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好几根触手正攀爬在客卧门上,渴求也罢,偷听也好,它们只想距离向饵近一点,再近一点…… 然而房门忽然打开。 几根触手没地方趴了,掉在地上,茫然地抬起尖端,几乎是立刻就被收了回去。 向饵走出来,细瘦苍白的女孩,影子长长拖在地上,她毫不迟疑地走向隔壁卧室,听见里面传出有些奇怪的声响,好像是……软体的什么东西砸到地上的声音。 有那么一瞬间,向饵想到了阿赫粗重的触手。有时候,那些粗重触手撞到什么东西,也会是这样的声音。 向饵摇头低笑,觉得自己真是想太多,朝着那间陈旧的主卧张望过去。 站在主卧中央,沈遇鹤穿着她的一身卡通蓝色珊瑚绒睡衣,正背对着她,身后衣角奇怪地飞起又落下,像是刚刚有什么东西钻进衣服里。 向饵看着已经差不多干净了的房间,奇怪地问: “你这么快就收拾好了?” 沈遇鹤缓缓转过身来。她头发甚至都没干透,依旧带着湿润的痕迹,面上露出由衷的微笑,说: “怎么?想通了,愿意和我一起睡了吗?” 向饵本来还想多问几句,一听这话立刻双耳飞红: “不是,我没有那个意思……我只是说,你这张床收拾得好快,我真没想到你这么会做家务。” 沈遇鹤这次笑得很纯良,眼睛明亮如星,嘴角勾魂摄魄: “是的,我说过的,我很爱干净,很适合做你们人类说的那种……老婆。” 向饵: “……?!”
第37章 昵称 沈遇鹤这话说得实在是……让向饵不知道该怎么接。 她看看房间里, 扫帚胡乱扔在地上,抹布也随便扔桌上,而沈遇鹤手上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拿, 身上也很干净。 向饵不由得走进房间: “你继续打扫, 我帮你收拾床吧。” 她走向床边。沈遇鹤却愣了一下, 顿了半晌, 转过身拿起抹布随便擦了两下, 又嫌弃地抹布扔在桌上,转手拿了扫帚,扫地的姿势却非常笨拙, 灰尘都给扬起来了。 向饵疑惑地看过来: “你刚才不是打扫得很快吗?” 沈遇鹤气呼呼的,脸颊微微鼓起, 瞪着手中的扫帚, 像是在瞪不共戴天的仇人。 向饵的问话她听是听到了,但没有回答, 而是视线偏向另一边,仍然和扫帚较劲。 向饵被无视了, 却一点都没难受,而是想到了一个难以置信的可能, 她神色逐渐变得不可思议起来, 凑近沈遇鹤问: “会不会, 因为我在这里, 打扰到你了啊?” 沈遇鹤快速瞥她一眼,却说: “没有, 不是打扰……” 向饵: “那是?” 沈遇鹤抬头瞥她,又快速低头, 声音嗫嚅,似乎很不好意思,但又不得不说: “你在这里,我没法专心做事,总是想看你。” 向饵: “……” 她捏紧被角,脸又红了,这已经是今天她第一百次脸红了吧,数不清,也控制不住。 她手心里甚至冒出细汗。 六神无主,浑身发软,心脏酸酸麻麻,很像是大夏天吃了一口薄荷味冰淇淋,全身心沉浸在这种享受之中,心神都飘飘忽忽的。 房间里一时沉寂,沈遇鹤笨拙地挥舞着扫帚,灰尘被打乱飞起,在房间里旋转舞动,仿佛在这沉默之中弹奏了一曲即兴音乐,只在慌张迷乱的人心里演奏。 向饵忙乱地把床单铺好,被子铺开,整个四件套是不太好看的红牡丹系列,看起来和这陈旧的房间倒是很相配。 不过被子有些重,她一个人甩不开,只好偏头对沈遇鹤说: “那个……过来帮我一下,拽住那边。” 沈遇鹤扔下扫帚走过来,伸手拽着被子的一角,高挑沉默地站着,目光紧紧追随着向饵的一举一动。 向饵都不敢看她,生怕从对方灼热的视线里看到自己的倒影,那是她难以承受的热情,她还没准备好。 她拽着另一边被角,整理着。 沈遇鹤的声音忽然响起: “我看过一部电视剧,有一对夫妻两个,在新婚之夜,也一起铺被子。” 向饵错愕地抬头看她,一下撞进她黝黑坚定如同深渊的视线里。 沈遇鹤像是一个充满好奇的小学生,问道: “这是新婚的仪式吗?” 向饵: “……不是!这只是要睡觉了,所以要铺床而已!” 她低头继续整理被子,半晌,抬起头,瞪了一眼沈遇鹤: “以后乱七八糟的电视剧还是少看。” 她觉得自己这一句配合这表情,应该是很有威慑力的。 但……在沈遇鹤眼中,她这一瞪因为慌乱而变得娇俏可人,唇瓣深红饱满地撇嘴时,简直是在散发诱人……诱神堕落的信号。 沈遇鹤舔了舔唇,目光变得危险: “好,电视剧没有你好看。” 向饵: “……” 她快速整理床铺,只想赶紧离开这里,去卫生间洗一把脸,把自己满脸的红晕洗下去。 带沈遇鹤回家,果然太危险了,有让她脸红到坏掉的风险! 好不容易收拾完床铺,向饵立刻要走,但她擦身而过时,沈遇鹤却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力道不算大,却抓得很稳很准。 向饵红着脸转头: “怎么了?” 沈遇鹤定定看着她,目光里带着某种让她毛骨悚然的情绪,像是……在看一盘珍馐美馔,而不是在看平等的人。 向饵往后退了一点。 沈遇鹤抓着她,低声说: “晚安,小耳朵。” 向饵松了口气: “晚安,沈小姐。” 沈遇鹤说: “叫我遇鹤。” 向饵总觉得这样叫怪怪的,尤其是,和阿赫的名字有点像,她不是很喜欢。 她说: “我比较喜欢叫你沈小姐。” 沈遇鹤皱起眉头: “不,我要昵称,只有你会叫的昵称,就像小耳朵。” 向饵: “啊……这样啊。” 她想了想: “不如我叫你……小遇?小鱼?” 沈遇鹤眼睛一亮: “好呀!我只做你的小鱼!” 向饵不由自主微笑起来: “那……小鱼?” 沈遇鹤摇着她的手臂,轻声答应: “嗯!小耳朵!” 向饵笑着,也顺便摇晃沈遇鹤的手臂,答应: “嗯!” 两个人像是交换了很重要的东西,彼此对视,都带着甜蜜的笑意,像小学生似的,互相摇晃着对方的手臂,看着对方,眼睛都舍不得眨。 沈遇鹤忽然一下靠过来,轻轻拥抱了向饵一下,一触即分: “那,小耳朵,晚安。” 她大提琴一样好听的磁性嗓音,嗡嗡地响在耳畔,像全世界最为美妙的乐曲。 向饵听得耳廓发麻,声音经由她的耳道进入她脑海,直到她快速离开主卧,回到自己房间,这句话依旧还在脑海中无限回档,带着无尽浪漫的甜美音调在说: 小耳朵,晚安。 向饵站在屋内,嘴角高高勾起,幸亏她看不见自己现在的表情,否则一定会觉得太傻了,傻得像是出生到长大从没吃过糖果的人,第一次尝到了糖。 今晚,她第一次尝到了许多糖。 虽然这些糖果里还混杂着一点惊吓,但也完全能被糖果掩盖过去,她现在心情非常好,连看到小盒子里的眼球时,都忍不住在笑。 她压着很低的声音,对眼球说: “晚安,小阿赫。” 眼球本来都快睡着了,听到她的话,立即又睁大眼睛看着她,带着热切和期待地眨了眨,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向饵呼出口气,去卫生间洗脸洗手臂,脸上仍旧带着洗都洗不掉的微笑。 回到床上,她趴在枕头上,拿出手机,打开微信,给沈遇鹤发消息。 “小鱼,晚安。” 发出去消息,她心满意足地放下手机,几乎是立刻就进入了梦乡。 而在她暗下去的手机屏幕上,回复一条接一条地发回来。 “小耳朵,晚安。” “小耳朵,晚安,吃了你。” “小耳朵,晚安,吃了你都不够。” “小耳朵,和我一起永眠。” “小耳朵,肉.体献给我。” “小耳朵,灵魂揉碎给我。” “小耳朵,怎样才能与你更近?” “小耳朵,这到底是什么感觉?” “小耳朵,为什么,你不喜欢真正的我?” “小耳朵,我要你的所有!” …… 回复一条一条快速更新着,仿佛屏幕对面有无数只手正在打字。 但很快,这些回复,又一条一条地消失了,速度比发出来时还要更快,消失得毫无痕迹,仿佛从未存在过。 没过一分钟,屏幕上只剩下了最初的一行回复。 “小耳朵,晚安。” * 第二天早晨。 向饵是被阳光照亮了面颊才醒的。 她睁眼的时候还有点奇怪,自己的闹钟是六点半,一般不会有太阳晒。 等到睁开眼睛,一眼瞥见外面热烈泼洒的日光,她就明白了:睡过了! 还不是一般的睡过,是已经睡到日上三竿,今天一上午都不用去上班了,或许以后也永远不用上班了! 上班族应该都知道这种感觉,一觉睡醒已经十点,简直是有人用重锤敲击心脏,那一瞬间完全是反应不过来的。 几分钟之后,向饵才坐起身来,坐在床上,一脸迷茫地看手机。 手机上已经有十来个电话、短信和消息,但……不知何时,她手机模式被调到静音了,闹钟也完全被静音了。 闹钟还能理解,或许是自己睡蒙了,直接把闹钟关了,可是手机模式怎么也变成静音了?向饵完全不记得自己有调整过。 这个时候,身旁忽然有细小的什么东西,在触碰她的手腕,轻柔又冰凉,像是一根冰冰凉凉又湿润的毛线。 向饵身子一僵。她对这种触感很是熟悉,但……怎么可能? 她几乎是颤抖着脖颈,转过脸去,看向身旁。 果然,一只通体黑色、瞳孔血红的黑眼珠,正蹲在床上,伸出好几根细小的触手,缠住向饵的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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