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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长发半湿，眼角还残着绯色的泪痕，她依依不舍地勾着殷九弱的衣带，“那就好，我会一直等着小九来娶我。” “姐姐，”殷九弱的眼睛亮亮的，像是缀着小星星，“那我过两天就回魔界，跟我母亲和娘亲把所有事都说清楚，到时候我一定对你明媒正娶。” “那太初神尊她老人家怎么办？” “我会和神尊说清楚的，告诉她心悦别人，包•办婚姻盲婚哑嫁要不得。” “好，奴家等你和神尊她老人家说清楚的那一天，”扶清语气着重在「老人家」这三个字上。 殷九弱细细想了一会儿，继续说：“你放心，我娘亲是个讲道理的人，我好好和她商量她肯定会依着我的。” “好，奴家相信小九。那你什么时候回去？” 女人的声音轻得像是无风的山林间万叶盘旋而落，让人一时恍然以为她的气息被风从遥远处带来，一时又感觉她在自己身侧轻轻地呼吸，吐息如兰。 殷九弱眼神迷离了半晌，小脸一片潮红，“明天就回去，越快越好。” “小九可不能再忘了奴家，”扶清再次攀附着殷九弱柔声细语，令人耳背后湿软发痒。 “我忘记过你吗？”殷九弱奇怪于扶清的用词，然而女人眼底的娇媚与诱•惑袭来，让人心神恍惚。 “要是你忘了奴家的话，奴家会很生气的。”女人眸色一瞬有些晦暗，病态的嫣红袭上瓷白的面颊，显出几分偏执瑰艳的美丽。 她俯身而下慢慢吻在殷九弱的唇上，扶清的嘴唇湿•软得宛若带露的花瓣，气息温暖，幽幽的甜香馥郁。 殷九弱不能闪避，因为女人霜雪般的手指，从她的下颔一路往下勒着她的脖子，轻轻绞着她的喉骨，像是在抚摸什么不可失去的珍宝。 “扶清，你……你不累吗？”殷九弱的嗓音被禁•锢到沙哑。 听着这不解风情的话，扶清轻轻娇笑牵引着殷九弱长驱直入，“可你明天就要走了，奴家会很想你。” 想到即将到来的离别，殷九弱心里也空落落得酸涩起来。 “我会快一点回来见你。” 扶清窝在殷九弱怀里，把玩着她柔顺的长发，依稀记得她们最初相见时的情形，一片桐花一枚青果。 情愫是随心而起，还是一往而深？ 可能只是在低头一睇的瞬间，便有了一生般的漫长。 那时三十六重天下的星斗缓慢地移换，她们相依相偎。 虽然如今她不记得她了，但结果都会是一样的。 思及此，扶清神色如霜，眼眸藏下执念的戾色，两人唇瓣相贴，有了抵•死缠•绵的味道。 攀附着指节的内里热量已经高到不可思议的程度，潺潺的流水泛•滥着，在两人之间有几条透明的丝线缠绕又断裂。 第二天清晨，殷九弱趁扶清还在甜甜地睡着，起床把早饭做好，又预备好了沐浴的水。 她坐在床边看了扶清许久，才即刻出了院门窃取距离回到魔界。 魔界依旧是那副戒严的情景，来来回回好些队伍轮换，看样子应该是娘亲派出来找自己的人。 有几个眼尖的侍卫看见殷九弱悠然潇洒地往魔界门口行来，惊讶一瞬后连忙围了过来。 “小殿下真的是您？主动回来了？” “您是在外面受欺负了吗？”说话的人跟着呸呸两声，他们家小殿下虽然年轻。但是修炼天赋极高，魔尊都说过小殿下的修为能排进三界前五，哪里有人欺负得了她。 见众人对于自己主动归来都是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殷九弱算是第一次对自己的行径有了认识。 “去通报娘亲，我回来了有重要的事情要和她商量。” “是是，”勾玉领了命，飞一样往镇风楼赶。 殷九弱则在众人的簇拥下，若有所思地进了魔界，入目便是熟悉的霜红枫叶，有种瑟索的生机。 “司狱大人，魔尊，殿下回来了，”勾玉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满脸喜意地对谢弱水和殷拒霜大喊道。 “主动回来了？”谢弱水诧异地和殷拒霜对视一眼。 魔尊眼见谢弱水阴晴不定的神色，拉住谢弱水，柔声细语道：“别骂她，还是个孩子。” “你呀，”谢弱水被殷拒霜温雅的面容迷了眼，娇着嗓子嗔怪道，“你还总怪我太宠九弱，到底是谁宠她？” “是我是我，”殷拒霜摇摇头宠溺地笑，“谁叫她是我们的孩子，做点什么都惹人心疼。” “这还差不多，和我去看看小兔崽子怎么舍得主动回来的。” 他们一群人从镇风楼走出来时，就看见殷九弱独自在枫树下辗转踱步，眉间带着无法掩饰的喜悦，一袭长衣在风中飘如絮蓬。 谢弱水看见殷九弱穿着普通布料的衣裙，便已经心疼得要命，连忙冲过去抱住殷九弱，半哭半笑地说道： “怎么瘦了这么多？这样的衣服穿着不刮皮肤吗？” 殷拒霜想到刚才和谢弱水的那番对话，更是忍俊不禁，只能站在旁边安抚着爱人。 “娘亲，母亲，”殷九弱先是给二人行礼，脸上始终带着笑容，有如阳光般温暖。 “嗯，不过看着比之前成熟许多，”谢弱水看出殷九弱眉宇间的稳重优雅，略有些欣慰地笑了，“怎么你出去一趟，玩够了回来好像还长大了点。” “嗯，因为女儿的确遇到了一些让人成长的人和事。” “不错不错，”殷拒霜一面吩咐厨房赶快做菜送上来，一面揽住殷九弱，“九弱遇到了什么，跟我和你娘亲好好说说。” “嗯，我有许多话想和你们说。” 三人一路回了大殿里，侍女很快送上精致可口的灵果菜肴，谢弱水一个劲儿地给殷九弱夹菜，看上去有种既往不咎的意思。 “娘亲母亲，我绝对不和太初神尊成亲，”殷九弱放下碗筷，净了手，斩钉截铁地说道。 “和我们说说原因。” “我这次在凡间遇到了喜欢的人，我答应要和她成亲。” 大殿里一片寂静，唯有熏炉的青烟袅袅。 “你逃婚后，喜欢上了别家姑娘。先不论那姑娘是什么人，你难道不该先给太初神尊道个歉吗？”谢弱水面色冷静，叫人看不出她的想法。 殷九弱垂下头，细细思索一番后郑重回答道：“是我有错在先，等我和她成完亲后，我自然会去神界三十六重天向太初神尊请罪的。想来太初神尊大人有大量，不会和我计较的。” “呵，请罪。九弱，娘亲不在乎面子也无所谓其他族怎么看我们，但基本的礼数规矩是必须有的，”谢弱水淡淡道，“上次你逃婚的事，神尊并未追究，所以你们的婚约还在。” “何况，说不定人家神尊对你情根深种，”她补充道。 “娘亲，你什么意思？还是要求我和太初神尊成亲吗？” 见殷九弱反应这么激烈，谢弱水掀开眼帘轻笑道： “娘亲也是什么食古不化的老古董，你那位心上人姓甚名谁，家世可清白，性情几何，可是真实存在的人？” 殷拒霜上下打量着殷九弱，别怪她和谢弱水不相信殷九弱，这孩子打小鬼点子就多，她们也不能确定这孩子话里的真假。 何况，殷九弱和太初神尊的缘分是月老的姻缘册认证了的，天地可鉴的好姻缘，前世今生的缘分，渊源颇深。 “娘亲，我还能骗你不成？”殷九弱紧紧皱眉，不敢相信娘亲竟然这样质问自己，“其他事情我有可能骗你，但是人生大事我怎么会儿戏啊？” “也不知道是谁半年前一声不吭就逃婚了，”谢弱水毫不留情地嘲讽殷九弱，语气凉凉的。 “九弱，别怪你娘亲这么说，你以前的调皮事那么多。但在婚事上我们不能完全任由你的性子来。” “这样吧，九弱，娘亲派人去把你的心上人请来魔界。如果的确是个好孩子，我们再商议与太初神尊退婚的事情。” 殷九弱清隽的眉心轻拧，还待与谢弱水争辩什么，却被殷拒霜阻止，“九弱，别跟你娘亲闹，你这次逃婚的事情我们没追究，不代表你做的是对的。先去好好休息，有什么日后再说。” “娘亲，你要请她回来必须以礼相待，不能伤到她，不然我……我会……” “你会什么？”谢弱水瞪了殷九弱一眼，“你把你娘亲当成什么了？十大恶人吗？也不知道什么人把你迷成这样，狐狸精吗？” “她不是狐狸精，是特别特别好的人，虽然很喜欢逗我……但她就是很好。” 好几个侍卫上前，在殷拒霜的指示下将殷九弱带回自己的寝殿里。 殷九弱本以为魔族的办事效率很高，应该不出几天她就能和扶清见面，岂料她被困在魔界一个多月，也没收到半点儿消息。 到了最后和太初神尊成亲这事没得商量了。 谢弱水将婚事的阵仗弄得比之前大了不止一倍。甚至专门新建了一座大殿，做为殷九弱和扶清的婚房。 八十八根巨大的金丝楠木支撑整座仙气恢弘的大殿，长长的金色丝幔飘拂而下，遮掩了四周的金甲卫士和肃杀的兵器大阵。 为了防止殷九弱再次逃跑成功，他们下了血本开启上古屏蔽大阵，强如殷拒霜也无法随意离开。 于是，那些要来参加婚宴的宾客都必须提前支会一声，再递交申请和身份认证，经过十几道关卡才进得来。 于是这一个月来魔界上上下下都非常忙，忙得脚不沾地。 殷拒霜几乎推掉了全部的政事和应酬，接手了谢弱水的全部事务，接待宾客、清点礼单酒水，准备宴席等等。 而谢弱水为了保证这桩婚事顺利进行，日夜守在殷九弱身边，已经十几日没和殷拒霜同床共枕，连话都没说上几句。 因此她的怨气非常非常重，看殷九弱的眼神也变得越来越「慈爱温暖」。 “娘亲，我真的有了一个心上人，我们说好了要在一起的。” 大殿里，殷九弱穿着轻软的寝衣，披散着长发，一脸的忧郁烦闷。 “可是娘亲替你去寻了那位心上人，那座小院子人去楼空，根本没有人。”谢弱水慵懒地躺在梨花榻上，欣赏着殷九弱的「垂死挣扎」，“你又不肯告诉娘亲你那位心上人的名字，谁知道是不是假的呢？又或者人家早就变心了。” “娘亲你放我出去，我肯定能找到她的。她都收了我送给她的玉珏，她绝对不会变心的。” 殷九弱攥紧手心的双鱼玉珏，碧绿的翡翠溢出一泓一泓水色的绿意。 她之所以不说出扶清的名字，主要是担心万一消息走漏了，同为神族的那些神肯定会以太初神尊为先，谁知道会不会迫害她的扶清。 “罢了，你这孩子长大了翅膀硬了，连娘亲都不相信了，孤好心寒啊，养个孩子有了媳妇忘了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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