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她的逻辑绕了一下才理顺,得到心上人肯定的爱意让我通体舒畅,异常自信:“那你就是爱我咯。” “对呀!”她的尾音上扬,听上去要多快乐有多快乐。 我在她身后喊她:“周令也。” “欸?”她的脚步没停,但放慢了很多,在沙滩上走出一种醉酒的感觉。 我憋着笑问她:“你最爱谁?” 周令也张开手臂,双脚交叉着走一条直线,“我爱你。” “谁是‘你’?” “你,陆祺燃。”周令也的话还没落下,就跳着转过身来站在我面前,学很多恋爱剧里的女主角,双手放到嘴边比成喇叭的样子,故意拖长音大声喊,“陆祺燃,我——爱——你——!” 我跨上前一步抱住她腰,把手机翻转过来对着我们两个自拍,我说:“我也爱你,我最爱你,周令也。” 周令也搂住我,脸贴在我的肩头,看着手机摄像头的方向说:“我也最爱你,我超爱你,我第一爱你。” “我比你爱我还要爱你。” “胡说,明明我比你爱我还要爱你,还要更爱。” “才没有呢。我,最最最最最爱你的是我。” 周令也看着摄像头大笑:“最最最最最最幼稚的人才是你吧!这也要争个高低!” “就是要。”我侧过头,亲了亲她的脸颊。 不知道哪里传来哗啦啦的声音,不响,很轻。 我还在找,周令也已经兴奋地指着我的右前方,“烟花!陆祺燃!有烟花欸!” 我循声看去,海岸线上的城市还有灯火亮着,亮绿色的烟花把城市灯火一劈两半,在夜幕中炸出花朵。 我的手机摄像头对准夜幕中盛放又刹那的绚烂,周令也毫无意义只剩下一个“哇塞”的赞叹声是这段一分二十多秒视频的旁白。 视频结束之后的内容是周令也拿我的手机,我们对准烟花燃放的方向一起拍自拍。但是角度没有找好,烟花能看到,我和她只能看到我们俩的脑门儿。 想要再拍,烟花却已经结束了。 我留下了那张脑门儿照,和周令也手牵手在沙滩边坐下了。 她的脑袋靠在我的肩上,问我:“你说海里会有美人鱼吗?” 我很认真地从我空空的脑袋里搜寻有关美人鱼的信息。一无所获之后我坚定地说:“应该是有的。” “那你说美人鱼住的海底宫殿会是什么样子的?” “应该就和城堡一样吧。”我知之甚少,说得模棱两可,但很快提出主意,“我们明天租两套潜水装备,到海底看一看怎么样?” 海风有点大了,我们两个都没有带外套,周令也往我怀里钻了钻。 她说:“不要了。” “嗯?” “美人鱼住的地方应该在很深很深的地方,光靠我们潜水应该潜不下去。” “但是我们可以看看海里别的鱼。” “不想看。”周令也一点一点的把她的上半身滑进我的身体,又搬起我的腿,让我屈起膝盖,用大腿挡住她的前胸和肚子。 我夹住她的上半身,听她说:“其实没有美人鱼的。这个世界上没有那么美好可爱的东西。现实里的美人鱼叫做儒艮,长得很丑。” 我说原来是这样,我第一次知道。但我很快敏锐地察觉到周令也想说的不是美人鱼,也不是儒艮。 因此我问她:“美好很重要吗?” 她努力的在我怀里撑起一点身体,下巴垫在我的膝盖上,整个人呈现一种扭曲的姿势,看着倒真像是一条美人鱼了。 “很重要吧。”我其实只能看到她的背面,可仍然感觉到她在吃力地眨着眼睛。 “为什么?” 她安静了很久。 海风和海浪声在耳边,我整个人,整颗心都沉静下来,等着她的答复。 可是她没有回答我的这个问题。 她说:“我想听你唱歌。” 在一个比烟花还要短暂的瞬间,我的直觉告诉我周令也想到了我那天晚上说的话。 我告诉过她不完美也可以被爱。可能她记住了。 于是她想听什么歌我也自然知道。 至少还有你的副歌部分是我最喜欢的。在当下也最合适。 “如果全世界也可以放弃,至少还有你,值得我去珍惜。而你在这里,就是生命的奇迹……” 我唱的很小声,只有我和她能听见,也只需要我和她听见。 ----
第18章 公主 和周令也到达樟市的第四天,我说我们回去吧。 当时周令也坐在床上,背对着我□□,露出她光洁细腻的后背。 她有一阵子没回应。过了这一阵子她喃喃:“……不能不回去吗?” 我从后面搂住她,说:“宝贝你的志愿都提交了,我们总是要回去的。” 周令也的志愿在出成绩后的第三天就填报完毕。 南明大学天文系,是周令也一直很想去的。 当然,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周令也还是选择了专业服从调剂。 周令也没动,任由我抱着。她说:“可是我们也可以等开学再回去。” 我没答应,也没解释。只是说:“回去吧。” 我们不可能逃一辈子。 周令也往前倒,离开我的怀抱。 她趴在床上,肩胛骨高高耸起又轻轻颤抖,看上去异常单薄。我俯下身去吻她的肩胛骨,说:“对不起。” 冠冕堂皇的理由才是我们不可能逃一辈子。 真实的理由是我们没有钱了。 一天五十的房费我们交不起,更不用说一个月一千的租金,还要付三押一。 周令也哭过之后,我掏出口袋里全部的钱放到床上,一共是五十块三毛。 她红着眼睛,无声地从自己的包里翻出一张一百,放到我的钱上面。 从樟市回丘市的火车票八十块钱一张,还差十块钱。 周令也说:“我们不回去了。在这里打工,像你之前一样。” 周令也又说:“我也可以去打工。我可以去洗盘子,可以去搬货。” 我把周令也的手朝上一翻,露出她柔软的没有茧子的掌心,说:“不可以。” “为什么?” “因为你是公主。” “我根本就不是什么公主。”周令也一字一顿,说话的时候眼睛又红了。 我知道。 公主不会住在这种潮湿阴暗的小旅馆里,不会连阳光都不敢看见,公主的身上也不会有弯弯扭扭,一看就是求死未遂留下的伤疤。 周令也不是真正的公主,她只是我的公主。 我俯下身去,亲吻公主的掌心。 “我们回丘市,我会想办法。”我抬起眼对上她湿漉漉的眼睛,“然后等我们回去了,你去上学,我努力赚钱。等存够两万块钱我们就真正的离开丘市,你想去哪个城市都可以,我们再也不回去了。好吗?” 周令也又哭了。 她趴在我的怀里,哽咽着,压抑着小声哭泣。 我说对不起,说了一遍又一遍。 除了这三个字之外,我实在没有别的话可以再和她说。 十九岁的时候,我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够赚钱,不用特别多,两万块钱就足够了。有了两万块钱,我就能带着我最爱的人远走高飞,离开那个让她伤心的地方。 可是我没有两万块钱。 我在夜里十点的火车站捏着一张火车票又开始盼望长大。 再大一点,到二十九岁,我总不会为了一张八十块钱的火车票发愁了吧?那时候,我应该也能有两万块钱了吧? 周令也站在我身边。 我把唯一一张车票递给她,然后假借送人的名义和她一起到了站台。 我让周令也先上车。 她犹豫着看了我好几眼,我向她做了个放心的手势,她才扭过头去上了车。 等到火车发车的前一秒,我趁列车员不注意跳上了车,然后跑到周令也的身边。 周令也看见我很高兴,想跟我说什么,但先看向身边坐着的人。 我又冲她笑一笑,然后说:“你好好坐好,我先回我那边了,一会儿下车见。” 我是故意这么说的,为了让周令也身边的人觉得我也是有车票的,只是和她在不同的车厢。 周令也点点头,对我说好。 我转身往前走了一个车厢,在看见列车员之前躲进了厕所。 十个小时。 我在厕所躲了整整十个小时。 期间为了不让人怀疑,我辗转了好几个厕所。 逃票这件事儿虽然我是第一次做,但是我想胆子稍微大一点,谨慎一点,应该可以,和逃学是一样的。 凌晨五点的时候,我蹲在车厢的过道里,看着外面天色微明。 周令也应该已经睡了。她肯定又是睡不好的,她在路上总是睡不好。 而我又想抽烟了。 或许终有一日我会染上烟瘾。但肯定不是现在,也不是未来几年。 因为我要攒钱,一包烟就要二十多块钱,太浪费了。 我把食指和中指举起来,做出夹着香烟的样子放到唇边,抽一口虚无的烟。 撅起嘴送气的时候,不知道窗外哪儿来一道烟,也可能是雾,巧合地配合了我的动作,好像我真的有烟可抽。 我无声地笑起来。 火车早上八点抵达丘市。 当时我还在厕所里,手机提醒我今天是7月6日,小暑,天更热了。 我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印证手机上的天气预报。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来。 我警惕:“有人。” “陆祺燃,是我。”周令也的声音细的像是蚊子。 我打开了厕所的门。 她的头发有点乱糟糟的,眼底是乌青,果然没有睡好。她说:“马上就要到了。” “好,我们一会儿在站台见。” 下车的时候我碰上一个列车员向我走过来。 我扭头就走,不管她在我身后说什么。 我跑向站在站台等我的周令也,我们又开始狂奔。 一路跑出火车站才停下来。我和她击掌:“作战成功!” 坐了公交车回家,我和周令也还赶上早餐摊子收摊之前。 一人买了一杯豆浆,我要了一张酱香饼,周令也要一碗粥,拎着回家吃。 回来的路比过去的要累的多。 我们吃了早饭之后倒头就睡,一觉睡到傍晚六点。 我醒来的时候没有惊动周令也,下了床没有关上卧室门,我走到厨房一边找吃的,一边留意周令也的动静。 最后在厨房找到一把挂面和一颗鸡蛋。 我快速的把面条煮好,有鸡蛋的那一碗留给周令也,自己先把面条吃光了。 我喝完最后一口汤,周令也揉着眼睛从卧室里走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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