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她一直在思考爱情到底一种什么东西,殷九弱和扶清为了它可死可生,真的值得吗? 或许旁人并没有资格评判,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就好比她飞蛾扑火扑了半辈子,还甘之如饴一样。 饮完最后一盏茶,岁歌告辞后慢慢离开书房,没走多远便听见殷九弱与扶清的欢笑声,两人似乎要一起合奏一首新的曲子。 明明是有情人之间弹奏的情意绵绵的乐曲,本该缠绵悱恻缱绻旖旎。 可听在她耳中,便只觉得琴声枯涩,晦暗高玄,俯仰天地,自有一股冷然的气息,像是一道凛然冰寒的冷泉从高处坠落,砸出深深的坑洞。 魔界门口,从小到大陪着她的女使看见她出来,急急忙忙上来嘘寒问暖。 “王女,我们还要去凡间闲逛吗?您都在外漂泊奔波几个月了,真的不回修罗界吗?” “回,现在就回。”岁歌伸了个懒腰,“找架灵马拉的马车来,我们坐马车回去。” “那岂不是要几个月甚至半年才能回到修罗界,您这么慢,大王女只会等急了。” “不会,她才不会急,”岁歌慢悠悠着枕着自己的手往草丛里随意走来走去,“你帮我传信回去,就说我要公开相亲,请修罗族适婚的世家女儿愿意的,都可以来试试。” 女使目瞪口呆地看着貌似潇洒的岁歌,“王女,您不会来真的吧?您不是一直对大王女她……” “我最近改邪归正了,准备收收心,你赶快灵鸽传信给岁音,再准备好马车和小酒小菜。” “可是灵鸽传信也很慢,大王女得到消息的时候估计您都已经开始相亲了。” “这正是我想要的,快去办吧。” 岁歌笑着从腰间抽了雪白的手帕给草丛里的花拭去露水,并没有摘下而是凝视着不再言语。 见状,女使也不好再多劝解什么,大王女和二王女从小就吵吵闹闹到大,也不知道这回到底会怎么收场。 很快便安排了三匹灵马拉的马车过来,马车外面不怎么起眼,内里装饰着青色帐幔,铺着一层又一层的生绢丝锦,还有几个施了咒的剪纸小人,穿着戏服咿咿呀呀地开唱,权当解闷儿。 岁歌斜躺在马车中央,华服锦衣被她穿成皱巴巴一团,她握着酒杯一盏接着一盏饮下,很快便眼眸迷离,陷入了不可自拔的回忆当中。 那是几百年前,殷九弱和扶清还没和好前,殷九弱唯一一次陪她回修罗界。 也是那次殷九弱与她和岁音游船时,因为在甲板上等太久吹了修罗界的邪风才生的病。 而那次的自己过分大胆,竟然当着一船侍卫和殷九弱的面,将姐姐岁音拉到房间。 现在耳边仿佛还能听到岁音惊慌羞涩的声音,岁歌几乎完全陷入回忆中。 画舫上的房间摇摇晃晃,桌上洁白的玉兰花盛开,是岁音最喜欢的花。 “小歌,魔界少主殷九弱,你的妻子还在外面。”岁音不断后退,几乎坐在了床沿上。 “怎么了,姐姐,是要叫她一起进来吗?”岁歌脸上挂着无所顾忌的恶劣笑容,越靠越近,丝毫不给岁音留下任何能够逃跑的余地。 “小歌,你怎能说出这样的话?太过分了。”岁音不敢置信地看着岁歌,可恨双手被缚,压根反抗不得。 “什么话啊?”岁歌脸上恶劣的笑容扩大,单手勾缠着岁音的长发,如愿看见岁音面色晕红,眼底涌出晶莹剔透的泪,“姐姐你到底是觉得什么过分?是我说的话,还是……我现在对你做的事?” 岁音从小身体不好,于修炼一途进阶缓慢。虽然年长岁歌几百岁。但修为还是比不过这个名义上的妹妹。 此时此刻,被对方轻轻捏着手腕,便全身乏力,只能软在岁歌身下,任由她胡作非为。 “岁歌,你已经……已经和魔界的殿下成亲了,你不可再对我,做这样的事……”岁音话说到一半,就被岁歌堵住了唇,再多的声音也都化做了曼声娇•吟。 岁歌的眼神越来越暗,呼吸也渐渐加重,她忍了好几百年,当初还一气之下跑出修罗界,差点儿就没赶上破坏姐姐和别人的订婚宴。 她知道自己不是个好人,只是她没办法看着姐姐和她不喜欢的人成亲,还什么都不做。 想到这里,岁歌轻轻挑开岁音银白色的腰带,更过分地入•侵而下。 “岁音,你明明知道我和九弱只是逢场作戏,为了应付那位疯魔了一样的太初神尊,”她振振有词地继续道,“估计你也是因为知道我和九弱是假成亲,你才这般放任的吧?” 岁音呼吸困难,挣扎中衣襟散落露出一片瓷白的肌肤和玲珑白皙的锁骨。此时已经红透了一片,引人生出无限遐思。 “小歌,你放开姐姐,这里面有误会,我可以解释,”岁音偏过头,眼里划过浓浓的犹豫。 “我不放,岁音,除非你能说出你讨厌我的理由,否则我才不放开你。” 闻言,岁音语塞,她不讨厌自己的妹妹。只是她们身为姐妹。即便只是名义上的。一旦被发现也会招致旁人反感的眼光。 她不想岁歌受到这样的伤害。 见岁音抿着唇不说话,岁歌心里又气又急,下手力道就更大了些,将山峦起•伏从雪白折腾到泛着丝丝缕缕的嫩•红。 “小歌!”岁音抵着岁歌的肩,终于厉着声线喊了一声。 岁歌再次将岁音压得喘不上气,又突然起身离开,将自身衣袍整理得整整齐齐,恢复了衣冠楚楚的模样。 “放心吧,姐姐,我与九弱恩爱得很,对你早就没了一丝兴趣。我这次不过是故意试探试探你而已。” “你和九弱,小殿下恩爱得很?”岁音的声线陡然变作迟滞。 “对啊,她与太初神尊十几世的折磨,早就心灰意冷。太初神尊作为她的小妾,还一直打扰她。于是她总到我这儿来,我们一来二去看对眼了呗。” 岁音微微喘xi,怔怔地盯着岁歌想要确定她在说真话还是假话。从小到大岁歌都鬼点子多,说话半真半假。 唯有说要娶她这件事,认真了一辈子。 见岁音神色有异,岁歌又心疼了,连忙抱着岁音好好躺在床上,“我开玩笑的,殷九弱就是个不解风情的,三十几个王妃她一个都看不上,她也看不上我,我也看不上她。” 然后发生了什么? 马车里的岁歌如梦初醒般从回忆里浮出水面,她记得那时岁音笑了。虽然笑得很短暂,却让她误以为岁音是在意她的。 现在想来那一段说自己对岁音没有兴趣的话,真是自欺欺人道貌岸然啊。 尤其是发现岁音不开心了之后,自己还眼巴巴地凑上去解释,指不定人家在心里多么觉得她岁歌是个自作多情的人。 那时候岁音只红着脸要求她把涂着豆蔻的指甲剪掉,并且勒令她以后都不准留指甲。 其实,从始至终都是她岁歌误以为的东西太多太多。 突然之间马车停下,女使惊呼一声前方有一名受伤的女子。 ⚹⚹修罗界。 青尾的灵鸽扑啦啦煽动翅膀,掠过澄澈的天空。 灵鸽在空中盘旋着下降,再慢慢地收敛羽翼,轻巧地落在吹哨人的手臂上。 它鲜红的小爪抬起,好让吹哨人将系在爪上的两封信取下来。 大殿里,同样从以往的回忆中惊醒的岁音,再次翻动着桌案上的竹简,再慢慢踱步走出修罗王族的主殿。 她本来倾听着宫人们弹奏箜篌,琴声如云,不染纤尘。 远远看看亲信穿过水碧、杏黄、霜红、雪青、牙绯各色的锦绣花团,跪在自己面前,“王,您的妹妹发来了两封信。” “什么内容?”岁音气息微弱,之前勉强继承修罗王的传承便损耗了大半元气,因而满是病美人之态。 “一封信是说二王女决定相亲,另一封是说她已经相亲成功,已经带着怀着孕的妻子回来见您。”
第85章 岁歌岁音 岁音一袭雪青色长衣,掩唇咳嗽几声,苍白不堪的脸色显出几缕弱气的红晕。 或许是布衣单薄,旭日下才会觉得身体一阵阵地发冷,岁音原本红润丰盈的唇也渐渐变得苍白,呼吸更是微弱了不少。 好像过了很久,又好像只是一息过去,岁音像是没有听清般地扶住桌角,强忍住眼前的眩晕,“孤没听清,你再说一遍?” 亲信略感疑惑,担心岁音身体不适急忙站起身扶住她,“王上,您快坐下,是不是医修给您开的药还没服下。来人,将王上的药和熏香送来。” 侍立一旁的几位女使匆匆忙忙应声,熟练地往炼药房跑去,穿过半个宫殿的廊道,不一会儿就取了十几个瓶瓶罐罐过来。 亲信找来暖和的兽毛毯给岁音盖好,“王上,您先服药,臣下现在就去把地龙烘热,再拢上几个炭盆。”嗯,去吧,”岁音勉强温温柔柔地答了,来者不拒地咽下递来的十几粒药丸,对于口中的苦涩感习以为常。 只是柔白脸颊上发病时的潮红,久久无法散去。 她的眼睛里天地万物都在旋转,眼前似乎有血色的轻云飞驰而过。 亲信满脸忧惧地看着岁音,她们家王上生来便体质孱弱,当年还被修罗王送到温暖潮湿的青丘狐族修养身体,不然都可能活不下来。 甚至在王上百余岁时,不得不用神族的圣药吊命,日日忍受痛楚好不容易熬到成年后,身体才康健一些。 每次发病都会头晕目眩,身体发寒,严重的时候还会晕厥吐血,她们全修罗族上上下下都对此担忧不已,生怕王上有个好歹。 好在几个侍女也很快回到寝宫,去给岁音拿来几件御寒的大衣。 “王上您这些日子身体状况不是很稳定吗?怎么会又突然发病了?” 岁音服下药后,因为药力冲撞更是连仅剩几分说话的力气也散去。 一时之间整座大殿只余下她无力的喘气声,微弱得好像随时会消失。 旁边的红衣女官挑挑眉,瞪了这名亲信一眼,咳嗽两声后还是一言不发。 见这名没有眼力见的亲信还想再问,女官忍不住将他拉到一边,“还不是你带来的消息,没看见王上听到二王女的消息就心神俱震吗?” 一阵兵荒马乱后,岁音终于有力气说上几句话,她眸光暗淡,病弱之下却显出另一种动人心魄的糜丽,“你是说小歌给孤来信说她有了妻子和……孩子?” “是的是的,”亲信不知道这封信会引起岁歌这么大的情绪反应,只能硬着头皮原原本本地回答,“二王女信中写到她在回来的路上结识了妻子,两人一见钟情、情不自•禁,现在更是有了孩子,希望能尽快成婚。” 岁音鬓发略微散乱,声音虚弱地笑了笑,“那她要回来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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