很好了吗? 阿眷只需要六月份把考试给通过了,她连学费都给她准备好了,到时候林眷就好好上学,学生生活也不会那么忙。她工作之余也可以带着阿眷出去游山玩水,眼瞧着前面都是好日子了。 “阿眷会觉得她是我的负累,就因为害怕我想起和庭和从前的那些往事吗?这个我已经跟她说过了,想起来就想起来了,也没什么好困扰的。” 简聆音最害怕就是这种自以为是地替人着想。你自己在那边苦哈哈的隐忍难受,觉得为爱付出,好不自我感动,结果对方根本没感觉到你的爱意,也根本不会觉得开心。 成年人了能不能清醒一点,大家把话说清楚一起面对啊,不要觉得自己扛着就是感天动地。 顾听云垂眼笑了笑:“聆音,她要是真的钻了牛角尖呢,你也别怪她。你们之间信息不对称,她所忧虑的东西,你一时半会儿无法理解。要是你也设身处地,未必不会做出同样的选择。阿眷是真的喜欢你,我一路瞧着过来的,不能有假。你应该也知道她并不是你的命定姻缘,你大约并不明白,违逆结缘书对于妖族来说是什么意义。” “我们一般把这种行为称之为,不要命也想喜欢你。” 可惜简聆音铁石心肠,完全没有被这几句话就煽情煽到丧失自己的原则。 “哦……” “她喜欢我,我难道不曾同样喜欢她?要论起谁更偏爱谁,我未必会输给林眷。就因为她很爱我,所以她做错了事我便不能怪她指正她,没有这个道理。她要是真的敢钻牛角尖逃避我,我就能让她知道什么叫想逃也逃不掉。” 可惜另一边正在跟庭和大战三百回合的林眷听不到她老婆的狠话。 她和庭和正挑了个开阔地界打架打得酣畅淋漓,丝毫不觉月色渐起,而今日好死不死,正是很不适宜打架的十五月圆之日。 血脉涌动,战斗力翻倍,理智值归零。 打赢的几率是增加了,但是打完了能不能好好收场,可真不一定了。
第63章 林眷血脉涌动犯疯病这个症状已经有所抑制了。 一般来说不是情绪波动比较大, 正月十五月圆之夜这种日子,她也不至于和从前一样出去咬人砍树。撑死也就跟正常姑娘有个生理期似的,她也就是烦躁几天就过去了,谁还一个月没有那几天呢。 问题就是今天她打架打得是真的很上头。 上次一爪子把庭和豁开一道大口子差点被误认为是虐狗狂魔, 她这回长记性了, 专门把庭和往那种荒郊野岭没有监控摄像头的地方引, 以免自己再度被误会。 妖术可以移形换影, 但是阻挡不了监控摄像头啊。 狗狗卑微。 她也不跟庭和解释, 直接就是放大招,庭和也不是傻子,看见对方这副要取她狗命的姿态, 也能猜出来这次打架跟从前的私人恩怨没什么关系了。 跟上次抢老婆的打法不同了,她俩是真的都想让对方死。 庭和觉着她大不了继续亡命天涯呗, 反正她作为三头犬一族, 天生就是热爱自由漂泊不受拘束的日子,即便永远不能回到族里也没什么。妖族也好, 人界也好,都是垃圾。 她就只要抓住一个简聆音就完事儿了。 杀了林眷又如何, 反正在妖族看来她已经是罪大恶极了,水牢里一百年的苦日子, 她过够了。好不容易出来了, 她凭什么又要回去? 林眷这个人, 已经有那么多人护着了, 有权势滔天的父母,有可以依靠的亲友, 这些还不够吗?她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个简聆音, 林眷为什么就是非要抢走她唯一拥有的东西呢? 庭和越想越觉得林眷必须杀之而后快。 想明白了这一点的庭和越打越疯:“林眷,你我今天终究是要你死我活的了。” “你想不想知道我今天为什么要找简聆音?” 林眷不想发动嘴炮攻击,只想专心打架,碍不住庭和真的很烦,她哪里来的那么多话啊? “不想,你去牢房说吧。” 林眷一拳锤在庭和的脸上,蹦出来三颗牙,庭和意图继续扰乱她心神的话被打断了,脸肿得不堪入目。她的手很痛,身上亦如灼烧一般涌动着暴戾之气,可是真畅快啊。 暴打庭和这件事儿本身就让她觉得很快乐。庭和是坏人,对吗,她只是在铲奸除恶,并不是在放纵暴力,更不是在纵容私心。对方身上迸射出来的鲜血染红了她的眼睛,林眷觉得自己快要异化了,异化成一条狗,一条没有脑子,只知道打架斗殴的狗。 庭和很快被她打得爬不起来了,躺在地上像死鱼一样挣扎着吐血。 她喜欢这副景象,喜欢铲除掉所有她看不惯的人。林眷伸出手抓住庭和的领子,想要欣赏对方濒死前惊骇又绝望的面容,她不知道自己有这个癖好,似乎是刚刚萌发出来的。 然而揪起来之后,她看到了自己的脸。 见过众生之后,她看见了自己。 林眷感到陌生与惶惑,不由得擦了擦败者的脸,对方红着眼睛在笑:“你高兴了吗?” 她不信邪地低头去看庭和的眼睛,那眼睛里倒映出来她的脸,是近似于庭和的相貌。 “伤害我,你觉得高兴吗?打自己一顿,你觉得高兴吗?杀了自己恶的一面,便会觉得自己无罪了吗?沉溺于美好童话之中,会以为自己真的是舞会上的公主吗?” 林眷红着眼睛歪了歪脑袋,她还是人的样貌,但神态已经和抹布小狗无异了。她像是一只真正陷入了迷惑的小狗,揪着对手的领子,发出了一声沉重又艰涩的:“啊?” 这是在说什么?而且庭和怎么还能说话呢?她不是要死了吗?好吵,哪里来的那么多问题,杀就完事儿了。死人总不会聒噪了吧? 她伸出爪子扣住对方的脖颈,想要直接掐死这个烦人的狗东西。对方的瞳孔越散越大,映照出来她的面容也越来越清晰,她越来越像庭和了。 而那些声音也越来越响亮。 “你会觉得高兴吗?” “你会觉得高兴吗?” “你会觉得高兴吗?” 她有点茫然地继续下手,我会高兴啊。 我为什么不会高兴呢? 我只是在铲奸除恶。 她继续用力,爪子下的人却又变了。濒死挣扎中的人不再是林眷自己,而是一只小猫。 那猫崽有绿幽幽的眼睛,无辜又可爱,掌下的触感也不再是流淌着鲜血的皮肉,黏腻又恶心,而是毛绒绒的。 很温暖,又很脆弱。 她随随便便就能一爪子扒拉死这个小猫崽。但对方似乎完全没有危机感,对于这个比自己庞大数十倍的大家伙,小猫没有产生一些正常猫咪应该有的防备心。 它真是,太蠢了,蠢的不适宜生存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上。她想,即便她不杀了这只猫崽,这种没有自保意识的蠢货也活不到长大的。不如杀了吧,正好闲着也是闲着。 但她舍不得。 它真的好可爱啊,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可爱又蠢萌的小东西?它还会跟我贴贴,遭不住了老天爷,不要蹭我的爪子谢谢!我是一只有尊严的严肃大狗,我不会跟你这种小笨蛋嬉闹的好吗,这有损我的格调! 然后她伸出手把小猫崽的脑袋拨拉正了。 蠢货,连给我塞牙缝我都嫌肉少。 然后小猫崽爬到她脑袋上了。 滚下来行不行,我的脑袋也是你可以碰的吗? 然后小猫崽在她脑袋上睡着了…… 她感觉自己的手松了一点。 林眷又定睛看了看,掌下的小猫崽消失了,变成了一个穿着清凉,神色卑微的舞女。 她好讨厌这种蠢货,如果不是这个舞女舞蹈出错,怎么会害的她被别的美人比下来嘲笑?就是她这一点点小错误,害得她丢了多大的人。 这种蠢货,就算是诛九族也不为过吧? 她掐着舞女的脖子问她:“你知道错了吗?” “这支舞是我亲自排练的,我教了你多少遍,蠢货,你居然还是学不会?丢人也就罢了,你辜负了我对你的信任,还有我浪费在你身上的时间。这些你偿还的起吗?废物。” 舞女颤抖着不肯抬眼看她,反而让她更觉得讨厌,她伸手挑起舞女的脸蛋,那张漂亮脸蛋的样貌她很熟悉,这不就是简聆音吗? 林眷顿时就从这个舞女剧情里被震出来了,脑子清醒了一刹那,我老婆怎么在这儿? 而且,谁他妈敢凶我老婆啊!谁?! 然后她在简聆音晶莹剔透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 哦,是我这个畜生啊。 老婆你别哭啊你,完了你眼泪都淌我手腕上了,不是你这么哭真的让人很暴躁。而且你怎么可以哭呢,我从来都舍不得叫你哭的。我都是宁肯自己哭…… “不许哭!” 舞女沉默,但继续泪流满面。 林眷一边恶狠狠给她擦眼泪,一边觉着她哭着的样子真好看,真想让她一直这样哭下去,在我的掌下,红痕配着泪水,芙蓉出水一般,天下最名贵的荷花也不及掌下这一朵。 但舞女最终也没有顺遂她的心意,眼泪流干了,就瞪着一双冷冷的眼睛看她,一副引颈待戮的姿态。 “殿下杀了我吧,只求放过我的族亲,他们都是无罪的。只要您肯放过他们,我甘受凌迟之刑。” 呸呸呸,什么凌迟啊,你脑子是不是有毛病啊,你这么点小身板能切几刀啊,你这不是为难人家刽子手吗?我不许你凌迟! 林眷冷笑一声,把简聆音关进了自己的寝宫,表示要亲自动手。当然杀是不可能杀的,最多就是跪下来求老婆原谅她这样。 她转眼推开简聆音,便见眼前时移世易。 身后有人遥遥的唤她:“林娘,林娘!” 她回过头,看见简聆音站在繁花似锦的高楼上,楼上美人如玉剑如虹,楼下车如流水马如龙,她拼命向她招手,头顶的花冠都倾斜了,鬓角碎发散落,狼狈又仓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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