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秋白含糊地“唔”一声,才终于呼吸到一点新鲜空气,紧接着又被拉回来,溺于汹涌密集的深吻之中。 姜林不给她一丝挣脱的机会,趁着她的配合与忍耐,顺势握起她的手腕引导着她探向自己。 在即将触碰到的刹那,陆秋白才恍然反应过来,挣扎着道:“不……” 姜林咬着她的耳朵道:“你不是要耍赖吗?这样就公平了,你不许丢下我。” 陆秋白手腕被她扣住,只能摇着头表示不同意:“不要……” 虽然陆秋白极力退缩,但姜林却清晰地把握住了她要退开的方向,主动将自己送上去。 “感受到了吗?” 随着她的低语,陆秋白清晰地感受到指尖一片温热滑腻。 姜林继续道:“你以为,这种事情只有你一个人……吗?我们都是一样的,知道吗?” “你也帮我一次,好吗?” “当我求你。” 陆秋白这才不再挣扎,反而主动迎合上去。 她是一个很好的学生,更何况有人手把手教她。 或许是隔绝了外界一切干扰的缘故,这小小牢房之中的时间总让人觉得流逝得十分缓慢。 几近晌午的时候,门外才忽然响起一阵沉缓的脚步声,随之而来的是开锁的声音,狱卒推门进来,语气平直道:“依讯传审犯人卢柏,请跟我们走一趟吧。”
第86章 松柏后凋(十三) 出堂的路并不远,陆秋白趁机赶紧整理自己的衣衫仪态,确保没有暴露出太过明显的痕迹,以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同时迅速调整自己的状态,回到一个待审的样子,将脑中那些杂念抛出去,开始想一些和案件相关的东西。 她这个案子其实本不需要这般兴师动众,但关键还是因为她当朝检举崔文海,事涉两位三品以上大员,朝廷不得不慎重以待。 即便原先抨击她的这些事情原本不需要这般兴师动众,这下也得跟着严格审问一番。 堂上如预料之中坐着三部的官员,大理寺、刑部和都察院的人均在,照例问过一些流程上的话,主审的人方才进入正题。 不过重点却并不是询问陆秋白被抨击的事情是否属实,也不是问崔文海之案的相关罪证如何得来,反而问起她赶考之前的事情。 “景平十四年,你在崖州依次参加县试府试,顺利通过,同年即入乡试恩科,不到半年后进京,入会试,此前表现不过平平,却在会试与殿试之上一举得中状元,对此你可有什么解释?” 陆秋白冷冷瞧那问话的都察院监察御史丁衡一眼,反问道:“此事与本案有什么关系?” 丁衡见状一拍惊堂木:“现在是本官在问你话,如实回答便是!” 陆秋白冷哼一声:“与本案无关的事情,我有权拒绝回答。” 丁衡却不依不饶道:“卢柏,崖州人士,幼年失怙,五岁时被婶娘卢虹领养,然而直至入试参考,县中方才有你的记录,此前十二年,县中对你的记录一片空白,干净得如同是凭空出现的一个人。” “你不曾入过本地学堂,家中也不曾为你延请过教书先生,据当地之人描述,卢虹不过是一名屠户,粗粗识得些字,遑论有什么学识,你十二年间不离本县,足不出户,这一身学问见识,又是如何得来的?” “仅仅一年的时间,接连通过县试、府试、乡试、会试、殿试,一路畅通无阻,却在会试之前从未展露出惊人的才名,仅在之后一鸣惊人,成功引得先帝注意,说,这其中究竟有什么用心?” 陆秋白扫一眼堂上众人,除了丁衡双眼灼灼地盯着她,其余几人俱是缄默不语,像是事先约定好的一般。 “用心?我倒想问问,丁御史以公谋私,在此探听与本案无关之事,又是什么用心?” 丁衡浑然不惧道:“现在是本官在问你的话!你若拒不回答,本官便当是其中确有猫腻,你因心虚而不敢作答了。” 陆秋白瞧他一眼,方道:“丁御史真是给我扣了好大一顶帽子,轻飘飘的几句话,便想否认我苦读数十年,辛辛苦苦考出来的功名。” “如丁御史所言,前面三试平平,便不可以在会试殿试之上一鸣惊人了?家门贫寒,长辈无大学识,便不可以自学成才,博览群书了?” “入试之前十几年我居于家中安安分分,需要县中对我有什么记录?” “先帝因爱才而破例提拔我,他老人家行事,难道还需要向你报备?还是你想说,先帝是昏聩无能之人,连身边之人是小人还是君子都分不清楚?” 丁衡被她连番反问怼得哑口无言,强硬道:“好一番巧言令色!本官问你一句,你竟有十句回问,哪有一点被审的样子!” 陆秋白冷笑一声:“是丁御史先说无关之事在先,若是不会审,大可以交给会的人来。” “你!”丁衡以手指人,一时说不出话。 怎么会有人站在堂下还依然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 丁衡气得牙痒痒:“哼,你别以为这样就没人奈何得了你。” “现在有人检举你身份作伪,欺瞒朝廷,若是情况属实,你再如何有才又有什么用,国法在上,容不得你胡作非为!” 陆秋白只是平静地瞧着他,道:“丁御史既然如此说,就请拿出实实在在的证据来,否则就是空口白牙的污蔑,我虽是戴罪之身,但尚且可以向陛下和娘娘上折进言,我倒想问问,您这番话,究竟是从何说起?” 丁衡败下阵来,瞧了边上的大理寺丞和刑部侍郎一眼,二人却都各自喝茶,佯作无知的样子,似乎根本不想接管这个案子。 说半天只有他这个出头鸟,丁衡一下子冷静下来,前一日被崔氏之人怂恿出来的决心立时歇了大半。 难怪这个案子要交给他们几个来解决,往日里三司会审都是何等森严端肃的场面,何曾有过这般主审官居然下不来台的时候? 丁衡悻悻然坐回自己的位子上,也没了继续审问的兴致,转而道:“今日到此为止,退堂!” 陆秋白一一扫过几人神色,便知今日什么会审本就是一场闹剧,与两个案件息息相关的事情他们是一点不问,反倒扣起她的身份出生来。 看样子崔文海之前所言不错,短短几天功夫,他就已经做好了翻身的准备,她的这一击于他而言根本不算什么,反倒会让她自己走上暴露的边缘。 陆秋白心情有些凝重地回到大理寺狱,姜林还在原地等她。 “你怎么还没回去?” 姜林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我怕我一走,就再也看不到你了。” 陆秋白低下头,此刻心境于两三日前相比,已经大为不同。 三日之前,她尚且能说自己以命相博,能剐下崔氏一层皮肉来,给太后一个契机摧毁这个基业深厚的庞然大物。 可是现在,她才真真切切感受到崔文海所说的话是一个字也没打算浪费,若是那些人真的想要一验到底,她的身份还能掩藏多久? 一旦身份暴露,那太后接下来的计划一样无法实施,那便正如姜林所说,她的死将毫无价值。 看着她突然地沉默,姜林心中有些没底,走近问道:“怎么了?可是提审有什么问题?” 陆秋白停顿片刻,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似的,一字一句道:“我要见太后。” 姜林不知道她为何突然就转变了心意,但比起这个,更重要的是:“你想好了?” 陆秋白点点头:“你说的没错,这场仗终究不是一时就能分出个高下的。” 她看向姜林关切的眼睛,轻笑道:“看来你我都要做好与之持久拉锯的准备了。” 姜林的心彻底放下来,欣然道:“没关系,未来的日子还很长,我们等得起。” 这一次来接陆秋白进宫的,是太后身边最信任的一个领事女官。 行事十分干净利落,平日里便帮着太后处理些宫务上的琐事,以做分担,否则平日里的事务那样多,仅靠太后自己哪里处理得过来? 不过今日的命令确实有些奇怪,太后让她来大理寺接一个人,还是一个戴罪的前朝官员,这样的事情为何专门派她过来? 陈茵百思不得其解,但太后的命令,她向来是无有不从的,这样的行事自然有她的道理,她一个小小女官,暂时看不明白也是正常的,且先把事情办好,之后自然有明了的时候。 往日她也不曾来过这里,但也算事先了解过这里的规矩,谁知太后召见,大理寺竟也挑起大公无私的架子来,坚持不肯放人。 陈茵与他们理论僵持不下,今日无论如何,人她肯定是要带回宫的,否则今后她要如何在太后身边立足? 可大理寺的人却坚持说:“此前娘娘已经提审过此犯一回,不知是哪里存疑,需要再次提审?” 陈茵端着架子,拿出宫中该有的做派来:“娘娘的深意,岂需向你汇报?” 大理寺的人又道:“下官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会审已经开始,犯人现在处于需要严密监察的阶段,这来来回回的,下官只怕不好交代……” 陈茵眯起眼睛,质问道:“若是你们会审出了个结果,还需要娘娘为此事操心?若非尔等无能,岂能劳动娘娘尊驾?” “现在她老人家愿意劳累一番,好好过问此事,你等还不感恩戴德,竟在此行事阻挠,又是何用意?难不成人犯已经被你们吃了不成?” 这话说得混不吝起来,大理寺那人连道不敢,只好不情不愿地把门让开,但再多的动作却也无。 陈茵斜斜地瞧他一眼:“带路。” 那人这才指了个狱卒带人进去,神色敷衍可见一斑。 陈茵心中虽有不满,但也不好发作,要论官职大小,她好歹也算是个六品官,分明不比这人的官职低,何况顶着太后的名义,行走在外却依然没有个该有的尊敬,就连比她官阶更低的下官也敢当面给她使脸色。 但她心里好歹拎得清轻重缓急,眼下太后之事才是要紧,因为其它的细枝末节耽误了才是得不偿失。 狱中道路昏暗曲折,若非有人带路,初到之人要如何才能在这众多牢房之中找到目标之人? 陈茵一路留意观察着,并不放过一丝掌握新信息的机会,即便这里可能她也来不了几次,与她并没有十分紧密的关联。 狱卒身上的钥匙碰撞声在空旷的牢狱间一路响个不停,陈茵有些不喜欢这样的声音,皱着眉尽量让自己忽略掉这一道持续的杂音。 “怎么还没到?”她表现得不耐烦地问道。 狱卒连连赔道:“就快到了,就快到了,前面转弯下一间便是。” 说话间陈茵听到一阵沉闷的碰撞声,像是什么钝器砸在墙上的声音,并不规则。 她有些奇怪,随着离狱卒所说的牢房更近一些的时候,这个声音变得愈发明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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