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饵咬着牙齿,羞耻到近乎崩溃: “这是什么,我不要这个!我不要这个!” 沈遇鹤双臂紧紧箍住她,声音飘渺低沉: “看啊。” 看啊,看啊,看啊……四面八方,寂静的森林里传来回响,无数道神谕一道接一道涌入耳畔,向饵千万般不情愿,却还是睁开了眼,直直看向那镜面。 镜面干净澄澈,诚实地映照出一切。 向饵被树藤吊挂着的,被无数花朵掩映其中的赤、裸胴、体。 和在她身后,比她高一些的,沈遇鹤雕塑般绝美的身影。 向饵感觉脸上滚烫热辣,浑身每一寸皮肤都像是被扔进沸水煮过,又热又痛,是羞耻的痛,怎么会……怎么会有镜子出现!这根本不是她能承受的梦啊!她想出去! 但,沈遇鹤的躯体,在镜子里忽然慢慢变了形态。 向饵难以置信,瞪大眼睛,看着沈遇鹤变成了一团血红黏稠、许多根触手挥舞的肉山! 她眼睛刺痛,大脑立刻胀痛起来,想要闭眼,却又无法操控自己的眼皮,只能直愣愣盯着镜子! 她感觉到冰凉、柔软的东西,攀上自己肩头,感受告诉她,那是沈遇鹤的手指和手掌,连接着手腕、小臂……可镜子里,爬上来的却是一根长满吸盘的黑红触手! 那根触手几乎已经全红,无数个小小的吸盘更是鲜红欲滴,滴落下来红色的黏液! 红色黏液落在向饵肩膀上,沿着肩膀缓慢往下滚落,像是黏稠的血液,挂在向饵肩头要掉不掉。 向饵在惊恐中,转头看自己肩膀。 没有啊!没有什么红色黏液,只有自己羞耻到泛红的皮肤,干净苍白,瘦得能看清骨头形状! 她再努力扭过脖颈,往后看去。 沈遇鹤美丽的脸,就在她身后,见她看过来,还对她微微一笑,笑得倾国倾城: “怎么了,小耳朵?” 向饵猛地回头看镜子。 镜子里,她自己身上挂满鲜红黏液,像是被分割成许多块的肉块! 而她身后,那座血红肉山上伸展出数根粗壮触手,一根触手沿着她的腰线描摹,顺滑地往下进入…… 可向饵再看,镜子之外,她所见的只有沈遇鹤的手和手臂! 沈遇鹤轻轻咬住她的肩膀,声音带着蛊惑: “爱我……” 向饵拒绝听清!她狠狠拒绝,狠狠晃动自己身体,试图从树藤束缚中挣脱,从那镜子映出的血色中挣脱! 她大脑胀痛,感官完全紊乱,她终于狠狠尖叫出声: “啊啊啊啊啊!!!!” 她猛地坐起来,尖叫声还沙哑地持续不断: “啊啊啊啊啊啊啊!!!!” 直到耳膜被刺得生疼,双手感受到温热的床铺,向饵才停下尖叫。 现在正是五点多钟,天边一抹死白,像一条巨大的翻过身的鱼,半死不活的样子。窗外风声凛冽,香樟树的树枝和叶片“刷啦”“刷啦”地胡乱响着,毫无章法,时不时砰砰地撞击着窗子。 向饵几乎看不清东西,太黑了,她自己也太混乱了。 她眼睛里满是泪水,抽噎着,喉咙生疼,耳膜也生疼,全身上下酸软无力,双手手腕更是累得要命。 她试图抬起双手,却没抬动,双手像是被什么东西捆缚起来。 向饵几乎要崩溃了。那不过是一个梦而已,不是吗?那是梦啊!梦中的事情,怎么会出现在现实之中? 她使劲把双手从被子里挪动出去,低头一看。 黑洞洞的什么都看不太清,但她隐约能看到,双手被好几根绳索一样的东西捆在一起,那些绳索之间,还贴挂着一个圆滚滚的、团子一样的小东西。 是这家伙……是小阿赫……小阿赫捆住她的双手,让她做了那样的梦,也让她在梦里下意识的,把无辜的沈遇鹤跟触手邪神联系起来…… 向饵呼出一口气,心中宽松不少。还好还好,梦只是梦,外界发生的事情会反应在梦里,一切都是自己的感官混乱,才制造出那么恐怖的场景,不是真实发生的。 怎么可能是真的呢!沈遇鹤她就是人啊,根本不可能和邪神有什么牵扯…… 这样想着,向饵再次呼出口气,脸颊开始烧红了。 她居然,做了沈遇鹤为主角的春梦。 这以后还怎么面对沈遇鹤啊! “吱呀”一声,在黑暗寂静的夜里骤然响起,效果堪比惊雷。 向饵吓得一抖,抬头看时,房门已经被推开了。 一双玉白的手伸展进来,如同鬼魅,在夜晚昏暗的光线里熠熠生辉。 向饵看到那双手就是耳畔一热,梦里那双手在自己身上点火的感觉,她还记得很清楚……当然,想起这双手在镜子里变成触手,向饵立刻又冷静下来。 沈遇鹤走进来,她穿着一身红色蕾丝睡裙,玉色的肌肤从蕾丝缝隙里若隐若现。 向饵想起昨天回来时,家门口就放着一个行李箱,被沈遇鹤拖回房间了,据说是沈遇鹤让人搬过来的行李。 所以……沈遇鹤平时的睡裙,都这么……这么……大胆的吗? 向饵把自己还被捆着的双手塞进被子里,对着沈遇鹤调整表情,尽量正常地说: “你怎么……” 沈遇鹤却几步来到她床边,关切地说: “我听见你尖叫了!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向饵望着对方大开的领口,挪开视线低声说: “没事……你快回去休息吧。” 她要是再不走,向饵觉得,自己可能真的会闹出点事来。
第42章 忧郁 沈遇鹤听了话, 却并不离开,依旧担忧地望着她。 美丽高挑的躯体弯曲,半个身子趴在床沿,一手撑着身体, 一手伸出, 像是要安抚向饵。 她整个人仿佛一条玉色的河流, 汩汩流淌着, 光芒将床上全部铺满。她那双黑色眼睛发着亮光, 在浓黑空气里熠熠生辉,身躯的轮廓朝床边蜿蜒而去,像一条巨大又神秘的蛇。 她呼出口气, 带着香甜,气息又钻入向饵的鼻腔里。 “怎么不开灯?” 她说话声音有些沙哑, 伸出一只白玉雕刻的手, 特意从向饵身侧擦过,去按电灯开关。 向饵身子微微地动了一下, 仓促间抬眼看时,昏暗陈旧的黄光已经洒满房间, 一层金黄落在沈遇鹤身上,叫她看起来像是博物馆里精致打光的玉雕古董。 是被点了睛活过来的玉雕, 或是古画里看向画外的神女, 或是……在她梦中和她交缠、纠结在一起的血肉之躯, 亦或是强大可怖又黏腻的触手本体? 向饵头有些痛, 光线刺激之下,她眼角泪光闪烁。 沈遇鹤伸出一只手, 轻轻地揩抹她眼角,为她拂去泪水, 轻声缠绵地说: “委屈哭了?怎么了啊?不哭了好不好?” 向饵不知该怎么回答,喉咙口堵着一团野蛮生长的血肉,她一句话也说不出,只看着面前的人,眼泪又一连串地落下来,无法控制。 她哽咽着,大脑模糊又混乱,视线看向沈遇鹤的手,又顺着那手,一路看进红色蕾丝和真丝布料包裹的躯体。 她深吸一口气,眼泪倒是不掉了,视线却难以移开。 向饵一直觉得,她并不是一个乖孩子。她会有欲望,会在深夜里悄悄往外求索,寻找欲望的踪迹。 很小的时候,那欲望是食欲。她会去偷厨房冰冷的剩饼子,去偷别人的小零食,直到被一个对她很好的孤儿院老师发现,才告诉她——原来夜里翻来覆去睡不着,肚子绞痛,鼻子特别灵,不得不去偷、去抢食物的想法,叫做食欲。 后来长大一些,她有段时间非常渴望和别人碰触或是拥抱,给她一种温暖的、肠胃涨满的感觉,可她个性柔软,根本不敢,只轻轻拥抱过女生朋友们,那根本不对劲。她攒了几个月的零花钱买了一个绵软的等身玩偶,睡觉的时候会抱住玩偶。 再后来,她在深夜的迷梦之中,在玩偶身上摩擦时,她意识到一种全新的欲望。 这欲望没有对象,没有确切的发泄途径,也没有给出任何答案。她的体内有一团火,烧啊烧,不敢给任何人知道,只用力烧着她自己,烧到她眼泪迷蒙,烧得她血脉贲张。 那是深夜里拔节的竹子,是身体在成长,也是她埋藏、压抑、慌乱到粉饰太平的,只属于她一个人的欲望。 那是性.欲。 是在黑暗中盯着她的恐怖狮王,是等待她松懈时便会将她吞吃的怪兽。 谁家乖孩子会有这种出格的东西啊?乖孩子不都应该是无欲无求、温柔顺从的吗?她知道自己不再是乖孩子了。 整个青春期,直到大学,她也没有找到这份欲望的对象,对男人或者女人,她都没有兴趣,看着别人恋爱再分手,她也毫无波澜。她从不愿意被欲望驱使着,去寻找那些填补空虚的工具,这是她成长到现在仅有的一点自傲了。 邪神阿赫曾经试图勾起她的欲望,可这是不可能的,单纯的触手与皮肉的碰撞,对她来说只有恐惧,生理上也许会有反应,但心理上,她的火种是死掉的,她只想摆脱那个家伙。 直到遇见沈遇鹤。 每一次,每一分一秒,她的体内都会隐隐生出那团火焰,那是在任何别人那里都从来没有燃烧过的火,那是向饵默默守护、悄悄隐藏的野火。 可她越是隐藏越是打压,这火焰反倒越是烧得过分! 这一夜乱梦就是铁证!向饵屈辱地咬住嘴唇,视线从沈遇鹤身上移开,试图开口说话: “我……我没事,你快去睡觉吧,还……还没到起床时间。” 沈遇鹤看着她,目光深沉,带着某种向饵看不懂的情绪,她忽然轻叹一口气: “你呀。” 这句感叹来得没头没脑,向饵茫然抬眼。 沈遇鹤却忽然凑近了,伸出手,将她轻轻搂在怀中。 香甜气息扑面而来,结实饱满的一个拥抱,肩膀相互碰触,鼻息亦是闻得清晰。 像母亲一样,温暖安抚地拍拍她的背脊。 这在沈遇鹤看来,大概是个纯洁的拥抱,可在此刻本就野火燃烧的向饵看来……这简直是把汽油扔进了火堆里! 轰!爆炸! 向饵都没意识到,什么时候她的双手已经不再被捆绑了,她也完全忘记了小眼球的存在。 她的手自由地伸出来,从被子里克制不住地伸出手,抱紧了沈遇鹤的后背,手指触碰在对方的肌肤上。那比牛奶和豆腐、玉石和珍珠都完美许多倍的肌肤,那世间一切都无法形容的绝美的肌肤,她醉了!醉在这比梦还美的现实里!醉在这从青春期就在期待的神秘感觉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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