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静静躺着一条光华流转的珍珠项链,设计简单大方,珍珠一颗一颗排列成一线,圆润饱满,散发着温润的光泽。 向饵确认再确认,难以置信地抬头: “是昨天店里的那条项链?” 沈遇鹤静静点头,似笑非笑盯着,问: “你喜欢吗?” 向饵迟疑了: “昨天才刚看到,你今天就买到了?什么时候在哪里买的啊?会不会被骗了啊?” 沈遇鹤皱起眉头,嘴角向下撇,美艳的红唇吐出几个委屈的词: “你不喜欢……那我扔掉了。” 向饵难以招架,她只好收起包,想着之后再问情况,现在当务之急是把小鱼哄好。 她赶快发自内心地笑起来: “怎么会不喜欢呢!这么贵重的礼物,我非常喜欢!关键它们是你送给我的,这种惊喜,我真是太喜欢了!” 沈遇鹤骤然抬头,目光直勾勾盯着她: “那你戴着去上班。” 向饵: “啊……呃……我没化妆啊今天,而且这种东西带去上班,也太招摇了……” 沈遇鹤却已经伸手,从包里拎出来那条珍珠项链,挂在手上,一转身走到向饵身后。 温热甜香的气息从后往前将人包裹,向饵瞬间咽下话头,甚至屏住了呼吸,一点儿都不敢动。 这个姿势,这个气息,这个角度……她很难不想起昨晚春、梦里的一些细节啊! 冰凉的东西搭在她脖颈上,不是珍珠,是沈遇鹤的手指,比珍珠还美丽的粉玉指甲,正轻轻拂过向饵的锁骨。 然后是喉咙,然后是脸颊,然后是耳垂。 一路拂过去,像春风拂过冬日的草地,花朵次第盛开,电流比在梦中还要强劲百倍。 向饵双腿发软,尽量扬起脖颈,把此刻的自己,完全交托在对方手中。 冰冷的手指滑过她的喉咙,带起细微的颤栗,皮肤上出现一层一层细细的颗粒。 她不知道,在她身后,已经不再是沈遇鹤了。 如果此时像在梦中那样,面前竖起一面镜子,向饵就会看到: 她身后的存在虽然还维持人类的形体,脸皮却已经完全撕扯开来,里头冒出许多根短而粗的红黑色触手,此刻正混乱地挥动,围着她的后脑不断游动逡巡。 像是无数只海葵,正在审视它们的猎物。 其中一根触手,尖端还是人类手指的模样,后方却是带着吸盘的粗糙血肉,此刻正沿着向饵的咽喉,轻轻滑过,像是不经意地按压着颈动脉。 阿赫不能接受拒绝,无论任何拒绝,祂都不会接受。 今天清晨,她让祂走,虽然她内心里并不那样想,可阿赫不理解她思想和行为上的激烈反差从何而来。思想就应该反映在行为上不是吗?她为什么完全相反? 她在拒绝祂。 祂想要她死。 祂想要她死,至少还能得到一具躯体。 可这脆弱可怜的人类呵!她那奇怪难以摸索的灵魂,却更令祂沉迷! 灵魂依托于脆弱的□□,依托于这条颈动脉,依托于那会产生奇思妙想和神秘欲望的肉、体,这令祂烦扰。 “好了吗?我快迟到了……” 那脆弱的喉咙中,声带以奇妙的韵律摩擦,经由咽部和那双柔软香甜的唇,发出这些奇特有规律的声音,人类将这称之为语言。 据说语言是沟通的工具,邪神为她披上人皮,学习人类的语言,阅读人类的知识,以人类的方式试图交流,可为何她的心思越发成谜?距离越发遥远? “嗯,马上。” 触手们拥挤着,模拟出沈遇鹤的声线,说着话。向饵丝毫无法察觉到异常,她脸颊甚至浮起羞涩的红晕。 这不是更奇怪了吗? 珍珠项链披挂在脆弱纤细的脖颈上,只需一下,她便会终结于此,可这样,距离将永恒地无法弥补。 哪怕她死,哪怕她的肉、体融入邪神本体,哪怕她成为傀儡或是玩具,距离也是永恒的遥远,不再有分毫缩短。 阿赫不喜欢距离。阿赫不能杀死她,至少现在还不能。 触手将项链后面小巧的机关轻轻卡上。 “咔”声之后,触手们蜂拥回到脸皮之内,将脸皮像关门似的轻轻关上,世界重归正常,向饵收回脖颈,伸手摸上那些珍珠。 向饵回过头,身后是沈遇鹤温柔微笑的脸,对方说: “很好。” “有了这个,你就不能离开我了。” * 向饵一踏入公司就觉得氛围奇怪,忍不住脚步踌躇。 为了搭配那条项链,她不得不穿上一条小裙子,外面套着大衣。一路上沈遇鹤都要她把项链露出来,直到刚才在楼下分开,她才悄悄把项链塞进衣服里。 已经快上班了,公司人很多,她踏进大门之前,大家都在叽叽喳喳、鬼鬼祟祟地聊天,但她一出现,所有人的谈话都瞬间停了。 所有人视线都看向她,眼神出奇一致,都是惊恐中又带着惶惑和害怕。 向饵小心地往自己座位上走去,白色长裙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晃动,擦过谁的裤腿,那人立刻像触了电似的,飞速把腿缩进桌子底下。 屋内鸦雀无声,有些人移开视线,有些人装作不经意地戳一戳旁边人的手臂,和对方耳语着什么。 向饵绕过所有人,坐进自己的工位上。 这个时候,祝敏敏悄悄走过来,凑到向饵身边,轻声问她: “你知道昨天你走后,发生了什么事吗?” 向饵正缺乏这些信息,立刻看过去: “怎么了?” 祝敏敏朝她眨眼睛: “程总他疯了!冲出来在公司里大喊大叫,说你是妖怪,说什么你给他下了咒,让他根本动不了,反正挺玄乎的,一直说到救护车把他拉走。今天也不知道他还来不来了。” 向饵想了想,慢慢地说: “其实他昨天想要骚扰我,提出让我做他女朋友,还想摸我来着,我拒绝了,然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就突然说他手不能动了,跟我真的没关系。” 祝敏敏震惊了: “天啊!程总他看起来一表人才,没想到居然这么狗!那他真是活该骨折!不过这些先放一边,我想问一下……” 她忽然表情猥琐了起来,冲着向饵挤挤眼,轻声问道: “你和楼下美女总裁,也太甜太好磕了吧!这么说的话,昨天她是专门过来英雄救美的呀!说真的,你俩到底到什么程度了?” 向饵一瞬间有点脸红,赶紧否认: “其……其实没有什么啊,我们只是普通朋友而已……” 祝敏敏夸张: “普通朋友?谁和普通朋友十指相扣啊!而且我看出来了,你可喜欢她,你看她的眼神都是发光的!哎呀,超级好嗑!” 向饵干笑两声: “没……就是普通朋友来着……我喜欢她?哈哈,怎么可能!” 她这么说着,眼角余光忽然瞥见门口一道暗影,黑色影子里露出玉色的面容,正高高地越过玻璃,目光直视过来。 沈遇鹤不知何时,站在她公司门外,紧紧盯着她在看。 向饵: “……” 为什么有一种她听到了的感觉?一定是错觉! 然而沈遇鹤已经拉开玻璃门,携着冰冷的白炽灯光影,大步走了进来。
第44章 蚂蚁 现在是上午九点钟, 是南方湿冷窒闷的冬天,太阳像一轮小小的圆饼干,挂在天空只有装饰作用,厚重的云层围绕着这块饼干, 将它时不时淹没其中。 没什么风, 这样的天气里没有风, 屋内只会更闷, 闷得所有人喘不过气。 头顶白炽灯的光稳定又明亮, 排风扇呼呼转动着,发出机械摩擦的声音,绿植像是蒙上一层灰, 没什么活力,同事们的眼睛里也灰暗隐秘, 并不带什么灵魂。 这个世界上有灵魂的人本就极少。 直到沈遇鹤踏入其中, 她像是一道黑色的闪电,将这窒闷的一潭死水狠狠打碎。 你尽可以用挑剔的目光去打量她, 用贫瘠的思维去点评她,用普通的标签去定义她。可你在看到她的第一眼时, 也会同时知道,你加诸在她身上的所有这些东西, 对方都毫不在意。 因为无论如何, 她都绝不会注意到你, 因为对她来说, 这死水之中的一切,都大不过一只蚂蚁的挣扎和梦想。 她只看着那一只……在其他人眼中从来没有存在感的蚂蚁。 她只朝着那只蚂蚁走去, 在其他所有蚂蚁们艳羡的目光下,她朝着她坚定而直接地走过去, 不带一丝停顿或迟疑。 蚂蚁们的视线像雪片般,落在那黑色的身影上,转瞬间就消失于无形,某种奇怪的感觉席卷所有人,蚂蚁们都觉得自己的思维开始混乱,理智开始崩塌……脑袋刺痛,却找不到来源。 随着沈遇鹤像黑色的风一样踏入这里,不少人抬起手捂住脑袋,还有男人流出鼻血,他惶惑地拿纸巾摁住鼻子,起身去了卫生间。 沈遇鹤只朝向饵走来,在更多人惊疑不定的目光中,她缓缓站定,视线一直盯着向饵在看。 向饵紧张得嗓子都干哑了: “你……怎么来了?” 不等她说完,沈遇鹤伸出手来,玉白的手指轻柔地,抚上她的脖颈。 向饵瞳孔猛地紧缩! 在众目睽睽之下,在自己朝夕相处了大半年的同事们眼中,被一个陌生美艳的高挑女人抚摸脖颈……意识到这个场景有多夸张的向饵,简直想要尖叫了。 她甚至能听到祝敏敏在旁边倒抽一口气的声音,她也能感受到,那些落在自己身上审视又震撼的目光。 她知道所有人都会在心里评判这个场面,也知道所有人都会盯着她,会挖掘她,会将她作为从今往后三个月的谈资……她会真正成为所有人议论的焦点! 她慌张地抬起手来,试图推开沈遇鹤的手,却被沈遇鹤另一只手强硬地抓住。 沈遇鹤动作非常敏捷,她几乎没看清对方是怎么出手的,自己的手腕就已经被抓紧了。 而她另一只手卡在桌缝里,抬不起来。 只能微抬着脖颈,任由沈遇鹤动作。 无数人灼烧一样的视线里,沈遇鹤美丽优雅的手指,从向饵脸颊滑过,直接滑落进她衣服领口。 冰凉的触感掠过脖颈,在锁骨处突然出现,向饵差点儿没忍住自己的低吟,脑袋向后躲去。 沈遇鹤手指勾住她领口,不让她躲开,带着霸道和不满的意味,开口像是审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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